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滾滾東流,缺月獨懸柳梢頭,青絲如雪亦如夢,黃昏點點愁。寒窗十載苦,只為貪一夕功成名就。今何在,為何憂?不若豪飲烈酒,一醉方休!」
此時已是夜晚時分,月上柳梢頭。柳彥卻是一個人坐在石橋畔獨自飲酒作賦。至于白天的比賽,已然落幕,河西隊意外落馬,讓河東隊撿了一個便宜,也使得關震等人對正堯一幫的河東隊恨之入骨,當然,關震對于柳彥也自是不滿。
河東隊意外的獲得「水龍晶杯」,但是卻沒有表現的多麼興奮,反而感覺有些勝之不武,無論外界還是個別河東隊的人,都覺得是正堯的緣故。其中尤以寧安為首,在她四下打探之後,才發現原來正堯曾經就是河東隊的一員,如此一來,正堯給柳彥拿藥到現場去自然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于是,不由分說的,在經歷一系列的宣傳之後,得出了一個結果︰河東隊自知獲勝無望,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栽贓嫁禍,讓河西隊落敗。
如此一來,正堯可算是兩面不討好的主,就一個下午的時間,所有人(除了幾個要好的朋友之外),無不對正堯以敵視的態度,仿佛在說,正堯就是一個卑鄙小人。
正堯倒是沒有在意那些,既然大賽已經完了,一切也都與自己毫無關系了,自然是回家溫習四書五經,自己還要明年的科舉考試呢!
至于正堯的家,本就靠在河邊,閑來便在涼亭里泡上一壺茶,一邊看書一邊欣賞周圍的美景,還真的別有一番風韻。或許是看書太久的原因,正堯已然微微感到了一絲倦意。而就在這個時候,只听得一聲巨響劃破夜幕,天空中忽然閃出了一道天雷,嚇得正堯立即打算往屋跑去。
對于雷電,正堯自然是害怕不已,曾經就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場雷雨,導致自己傻了五年,有了前車之鑒,自然會敬而遠之。然而就在正堯拿著燈籠轉身的時候,卻見對面的石橋之上,隱約有一個人影,而那人整個身子趴在石墩上,看樣子仿佛要跳河!
這還了得!
正堯立即收拾好燈籠,也不顧是否在打雷閃電,大喊一聲︰「你不要亂來,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見情況大為不妙,不作他想,正堯拔腿就向屋外奔跑出去,不一會兒,便從屋外的街道上一口氣跑到了石橋上。
「是你?」正堯緩緩的靠近,只見是一個渾身破爛的青年男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被人打過。
「你別過來!別管我!」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服食了神力丸的柳彥!
「柳公子,你可不要亂來啊,你快快下來,凡事好商量,切不可意氣用事!」正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勸慰的說道。
但見柳彥渾身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而且身上多處是傷痕,再被這刺骨的河風一吹,自然是難受不已,柳彥抽搐了一下,說道︰「商量?有什麼好商量的?原本我是西南第一才子,深受萬人敬仰,文采卓越,武藝超群,更是未來的國之棟梁!可是!可是就因為一場比賽!就因為我體質弱于他人不得不靠神力丸維持生活,卻害得我連直接進京參加科舉考試的機會都沒有了,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
「柳公子,別這樣…」正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對方。
「完了!我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個廢物!一個病秧子!」柳彥咆哮說道,突然天空再來一道天雷,霹靂一聲巨響過後,一場暴雨便隨之而來。
「柳兄不必這樣!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的,只要不泄氣,只要有信心!」正堯鼓舞著說道,見柳彥轉過頭去,自己趁機往前邁了幾步。
「一切都從頭再來,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如果重新開始,誰又能保證我可以進京考試?不!我不要!我不可以!」柳彥是什麼人,從來都是一帆風順,要他重新開始,拋開顏面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他哪里經得起如此的考驗?
