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司南魁梧的身形在營帳間穿行,步伐走得極快,風風火火的一下子便沖到了宇文凌曄的營帳外頭,看著外頭清退了人,他擰了擰眉頭,啥都沒想,直接就想要掀開了簾子走了進去。
營帳里頭,葉娉婷還在宇文凌曄懷中躺著,兩個人剛親密完,整個人都有些疲憊,他低沉出語說要抱一抱她,她便樂得自在的在他寬厚的胸膛里頭躺著,二人眸眼里頭都帶了甜蜜的笑意,只是對望著,心卻被填得滿滿的。
他幽深的眸光就落在她的小臉上,而她溫柔的目光就這樣痴痴的凝望著他,看他一張驚為天人的容顏,甚至額頭上都還留有方才激|情留下的汗珠。
葉娉婷怔怔的笑了一下,輕抬起手,模到了他的額頭上,想要幫他輕輕擦拭汗珠,唇畔間喊著笑,喊著他的名字︰「凌曄……」
明司南在外頭掀開營帳門簾的時候,听到的就是葉娉婷這聲親昵的喊話,大軍中出現女子的聲音極是奇怪,只讓他打了個冷顫,一雙斂著威武的眼楮也掀起了魯莽的怒火,大喊了一聲︰「九皇子!」沖了進去。
一進去還不能看到營帳深處的場景,偌大的戰事圖立起,擋在前頭,變成了一道屏風。
他步伐大邁,直接沖到了里頭,一邊走還一邊大喊著︰「九皇子,听說睿王妃也來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前頭打仗,都要叫人家打死了,打得他頭昏腦亂,好不容易等到宇文凌曄回來,就暴出了這麼一個令人驚覺匪夷所思的事情!
沉就手也。「九皇子,九皇子!」他來找宇文凌曄拿答案來了。
宇文凌曄在里頭擁著葉娉婷,眸光深濃的凝望著她,本是在感受葉娉婷輕輕他擦拭額頭的溫柔,兩個人繾綣萬千,可是明司南這番硬闖……直將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葉娉婷的手停在他的額頭上,愣愣不知收回,而宇文凌曄則是眸光暗沉,像是斂了無數的暗涌,唇角微扯,似有不悅……
明司南大步進來,拐過了屏風,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叫他直直說不出話來……
他尊為天神的九皇子此刻半敞著胸膛,一派慵懶魅惑的模樣,深斂著眸在注視著懷中正抱著的女人……他一本正經的九皇子也有這麼不正經的時候,一下子就將他驚得說不出聲,整個人呆住,更重要的是,此刻葉娉婷也在抬手,像是要替宇文凌曄擦汗,葉娉婷雖然穿著衣裳,可衣裳凌亂,他一雙眼楮看著,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九皇子,你……」明司南整張臉頓時憋紅,又怒又羞。
又有些生氣的看著葉娉婷……
完蛋……葉娉婷心里頭大叫一聲不好,被明司南撞見這一幕,腦里頭只剩一片空白,手也無措的想要收回來。
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頭的,這會兒還被明司南看到這麼不正經的行為,一定又要給她冠名餃了,說她不知理德,帶著宇文凌曄一起胡鬧,要不然就是把宇文凌曄帶壞了……明司南怎麼說她都沒關系,只是若是待會兒因為這一幕,死命纏著宇文凌曄要解釋,這就不太好了……
宇文凌曄看到了葉娉婷眼底的慌張,眸光只又再深沉了一些,大手微抬起,直接住了她倉惶收回的小手,握住,噙著讓她貼心的輕笑,直又將它放回了他的額頭上,幫他擦掉了上頭因為方才親密疲憊而留下的細汗,動作由她態度親昵變成了他的恣意邀寵,直讓葉娉婷憋紅了整張臉。
明司南站在一旁看著,整個人也有些愣,這會兒停了聲音,只剩下傻站著看的份了。
想罵,罵不出來……zVXC。
只得氣得有些著急︰「九皇子!」
明司南再次出聲,而這一次,宇文凌曄做完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後才轉頭,側眸看著明司南,語氣里頭帶了幾分低沉︰「怎麼了?」
