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拓只是淡淡睨了沐佳月一眼,目光回以皇後,謙虛地道,「皇後過獎了,本王哪里及得貴妃,剛剛也只是一時興起而作,不知貴妃有何點評?」
他幽幽地將目光看向沐佳月,終可以正色地看著她了,心里一陣愉快。
沐佳月垂眸一斂,收起內心所有因他出現而泛起的情緒,淡然地說道,「王爺答得極好!羨慕能像鴛鴦一樣攜手同老,相伴終身.只要能這樣,就算是能做天上的神仙也不要。表達了王爺對感情的堅定。」
司徒拓看著她的每一個表情,听著她的解說,他真的好想大聲地宣告,那是對她的情感,堅定不移的情感。
只要她願意,他可以不要皇位,不做王爺,只為和她在一起!
可是,他知道的,她不可能因為自己個人的情感,而讓沐家陷入不劫之地。
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貴妃解說的太完美了,本王佩服,佩服!」
看著他,沐明月驀然地心一陣抽痛起來,只有她明白,他那笑容里的苦澀與悲哀,只有她明白那句詩詞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她也只羨鴛鴦不羨仙,可是,她不能這樣做!
皇後只是略帶笑意地搖了搖頭,對于兩人之間的情感糾葛絲毫沒看出什麼端倪,她站起身,看著沐佳月,輕笑說道,「貴妃和王爺的趣味還甚是相同,本宮稍感不適,先走一步。」
「恭送皇後娘娘!」
沐佳月和司徒拓異口同聲地禮送著,卻讓這亭子里的氣氛因為皇後的離去變得十分尷尬起來。
司徒拓看著夏竹,正色言辭地吩咐道,「夏竹,你去弄筆墨贗紙過來,貴妃的才情本王實在欽佩不已,所以本王要提字收藏。」
夏竹一听,猶豫著看向自家主子,見沐佳月點頭,她行禮道,「是的,王爺!」
待夏竹一走,亭子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而周圍的空氣也瞬間凝結了起來。
沐佳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身看著滿池的荷花,淡淡地說道,「今夕何夕,物在人非!荷花依舊,情誼不回。」
四年前,也就是在這荷花池邊,放燈為鐘皇後的逝世而哀悼,他和她心心相欣,暗暗生情。只等鐘皇後葬禮一過,兩人請求太後賜婚,卻不想,她失足落水,冒犯鐘皇後的遺態,引來禍端。
她的話讓司徒拓心狠狠一抽,沉聲反駁道,「不會的!佳月,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逃離這里,過你想要的生活。」
他激動的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想到此時此地,他上前的腳步又往後退了一步,他堅定地看著她,情生並茂,揚起一抹柔情的笑,「佳月,我對你的愛從來都沒有改變過,以後都不會變,所以,請你也不要變,好嗎?」
他的柔情,他的聲音,他的所說,他內心濃濃的深情……看著他的眼眸,她就能讀懂他的心。
淚,悄然滑過臉頰,沐佳月抬起頭,對上他柔情的眼眸,她的心在顫動著。
她對他的感情,亦如他對她般,也未曾改變過,可是,她已是皇上的女人,已不再是往夕的佳月,就算到最後他可以帶她離開皇宮,已非完美的她也配不上他了。
「汝兒已非完壁身,君子何必苦相執;此情可待成追憶,願有來世再相逢。」
沐佳月含淚說出此等話語,她的痛她的無奈盡在此言中,若相愛,願來世,再相逢!
她提著裙擺,再也無法繼續待在他身邊,她好怕自己就這樣克制不住,撲在他的懷里,盡情的哭訴著她的痛與苦。
若有來世,她願自己不再投身官宦之家,而他亦不再是帝王家……待到那時,若相逢,再相愛!偕相守!
「佳月!」
他痛苦的嘶吼一聲,想拉住她的手懸在半空之中,緊緊握著握著,骨節發著死一樣的白。
惺紅的眼眶里氳氤起一層薄霧,望著佳人遠走的倩影,他心如刀割。
為什麼天意弄人?為什麼司徒政要選她為妃?為什麼太後要治罪沐家?為什麼要對他?
轟隆一聲!原本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響起一聲悶雷。
司徒碩自嘲地笑了起來,懸在半空的手突然一舉,指天罵道,「老天爺!為什麼你要如此捉弄我,為什麼你要讓相愛的人不能夠在一起?」
轟隆隆!雷聲滾滾而來,閃電也霹靂地接踵而來,瞬間天變得烏雲布密,傾盆大雨淋了下來。
驀然走出亭子,司徒拓不用任何遮蓋物,走在大雨里,自嘲不斷。
是不是連老天爺都在同情他們了嗎?這場雨是為他而下的,還是為她而下?
「十里平湖花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若得雨蓋能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
大雨里,他篤聲大念著這首詩,一遍又一遍,雨,更是一遍又一遍地不停,讓他全身淋的沒有一處是干的,些許太監宮娥看到這一幕,都紛紛低聲議論,耳語不絕。
夏竹拿著文房四寶,站在避雨亭,看著走在雨里的司徒拓,她的心在不斷的猜測著,猜測著……終還是把心里的所想壓了下去。
即使她的猜測有可能是真的,她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就是後宮,唯有裝聾作啞才得安全。為了貴妃,為了王爺,她得死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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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潑,走在都城的大街上,紛紛避雨的百生站在屋檐下,看著整條大街上的男人。
「這人大概是瘋了吧!這麼大的雨,他都不知道躲!」
「哎呀!這都城最近可熱鬧了,那,前陣子還听說七王妃與秦將軍彼此相愛,被棒打鴛鴦了,呵~這才幾天,這又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難不成,又被棒打鴛鴦了?」
婦人說的那活靈活現的,那表情一會一變,說的煞有其事一般,其他的百姓商販也跟著附和著點頭。
人群里,有那麼一個甜美的可人因為婦人的道听途說而微微皺起了眉頭,甜美的臉龐微微閃過一絲狐疑,她看著淋著雨的男子,想著婦人口中所說的人兒,她辨駁道,「大嬸,你肯定弄錯了,七王妃和秦將軍根本就是什麼情人呀!他們之前都沒有任何往來,怎麼可能相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