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交往中,李永已經知道夏依依的家庭條件一般,當初去西藏支教的時候,也確實是想通過這樣一次經歷,為將來工作的時候增加些資本,卻沒有想到事情還是出了變故。
夏依依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也並不奇怪,因為她並不是聖人,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何況不管怎麼說,她確實為西藏的教育作出了自己的貢獻,為俊龍村的孩子帶去了知識。
李永和寧小雪曾經在俊龍村待過一段時間,知道那里是怎樣的情況,條件簡陋,與申城簡直沒有辦法相比,語言、風俗不同,飲食也不習慣,別看李永他們剛去的時候,還覺得西藏的酥油茶、青稞面挺不錯的,天天那個東西,很快就會膩味。
李永還記得當時夏依依吃上自己做的飯菜時,狼吞虎咽,簡直跟土匪差不多,因為實在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吃到了。
夏依依能夠在那里堅持一年,已經很不容易,對于這樣的女孩子,也根本沒法要求更多了。
「依依,這個事情不及,再找學校的領導,甚至問問市里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政府肯定會有照顧的,」李永小心地斟酌辭句,生怕會因為說錯了話,而讓夏依依更加傷心。
「要是暫時定不下來,也沒有關系,你可以先找份別的工作做,等有了教師資格證書,學校總沒有別的理由了吧,」李永知道夏依依家里的條件也一般,從西藏回來的時候,夏依依曾經憧憬著工作以後,就可以回報父母的多年養育,也不能長時間沒有工作。
李永剛說了這句話,夏依依反而越哭越厲害了,她是很想做個老師的,尤其俊龍村的日子讓她很難忘。
「呃!」李永一看,到底還是說錯了話了,連忙給寧小雪使了個眼色︰「要不,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等吃好飯了再說。」
夏依依並不是一個嬌蠻任性的女孩子,在寧小雪的柔聲勸慰下,哭了一會以後,也感覺好了一些,這才抹了抹眼楮,在寧小雪的幫助下站了起來,有些羞赧地道︰「我去洗把臉。」
等寧小雪和夏依依從洗手間出來,三個人就結伴離開了夏依依住的地方,師範學院倒還是給她安排了一個宿舍,沒有將夏依依像別的畢業生一樣,限期趕走。
今天的這次小聚,是之前就說好了的,本來說是先由夏依依帶著李永和寧小雪參觀師範學院,特別是去書店給寧小雪買一些考試要用到的書。
看到夏依依現在這個樣子,李永就建議先去吃飯,這頓也是早就說好的,由李永和寧小雪邀請夏依依去魚味館吃魚。
夏依依在俊龍村吃了很多的魚,吃得她都不想吃魚了,不過寧小雪一直說魚味館的東西好吃,才推卻不過,答應一起來嘗嘗。
離開宿舍的時候,夏依依特地做了一番整理,化了點淡妝,不過眼楮紅紅的,眼泡也有些虛浮,看上去楚楚可憐。
女孩子大多比較注意形象,夏依依也不例外,出門以後,她並沒有將心中的悲切與惶急表現在臉上,雖然工作安排落空就像一塊大石頭,沉重地壓在她心上,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還是一路跟寧小雪低聲說話,甚至慢慢地也露出了笑容。
夏依依一開始並不相信寧小雪所說的,因為她覺得俊龍村的魚,其實已經比她以前吃過的魚好吃很多,寧小雪卻說魚味館的魚,要比俊龍村的魚還要好吃,她實在想不出來,那會是如何的滋味。
等他們來到魚味館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從外面看,似乎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只是店面要大些。
放鶴路的魚味館,因為開辦的時間最早,做的時間最長,在申城的名頭也最響,提到陶然居、陶然野魚,人們想到的往往先都是放鶴路的魚味館。
與私房菜不同,魚味館面向公眾開放,所以這里的人最多,生意也最火爆,經過一年多時間的展,已經逐漸將周圍的幾家店面也盤了下來,就餐的面積比以前擴大了很多,不過還是供不應求。
