「什麼?」梅津次郎端詳著上海送來的照片,頓覺一愣。他怎麼看,怎麼覺得照片里的人是張學偉。梅津次郎指著照片問上海來的特工說道︰「你們那邊的人,能確認他是男是女嗎?」
上海的特工搖頭說道︰「不能。具現場的人講,此人年齡太小,還未發育完全,聲線還是童音。」
梅津次郎又將照片拿給黑龍會當時接待華鋒和郭金銳的人,小心翼翼接過照片,他仔細辨認了良久才說道︰「長官閣下,間諜的容貌我不敢忘記,但照片的樣子只有五成相似。不過身高的比例,應該差不多。」
梅津次郎微微一笑,說道︰「這就足夠了!」
關東軍大本營遇襲後,因為關東軍提供的證據全部指向蘇聯,一向視蘇聯為最大敵人的日本軍部並未因此事嚴厲責罰關東軍。相反,還為關東軍又添設了五千兵員的編制,讓關東軍擴軍到了三萬六千人。唯有參謀長齋藤恆引咎辭職,這也正是郭金銳留他性命的原因,做為殺手,他清楚一點,有時留人一條命可以讓他活著比死更難受。
梅津次郎敲開了武藤信義的辦公室大門,直接對武藤信義說道︰「司令官閣下,間諜有線索了。」
武藤信義頓覺一喜︰「快說說,又有什麼新情報。」
梅津次郎說道︰「又有了新照片,照片里的人很像張學偉,我又拿出張學偉的照片給見過間諜的人辨認,間諜跟張學偉極為相似。我認為,小個間諜跟張學偉極可能是同胎的兄弟或兄妹。殺神官是他們的任務,而襲擊關東軍應該是為了給張學偉報仇。」
武藤信義微微點頭,一切事情都已查清,他可以向日本軍部有個明確交代了。于是武藤信義立刻命令道︰「那還等什麼?立刻下令追殺,暗部殺手就在大本營,可以立刻調動他們。」
梅津次郎說道︰「司令官閣下,此時下手已經來不及了。間諜總計六人,已經乘船前往法國。不過,上海的特高科已經派人盯上了他們,間諜的名姓已經調查清楚,他們絕不可能逃月兌帝國的追殺令。」
武藤信義略微思索了一下說︰「擊殺蘇聯間諜的事情,不能只讓暗部來做。我們關東軍能夠出面殺掉間諜,才能徹底洗刷關東軍的恥辱。」
「這一點我已經想到了。」梅津次郎說道︰「沒能得到張學偉的尸體,已經失去了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這一次就決不能再放過了。在蘇聯,有一位頂級的殺手,特高科有他的聯系方式。如果提出要暗殺蘇聯的間諜,他一定會極為感興趣。」
武藤信義認可了梅津次郎的建議,批準他予以實施。
……
上了郵輪的華鋒,對張學良指派的翻譯趙欣極為不滿,主要因為第一印象沒給華鋒留好。趙欣是個文人,曾經留學過法國,有些自恃清高,跟華鋒等人那種軍人雷厲風行的性格打交道,總讓華鋒感到別扭。
一天在郵輪上,華鋒又來到甲板上,手扶著欄桿享受著海風的吹襲。忽然,華鋒用手捅了捅郭金銳說︰「郭哥,你看那老頭又出來了。成天捧著一堆書來看,你說他的學問是不是比趙欣要高。」
郭金銳說道︰「依據年齡來說,這老小子應該已過六十了,學識比趙欣只高不低。怎麼?三少爺,你想換掉趙欣,讓這老小子跟咱們做伴去法國。」
華鋒微微一樂,他正有此意。上了郵輪後,六個人都感到有些轉向了,船上外國人多特別是法國人多,中國人就比較少了,除了童一刀能用些英語對付外,其他人點菜吃飯都成了問題。而趙欣因為不知華鋒的身份,仗著懂法語時常顯擺,讓一行人都有些看他不慣。
「學問高不高,試試就知道了,既然敢上這條船,肯定懂法語。走,過去看看。」華鋒招呼一聲,便來到老學者面前。
華鋒恭敬地打招呼,說道︰「老先生,坐你旁邊不介意吧!」
老學者放下書,定眼看了看華鋒,說道︰「你這娃兒不簡單哦,居然是個學武之人,在這個時代真是難得。要得,要得,想擺龍門陣,就坐下來嘛,省的老朽一個人無聊。」
老學者一口的四川話,頓時讓華鋒听得如在霧中。好在老學者語速不快,大概的意思還是听明白了。
華鋒呵呵一笑,坐了下來,說道︰「我叫華鋒,這是我一個大哥郭金銳。這條船上洋人比中國人多,找個人聊天都費勁,真是打擾您了。還未請教老先生名姓,該如何稱呼您呢?」
「呵呵!你這娃還真懂事,我喜歡。我叫劉鐵民,四川成都人,你叫我一聲劉教授,便可以了。」劉鐵民說道。
華鋒一抱拳,說道︰「劉老先生原來是個教授,真是失敬。我本是前往法國求學,沒想到沒進學校倒是先認識了教授。」
劉鐵民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是個習武之人,說話不必文縐縐的,不要讓自個不習慣,做人灑月兌些好。」