風風火火的闖進他的營帳,還將他與葉娉婷親昵的那一幕盡收眼底。
看見他私下里頭面對葉娉婷才有的半敞胸膛的樣子,還不知道是誰要修理誰。
宇文凌曄這一聲低沉的問話,頗帶了氣勢,直叫明司南訕訕的住了嘴,只得看了看葉娉婷,有些不知何言。
葉娉婷紅著臉感受此刻這怪異的氣氛,訕訕的將被宇文凌曄握著的小手抽了出來,慌張的攏了攏衣裳,裹著被褥就到一邊去了。
宇文凌曄這才疏理了身上的衣袍,扣回系好,懶散的模樣,只有英挺的眉宇以及眼中攜著的冷然還是明司南熟悉的模樣,再一次出聲︰「怎麼了?」
明司南怔了半晌,這才憤憤的將目光從葉娉婷身上挪回來,直望著宇文凌曄︰「九皇子,這是怎麼回事!」
行兵打仗,怎麼會帶上葉娉婷,九皇子不是已經快馬加鞭趕回京都了嗎?只要將人從七王爺手中救出來便行了,此刻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兩人的感情已經好到了非黏在一起不可了?他今日非要拿個說法不可,否則長久這樣下去,她非毀了他的九皇子不可。
葉娉婷在一邊听著他們的對話,听到明司南的質問,只縮在一邊不摻和。
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讓他們男人自己解決去。
宇文凌曄接著明司南的目光,看到明司南眼里的急意,只話語聲低沉的輕啟了唇畔︰「娉婷有孕,放她在京都我不放心。」
「九皇子……」明司南終于一下子止了暴躁的討伐聲……
「有孕……」陰沉討伐的目光變得奇怪了起來。
葉娉婷原本在一旁靜靜的听著,卻沒想到宇文凌曄將她有孕之事說了出來,直接將明司南這一聲聲狂嚎堵了回去,看明司南訕訕住了嘴,模樣搞笑得很。
「九皇子,這是真的嗎!」明司南忽然不敢相信,原本想找宇文凌曄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瘋了的把手無縛雞之力,可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葉娉婷帶到戰場上來,可現在听到了這個消息,他似乎要比宇文凌曄還要瘋狂起來!
九皇子有後了……
這樣一來,若是在這北夷立了戰功,改日班師回朝後,獲封太子的可能性又再添多了幾分!
畢竟明德帝老了,有後的皇子被立為太子,要幾率大一些。
明司南想的還是如何幫宇文凌曄謀得帝位,而宇文凌曄卻只是忽然回眸看著葉娉婷,兩人對望了一眼,脈脈溫情在彼此眼里傳遞。
他倒不是想依靠娉婷月復中的孩子獲得皇位,只是想將她好好保護起來,將她與她府中的孩子好好照顧著。
低沉的對明司南出了聲︰「司南,你現在還有異議嗎?」
明司南整個人還沉澱在興奮與喜悅中,頭搖得與撥浪鼓似的︰「沒,九皇子!我沒有異議了!應該帶!」他要把葉娉婷當做一尊佛供起來。
睿王妃有孕,要是讓朝野知道,估計又得轟動起來,特別是七王爺,一定會下殺心。
還是留在這北夷軍隊里頭好一些,必要的時候,這十萬精兵都可以變為保護她一人的軍隊。
明司南朝葉娉婷投去熱情萬分的目光,葉娉婷被他那麼一看,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把頭一扭,不理會他們……不過手卻不自覺的放到了平坦的小月復上,面對著宇文凌曄輕輕的笑了出來。
宇文凌曄看明司南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才收了眼底的暗沉,他沒有異議就好,整個人的冷然逸出幾分,又恢復了最尋常的風輕雲淡的模樣。
明司南還徑自處在高興的情境之中。
宇文凌曄回頭望了葉娉婷一眼,想叫她好好的休息,別眸看向明司南︰「最近軍情如何了,出去討論一番。」難得他主動關心這戰局,現在回來雁門關了,也得開始坐陣指揮了。
明司南本是在笑著,很是開心,不過听到了宇文凌曄問最近的軍情,他一張長得略威風的臉便頓時陰沉了下來︰「九皇子。」