來這里吃過飯的人,很多都建議開分店,甚至還有人來找合作,不過梁嘉亮知道魚味館能夠生存展,並且獨領風騷的根本所在就是陶然魚,在陶然魚供給有限的情況下,魚味館的展就要受到限制。
放鶴路因為陶然居魚味館的火爆,面貌也開始變得日新月異,有些目光敏銳的商人,早早盤下這條路上附近的店面,然後開出很多家飯館,生意看上去都很不錯,畢竟很多人專門趕過來吃飯,未必能找到位置,如果沒有時間等下去,通常會在附近另找一家地方用餐。
放鶴路上的餐館因為魚味館而生意興隆,只有對面的魚生館顯得有些冷清,形成鮮明的對比。
其實,魚生館剛開業的時候,生意還算不錯,很多來魚味館撲空的人,就會轉而選擇對面用餐。這些人都是挺挑剔的食客,倒不是說魚生館的飯菜不好,只不過凡事都害怕挑剔、比較,只要挑剔,自然能夠挑出毛病來。有了比較,自然就能看到高下之分。
魚生館的東西本來還不錯,但是經不住一些抱著挑剔心思而來的食客,這些人本來听說魚味館的魚,與眾不同,沒有吃過的自然將信將疑,有心要細品。換到魚生館這邊,這種心態一時間也不會改變過來。
何況,秦祥林為了跟魚味館競爭,從來不放棄自夸自擂的機會,甚至豪言魚生館的口味,要比魚味館更加出色。
他卻沒有想到,正是他的這種高調宣傳,反而讓前來的食客起了挑剔的心思,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此外,要是遇到去過魚味館的食客,那就是直接的比較,高下立判,這些食客往往對魚生館不屑一顧,自然不會再來用餐。
他們的看法傳出去,知道魚味館的,大多也知道魚生館,往往都是有熟悉的人叮囑︰「千萬不要跑錯地方,是魚味館,不是魚生館,雖然門對著門,但是東西相差太多了,千萬不要跑錯了。」
于是,魚生館無形中就成了反面的典型,就算大家在魚味館沒有等到桌子,也很少會有跑到魚生館吃東西的,因為那樣太沒有面子。
因為來得比較早,所以在外面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不同的地方,等到推開門一看,門口就是個面積挺大的小廳,很多人都坐在那里等候,而吃飯的地方,都已經坐滿人了。
「魚味館現在開始賣早餐,有特色的魚粥、蟹黃湯包,從早上六點開門營業,一直到晚上十一點打烊,基本都是滿座,今天不是周末,不然的話,門外都要排起好長的隊伍呢!」寧小雪拉著夏依依走向樓梯,一邊略帶驕傲地介紹說道,算起來,她也是陶然居的股東之一,雖然股份不多,但也算是老板之一。
夏依依確實有些吃驚,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剛才進門的地方,居然坐了不少人,就好像銀行里面排隊等候的人差不多,她還沒看到那個飯店能夠這樣的。
到了樓上,有一個小廳,以及幾個包廂是可以預定的,大部分還是當天開放,現場排隊,因為要是全都預定的話,那麼就很難有空下來的時間,雖然這樣也不愁生意,卻會讓很多臨時要來吃飯的人拒之門外,並不妥當。
隨著幾家私房菜館開業,魚味館可以預訂的席位所佔比例就越來越少,而且預訂還要受到時間限制,就是說一桌要吃多長的時間,都要事先約定,這樣霸道的條款,在別處幾乎沒有,不過在魚味館,倒也沒有人抱怨,畢竟位置緊缺,能夠訂到就很不錯了。
李永他們訂的時間是十二點,這會兒就有些早了,預訂的桌子上還有人,總不能將別人攆走,于是就領著寧小雪和夏依依去了廚房參觀。
魚味館的廚房,是劉鐵真按照五星級酒店的標準打造的,雖然一開始還比較小,經過後來的擴大以後,已經顯得很完備,分成了好幾個區。
真正的烹飪間,是不能夠讓人隨便進出的,李永他們也只是在外面轉了轉,看看那些養在水里的魚蝦。
魚味館的廚師也已經換過了,劉鐵真的兩個大廚,現在都是獨當一面,各自在一座私房菜館掌勺。當然,作為面向公眾開放的魚味館,其重要性甚至要過私房菜館,可以說是陶然居對外的窗口和名片,所以新的大廚也還是劉鐵真把關的,水平也很不錯。
不過他們都是新來的,跟李永的關系沒有那麼熟,倒是原來掌勺的陶師傅,听說李永今天訂在這里吃飯,特意跑了過來,這時候從廚房里鑽出來,笑呵呵地跟李永打招呼︰「李子,今天來得比較早啊!」
李永看到他也挺意外︰「陶師傅,你不是去復興路那邊了嗎,怎麼今天會在這里?」
「大少你要來吃飯,我當然要表現表現,今天要吃什麼?我去弄!」陶師傅熱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