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尖銳痛意仿佛浸透了全身神經,清清咬著牙,小臉疼得猙獰。
低眼,毛巾很快滲出鮮紅,清清有些怕。幸好最近的醫院離小區開車不過五分鐘,她可以撐到的。
兜里的電話響起,清清猜測是他,不想理會。可他不停的打,清清被擾得不耐煩,掏出電話就是惡狠狠的吼,「干嘛?我現在有事,沒時間和你說話。」
「你在哪里?快告訴我你在哪里?」電話里他的聲音很著急,清清甚至听到了輕微喘息。
清清眉一蹙,想起他和米小樂抱在沙發里卿卿我我,而自己卻在廚房里替他們做飯,甚至弄得手指頭都快斷掉,真是越想越來氣,清清干脆將所以有氣憤朝他身上發泄,「我去哪里關你什麼事?我去殯儀館行不行?!餓了叫你家米小樂給你做飯吧,希望你們吃肉絲的時候別吃到我的!」
清清又哀又怒,也沒听他又說了什麼,清清直接掛斷電話。一抬眼,出租車正好停在醫院門口。
付完錢清清沖進去,「斷了斷了,我手指頭斷了,快來醫生救救我!」
不想按著醫院的死規矩排除掛號,而且她身邊也沒陪同的人,所以清清故意大聲叫嚷。果然一群小護士跑著過來將她扶到急癥室。
傷口很深很長,在指尖上,清清忍住疼,咬牙硬是沒讓淚珠兒掉下來。
不知是不是由于切了青椒的關系,清清只覺得整只手都**的燙,那燙灼燒著她的肌膚,漫進身體的每處縫隙,滲透到心髒。
秋耀宸,米小樂,你們要吃的肉絲是我伊清清華麗麗的血和淚!
縫線的時候清清不敢看,她撇開臉,但依然能感覺針尖穿過肌膚用線牽連,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听見了針尖扎入時鈍重的聲音。
一針、二針……
清清默默數著扎入指尖的次數,她眉頭死鎖,五官扭曲。
門外響起急促的步履聲,清清看過去,突然間,她睜大眸子。
「清清……」
秋耀宸走進來,此時他氣息粗喘,打薄的發梢也垂下來遮在眼角處,高挺的身體劇烈起伏著,而且腳上還是一雙室內拖鞋。怎麼看,清清都無法將他素日里的高貴優雅聯系起來。此刻的他,幾分落拓,幾分狼狽,濃濃的擔憂和關切在臉上彌漫開。可這樣的他,卻令清清無法抑制的悸動。
那些含在眼眶里的淚,一下子滾落出來。
清清又委屈又傷心,不知是傷口疼還是心疼,總之她疼得就是止不住哭。
秋耀宸急了,快步上去將她往懷里擁,「沒事沒事,醫生會替你治好的。」
「討厭……」清清哽凝了一聲,掄起小拳頭往他肩頭砸,「如果不是給你們做飯我也不會受傷,如果不是你氣我我也不會遭這麼份罪,我手指頭都差點沒了……嗚……」
「別動,正縫線。」
醫生呵斥著,清清被淚水嗆了一聲,便就抽泣著,不再理他。
如玉的臉上難掩自責,秋耀宸心疼的捧起清清的臉,手心輕柔的替她拭去淚水,清清抿緊唇,眼角下瞥,就不看他。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我只不過有些生氣,所以才……」
他說到一半就停頓下來。後面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小心眼,也特矯情,更覺得不甘心。
自己和清清之前,他覺得一直是他在付出,而清清總是冷漠以對。他覺得不公平,所以才故意氣清清,就想看看她是否會有妒忌或者憤怒,哪怕听見她罵他也好比現在這樣明明看見他和其它女人親密恩愛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讓秋耀宸很頹敗,很難過,他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于清清來說,究竟還有著怎樣的意義。他不希望他們之間僅僅只是金錢關系,一點也不想!
心里可謂百味陳雜,輕輕的,秋耀宸揉了揉清清發頂,「是我不好,我道歉!」
「不需要!」
清清硬了脾氣,她偏開臉,索性不再理他。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清清臉上,這令她極度的害怕與不安,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誘惑,怕沉下去就再也拔不出來。
趁兩人空下來的間歇,小護士柔聲開口,「這位小姐還沒掛號辦手續,不知道你能不能替她補辦一下?」
「好,我去。」
沖小護士點頭,秋耀宸捧起清清那枚玲瓏的臉蛋,深深的看她,「我去辦手續,在這等我。」
清清不作聲,睫羽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盛滿水霧的大眼楮眨也不眨的看他,秀美的鼻尖微微泛紅,忍不住,秋耀宸低頭在她唇上飛快的一啄。
小護士打趣的笑,清清卻是騰地通紅了臉,秋耀宸也笑,模樣像偷腥得逞的貓,趁清清怔忡的時候,他指尖合上親昵的擰了擰清清下頜,後才轉身與小護士一起出去。
清清的指頭縫了四針,麻藥過去,傷口疼得清清展不開眉。
指頭很明顯的腫起來,疼得清清整只手都止不住顫栗。
米小樂給秋耀宸打電話,問清清的傷勢如何,秋耀宸看了一眼身旁的清清,只淡淡回應著,「嗯,已經縫完針了,你自己隨便弄點什麼吃吧,我和她待會兒再回來。」
清清垂著頭,她的眼楮在自己和秋耀宸的腳尖移動。
夜色里,大街上,兩個穿著室內拖鞋的人悠閑散漫的走,模樣滑稽。
想著此時的米小樂一定在家里發脾氣,或許拿起抱枕四處亂砸,或許對著她的囡囡淚眼汪汪,清清不自覺的抿唇淺笑。
吃吧,誰叫你要吃我的肉絲,這就是代價!
心里的郁氣似乎消失了些,指尖上的疼也不再令清清覺得難以接受。她仰起臉蛋,皎潔的月光耀在她面頰上,像流動的水卻又氤氳一層柔美光華,越發的顯得皮膚白淨細膩。
她含笑凝著秋耀宸,純澈的眸子閃過一絲頑皮,「餓了,咱們在外面吃吧,吃了再到處逛逛。」
「好」
他點頭,看向清清的眼神和臉上蕩開的笑容,極其清澈。
時節已經秋末,夜晚的風吹在身上撩起透骨的涼意,秋耀宸月兌下外套,輕輕蓋在清清肩上。他的動作,他的神情,就連看清清的眼神全都小心且溫柔,仿佛對待的是一尊精美珍貴的瓷。
清清是開心的,可她的眉卻鎖得很緊,她抵制著他的柔情,卻又無法抗拒外套上他的氣息和溫暖。
她的生命里早就留下他的印記,流淌在血液里,浸透在肌膚里,無處不在,如今想抹去,想拒絕,談何容易?
兩人往前走,想找餐廳吃飯,可沒多遠就見米小樂抱著她的囡囡,一動不動的站在路燈下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