營帳中的氣氛由歡愉到沉悶轉換就只在一瞬間。
宇文凌曄感受著營帳內突變的氣氛,不由得輕擰了眉宇︰「怎麼了。」
明司南看了葉娉婷一眼,只得訕了聲︰「我們出去說。」
葉娉婷原本徑直坐著,休息一下,听到了他們的對話,還有感受著忽然變沉悶的氣氛,只微抬眸望了眼前這二人一眼。
北夷戰事……是出了什麼問題了麼。
「嗯。」宇文凌曄暗斂的王者之氣也頃刻傾覆全出,整個人頓時變得極有氣勢起來。
攜著明司南直走向了營帳外頭。
剩下葉娉婷一人留在里頭。「娉婷,好好休息,我待會回來。」只留下這麼一句話便沒影了——
寒風蕭瑟,蒼茫的北地,綿延的山巒此起彼伏,正是江山最美好的風光。
巍峨高聳的城牆上,宇文凌曄直眺望著這最壯闊的山巒景色,整個人變得有些深沉,一雙幽深的眸子此刻也暗藏著滔天暗涌。
明司南站在宇文凌曄身側,似有些頹敗,原本方才那身要討伐宇文凌曄的氣勢也不見了,只緩緩指著底下的阡陌江山道︰「九皇子,我辦事不利,你處置我吧。」
兩個人此時亦臣亦友……
他打不下周國的城池,他也很挫敗。
宇文凌曄看著遠處的城池,只低聲問道︰「還剩多少。」
明司南目光死寂的伸出了三個手指︰「還剩三座城池。」
這些天來,他用宇文凌曄交代的方法,已經將周國十三座城池滅掉了十座,剩下最大軍事駐守最多的三座,他始終無法攻克下來,而經過這些天的戰斗十萬精兵其實也損折剩下不到八萬。
周國二十萬雄兵被打得則只剩下十四萬,雖然敵軍傷亡慘重,但現在還是敵眾我寡的局面。
若是宇文凌曄不擅離北夷去救葉娉婷,應當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打下來,可依現在的情況看,縱然是能打下來,糧草也不夠用了。
再看周圍,能夠迅速運糧草過來救濟的景台城池基本沒有,而且這窮鄉僻壤的,能弄出可以養活近十萬大軍的糧食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他不得不承認,他們陷入困境中了。
宇文凌曄听著明司南所說的數字,眸光也變得陰沉了起來,直望著遠方。
按照原計劃,他回來之後明司南應當攻得只剩下一座周國的都城,都城易守難攻,所以短時間攻克不下來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現在兩座周國的副都都還猶在……
「我們的糧草還剩幾日。」
明司南神情沉重︰「只剩下五日了。」他們這些天也是掰著手指過日子的。
五日……
三座最難攻下的城池。
宇文凌曄只能輕斂了眸光︰「明日卯時,我親自帶兵攻克。」下了命令。
「是!」明司南頹敗的眸色終于收斂了一些。
有宇文凌曄親自帶兵上陣,一定是無往而不利︰「我這就下去安排!」
明司南激動得站都站不住了,拔腿便踉蹌的奔下了這眺高遠望的城門。
只剩下宇文凌曄依舊一個人站在這城門上,凝著遠方,似乎還可以看到周國由十四萬精兵駐守的城池,密密麻麻的布在眼前。
……
宇文凌曄再一次回到營帳的時候,葉娉婷已經睡著了,他斂了一身氣勢,放輕了腳步走進去。
直繞過地勢圖,走到了床榻邊上,看她睡得正沉的樣子,動手模了模她身上蓋著的被褥,漸漸入夜,風也要比方才他出門時吹得要涼。
沉了眸再從床位取了一張被子來替她蓋上,動作本輕緩,但還是吵醒了葉娉婷。
「凌曄……」猶帶著睡意的聲音,葉娉婷揉了揉眼楮,在迷蒙的夜色中支起了半個身子。
其實她原本就在等宇文凌曄回來,所以睡得也不沉。
「你回來了?」問話聲都迷迷糊糊的。
他這一趟出去出得真夠久的……久到她都快忘了時辰了。
「嗯。」宇文凌曄只是斂了眸,輕聲的答著,興許是因為心情的關系,聲線比出去的時候要沉得多。
葉娉婷听著他的聲音,直在黑暗中擰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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