華鋒憨憨一笑,心道︰這劉教授果真不簡單,身上有種特別的感覺,這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和劉鐵民聊天,華鋒有種愉悅的感受,便恢復本性,直來直去的問道︰「劉教授,我感到奇怪,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學武的人,而且還知道我找你是為了聊天?」
劉鐵民呵呵一笑說︰「娃兒,我雖然眼花,但眼神並不壞。你腰上別的是腰帶劍,我倒是看得出來。這個玩意,一般人耍不像,所以可以斷定你是學武的。至于說,你想聊天。這麼多空地方你不坐,跟我這老頭擠個鏟鏟。莫得事,四川人就喜歡喝茶擺龍門陣,我陪你聊。」
「哈哈……」華鋒笑了笑,便痛痛快快跟劉鐵民聊開了。
談古論今,當下時事,中國各地的風俗風光,歐洲各處的歷史古跡……劉教授似乎都無所不精,這可讓華鋒大大的漲了見識。一連過了五天,華鋒幾乎時時都粘著劉教授,很是喜歡听劉教授不停的「擺」。
到了晚上,華鋒請劉教授吃了夜宵品了美酒,劉鐵民要告辭離開。華鋒說道︰「劉教授我提的請你做我的私人老師或顧問,你考慮的怎麼樣?」
劉鐵民晃晃有點醉意的腦袋,說道︰「呵呵!華鋒,不是老朽不給你面子。我已經打算退休了,去法國,只是到歐洲逛一逛沒去過地方。我看得出來,你娃不錯,可你這幾個保鏢都是軍人,以後你肯定要過打打殺殺的日子,老朽不想趟這道渾水,你還是另請高就吧。」
居然能猜出郭金銳幾個人是保鏢,通過幾天來跟劉教授的接觸,華鋒一點不驚奇。隨即華鋒笑道︰「我想劉教授,你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吧?」
劉鐵民一笑︰「媽那個巴子的,這個是張作霖的口頭禪。我估計你就是張作霖的娃兒,看年紀,你多半是張大帥府上的三公子……」
話還沒做完,婁逸凡手最快,第一個把槍掏出來打斷了劉鐵民的話。其余的人動作也不慢,紛紛用手槍指向劉鐵民。一路上,他們的行蹤可是絕密,華鋒跟劉鐵民聊天的時候根本沒說自己是做什麼的。僅僅五天時間,自己沒看透劉鐵民,卻讓劉鐵民給模了底,而且華鋒估計劉鐵民分析出了自己的身份,時間應該更早。
「干什麼,干什麼!媽那個巴子的,這是老子認的老師,都把槍收了。」華鋒吼了句,郭金銳等人乖乖的將槍收了起來。
「……張學曾」劉鐵民一字一頓地將沒說完的話,月兌口而出。對郭金銳等人掏槍,根本沒當回事,說道︰「三公子,你的部下剛才的反應屬于條件反射,你不必怪他們。明天如果你還有興致听老朽吹殼子,隨時在老地方見。」
華鋒笑了笑,說道︰「天色已經很晚了,劉教授請早些休息。一刀哥,替我送送劉教授。」
劉鐵民一抱拳,權當謝過晚上的款待了。見劉鐵民走後,華鋒嘆道︰「天府之國不愧是人杰地靈,三國時代的諸葛亮也不過如此。」
郭金銳笑道︰「三少爺,你說錯了,諸葛亮不是四川人。」
華鋒沖郭金銳一番白眼,說道︰「諸葛亮不是四川人,可他的後人都在四川。」
郭金銳一陣無語,華鋒跟劉鐵民混了五天,似乎整個人發生了蛻變,目前他已越來越說不過三少爺了,也不好指證華鋒的話依舊是錯的。于是郭金銳轉換話題道︰「三少爺,可非要認老劉頭為師?」
華鋒將兩手一背,說道︰「那是當然了!跟劉教授比,趙欣就是個臭雞蛋。都說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我看劉先生就是當世的諸葛亮,這樣的人不為東北軍效勞,可真是白瞎了。」
郭金銳呵呵一笑,說道︰「實際這也好辦,《水滸傳》里不是有逼上梁山的橋段嗎?你也听老劉頭說過。咱們就給來個逼上梁山,讓他死心塌地的跟隨三少爺。」
華鋒扭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郭金銳,等瞪得郭金銳有些發毛後才說道︰「你以為你是吳用嗎?比腦瓜子,我們六個加在一塊也不過是劉教授的一道菜。還逼上梁山呢?弄不好,他能把咱們都逼得跳海。」
郭金銳撓撓頭說︰「三少爺,你是老大,你說怎麼辦吧?」
華鋒一敲郭金銳的腦殼,說道︰「鐵血營是干什麼吃的,東北軍里最牛逼的胡子營。逼上梁山的妙計想不出來,逼良為娼的事情還不會干嗎?劉教授說得好︰解決問題,盡量用自己最擅長的手段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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