「听我說!」正堯突然爆喝一聲,頓時令幾近發狂的柳彥怔了下來,「這算什麼?想當年,我又何嘗不是受人敬仰膜拜的天才?三歲吟詩,五歲作賦,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且我李家幾代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以說,我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可是!一場無情的雷雨,一道無情的雷電奪取了我的一切,讓我一傻便是五年。五年!正是一個少年茁壯成長的時候,試想一下這是怎樣的一番境地?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已然發生便不可改變!只有接受!我常常被人奚落,常常被人辱罵,常常被人欺負,但是我還不是照樣活下去了?人的生命是可貴的,在你想要輕生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就這樣死去,對得起你的父母嗎?在你看見那洶涌滾滾的河水的時候,你是否想過就這麼死了,無處葬身值得嗎?」
正堯說的又何嘗是柳彥?自己醒來的這些天不是也常常這樣對自己說嗎?
「如果你想清楚了這些,你認為只有死才能夠解決這些問題,那我絕對不再勸你,你跳河吧!如果你想通了,就把手給我,跟我去我家!」
說完,正堯便把手伸向了柳彥。
柳彥整個人一動不動,細細想來,正堯所說的一切沒錯,自己雖然自小便無父無母,後來被一大戶人家收養,但是沒多久,那戶人家在一次船難之中喪生,只留下了自己一人。但是哪家的父母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輕生呢?哪家的父母不想望子成龍呢?
想到這里,自己雖然吃些苦頭,但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與才華,他日一定會有所作為,為國為己,自己都不應該做出輕生的舉措,于是便起身,緩緩地把手伸向了正堯。
正堯見狀,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立即便走上前去。
突然——
柳彥像是在石墩上趴得太久,雙腿顯得已然麻木,腳下突然一個打滑,整個人的重心順勢便往河中心移去,而身子也不听使喚的欲要墜入河中。
「抓穩了!」正堯眼疾手快,一把使勁的拽住柳彥的手臂,而自己的手臂卻被石墩上的菱角給磨破了,鮮血汩汩的往外流。
「放手!不然你也會掉入河中的!」柳彥大聲疾呼道。
此刻柳彥整個人已然凌空而立,如果不是正堯使勁拽住柳彥的手臂,相信柳彥已然墜入波濤洶涌的河中,被激流給淹沒。
「不!我不可以放棄!你更不可以放棄!你要相信,有信心,有希望,就可以成功!加油!別放棄!」
正堯的右手胳膊已然被鮮血染成鮮紅一片,讓人目不忍視。吃痛的感覺令正堯幾乎將牙齒都要咬碎。而額頭上的豆大汗珠滾滾而下,倒是令柳彥心中感慨萬千。
「正堯兄你一個外人竟然如此叫我不放棄,我柳彥真的好生慚愧!好!我不放棄!」柳彥完全被正堯的行徑所感動,心中的信心立即涌上來。雖然渾身無力,但是此刻已經全然沒有了想死的心。
「你在做什麼?!」這個時候,很不合時宜的,寧安又出了。
而寧安所見到的卻是正堯想要把柳彥推到河里,卻被柳彥死死地拽住。
這個麻煩又來了!!!
「你這個呆子,你再亂來,我馬上報官抓你!」寧安不問青紅皂白,就厲聲喝道。
正堯此刻哪有功夫與她一般見識,于是道,「快叫人來幫忙,再不來幫忙,我堅持不住的話,他就要掉入河中了!」
寧安見狀,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呆子說話有一句真,沒一句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從李府之中躥出了三人——張誠、袁海雲以及李乘風。
三人見正堯一只胳膊已然滿是鮮血,頓時飛奔過來,三人合力一拉,總算將就要掉入河中的柳彥給救了起來。而正堯和柳彥兩人似乎用盡了全力一般,在柳彥成功獲救的時候,二人都紛紛的暈厥了過去。
「先將兩人抬回去。」
李乘風干脆的說道,然後立即過來幫忙,五個人,包括寧安和小曦,總算將正堯和柳彥抬進了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