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一堆人,歐洛狄等將何書琛拉一旁,想先從他嘴里探些口風。
「情況很不樂觀,中槍的地方剛好是心髒位置,一分一毫也會要命。」何書琛耙耙頭發,此時的他面容憔悴頭發微亂,再也沒有優雅清俊的貴氣。目光再看看其它三位男人,也全都表情凝重,臉色就像風沙彌漫的大漠。
「這事必須告訴耀宸他家人,誰去?」何書琛望向眾人,相互對視一眼,歐洛狄點頭,「我去吧,我現在就給他家打電話。」
說著,歐洛狄離開。
眾人又將目光投到清清臉上,只見她趴在明媚懷里,小小的身體顫個不停,原本溫婉柔美的嗓音已經哭得嘶啞,看著像小貓一樣蜷縮著的她,幾個男人的心里也都像吃了黃蓮一樣的苦。
好日子沒過兩天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命運對他們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葉天晴坐清清身後,一下又一下,掌心輕撫清清的背,她的目光有些呆滯,從前那些過往隨著清清啞啞的哭聲,像釘子一樣穿進她的記憶里。
猛然間抽出神來,葉天晴下意識看了看墨凡,正見他也正若有所思盯著自己,葉天晴飛快的低下頭,逃避他灼熱的注視。
清清不停的哭,她不知道身體里怎麼會有那麼多水,好似永遠都流不干一樣。
「耀宸是替我中的槍,如果不是我,他什麼事都不會有,嗚……是我害得他……」想到面對槍口他都奮不顧身將自己藏在身後,清清只覺得她的心,一下緊過一下的抽疼。
長長的走廊上,白熾燈的光芒陰森森壓下來,盡管世界一片雪白,可清清的哭聲盤旋在走廊里,令听到的人感覺整個世界都黑暗下來一樣。
趴明媚懷里,清清的淚水將明媚的真絲衣裙都給浸了個透濕。
太陽穴跳個不停,疼得像有千萬根針扎在一起不停的戳。閉上眼,清清腦子里全是他鮮血沐身的畫面。
听著清清悲囀淒哽的哭聲,在場的幾位男兒莫不都低下頭來,心髒宛如被尖利的東西挑起,疼得厲害。
「別太傷心,秋先生會沒事的,來,我們先去洗洗手,把臉也洗洗,你現在這模樣真是糟透了,待會兒秋先生出來見你這樣,該有多心疼啊。」
從明媚懷里擎起清清肩頭,葉天晴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扶穩清清癱軟的身體。
「去吧,咱們一起,我也洗洗。」
手臂和裙子全都沾上了血,明媚也站起身,兩個女人扶住似乎快要暈倒的清清,一步一步緩慢小心的往洗手間去。
三個女人的身影消失,四個男人頓時肅穆了神色。
沉寂的走廊上靜得再也沒有一絲響,空氣里彌漫著濃濃的蕭殺氣息。不知從哪兒溜來一縷風,吹在肌膚上,撩起令人心驚膽戰的寒意。
清清覺得頭重腳輕,步子輕飄飄如同踩在棉花上,當她被明媚二人扶回來的時候,遠遠就听到壓低了聲音的哭泣。
幾人抬眼看,長椅之上,一婦人靠在中年男子懷里,也是哭得快要暈過去一樣。
紅腫的雙眸微微一縮,清清站在原地,心髒猶如被什麼東西重重的一鍾。
中年男人抬頭,看著清清幾人,清清身上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他的眼,「你們是……」
將妻子從懷里扶起來,秋凌風詫目望去。
這時,視線穿過丈夫的肩,艾如蓮也看向不遠處的幾人,在看到清清時,她鳳眸瞪得大大,幾乎不敢相信。
清清深吸口氣,盡管此時的她身心俱疲,可她依舊強撐著,薄薄的嘴角微微一挑,「叔叔,阿姨……」
「你……」太震驚,艾如蓮猛地從位上站起來,她幾大步沖到清清跟前,蒙著水霧的眼楮仔細的看,從頭至腳在清清身上來回轉了好幾圈,「你是伊清清!」
語調拔高,艾如蓮不可思議盯著清清看,眼前的人絕對不是那個替身米小樂,而是七年前被她趕走的伊清清!
身後,秋凌風的眸子也驟然一緊,他看著清清,與妻子憤怒的目光不同,他的眼神里更多的卻是打量。
「阿姨」,清清低下頭,心有歉疚。
「你,你還回來做什麼?當初收我錢時你明明答應不再接近耀宸,可,可你怎麼又回來纏上他!」艾如蓮怒不可遏,她突然大步邁近,揮手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子過去。
「呀,阿姨,你這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呀!」
清清整個人都被艾如蓮強勁的力道給搧進葉天晴懷里,幸好她手快接住清清。而明媚見艾如蓮動手打人,心疼清清,伸出手,將清清護在身後,明媚挺起胸膛,不讓艾如蓮再靠近。
艾如蓮氣得直顫抖,紅腫的雙眼,擴張的鼻孔,凌亂的頭發,此時的她,再也不是坐于國資會高層決策位置上那個風華絕代,果敢沉穩的女領導,眼下的她,整個人好似發怒的母獸!
「好了,耀宸那孩子正搶救,什麼話之後再說!」也沒料到妻子會突然出手,秋凌風低低的斥責一聲,拽著她,硬是按到長椅上坐下。
「滾,你這女人給我滾,不準靠近我兒子!」
還不松口,艾如蓮伸長手臂,那尖尖的指頭就似鋒利無比的箭頭筆直對準清清。
整個人太虛,清清無力的靠在葉天晴身上,臉上很疼,**好像被潑了辣椒油。垂下眼瞼,柔美的嘴角緊緊抿起一道執拗的弧度。
斜眸移上,清清看著坐在椅上身子氣得顫個不停的艾如蓮,她目光筆直迎上去,盡管面色蒼白如花般脆弱,可清清的聲音卻透著千軍萬馬都無法將之撼動的堅定,「不,我不會離開他,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你……」在艾如蓮看來清清完全是在挑釁,她氣憤的指著清清,手臂抖得好似在篩糠。
一直在旁沉默的幾個男子相互看看,稍微清咳兩聲,何書琛往前幾步,來到艾如蓮跟前,「阿姨,耀宸正在里面搶救,我想待會兒他出來一定希望身邊有清清陪著。」
「對,阿姨你先消消氣,目前耀宸的事最重要。」余下的男人也跟著附和。
艾如蓮瞪著清清,炯然的眸子里好似就快噴出火來。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拉開,只見小護士急匆匆跑出來,艾如蓮心急的圍上去,「怎麼樣了,我兒子怎麼樣了?」
被攔下,小護士急得直跺腳,「傷者失血過多,已經沒心跳了,正電擊,快讓讓,我得到血庫取血。」
沒心跳了……
清清只覺得小護士的話像利箭插穿了心髒,她呆呆看著癱在地上撕心裂肺的艾如蓮,步子虛晃兩步,整個人墜入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