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知劍手握畫筆,正在專心的為龍瑾瑜畫像。書桌上平鋪著最好的宣紙,上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玉筆架,玉硯台,上好的丹青顏料。馮知劍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他是一個懂得生活的人,特別是懂得如何讓自己生活的更舒服。
紅妍嘆了一口氣,道︰「瑾瑜,你如果有時間,最好去看一看你的二師兄。」龍瑾瑜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她當然不希望影響馮知劍作畫。那是她自己的畫像,她不想畫像上有什麼不足,誰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完美的留下來。
龍瑾瑜道︰「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別打擾我了。」紅妍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她知道龍瑾瑜只不過是在隨口的應付而已,根本就沒把她的話放在心里。
顧慶遠每天依舊借酒消愁,往日的意氣風發早就蕩然無存了。殘酷的現實,讓這個少年人一蹶不振,只能終日的與酒為伴。命運的安排,多少有幾分不公。
紅妍收拾了一下凌亂的房間,將幾個空空如也的酒壇子放在了牆角。顧慶遠渾身酒氣的伏在桌子上,似乎已經睡熟了。紅妍害怕他著涼,就找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之後就悄悄的離開了,從始至終都沒有打擾顧慶遠。
紀名川從早晨奔波到晚上,幾乎將整個清平鎮轉了一圈。直到夕陽西下的時候,他才疲憊不堪的回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懷雪鴻和聰聰兒,以及天下第一殺手花不落。四個人在早晨走的時候神采奕奕,回來的時候都有些垂頭喪氣。
結果不用多說,肯定就是勞而無功了。懷雪鴻道︰「名川兄,本來想幫你一把,看來是沒希望了。」他懶洋洋的說道︰「你成親的時候,請我喝第一杯喜酒。」
紀名川道︰「我答應了妍兒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何況,我也感覺自己虧欠了青未了什麼。」聰聰道︰「這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找一個人還算容易,找一具尸體就」花不落說道︰「說來奇怪,我總感覺這個鎮子有點不對勁。」
唐葫蘆道︰「你的直覺是什麼?」花不落說道︰「說不清楚,但是我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我。」紀名川道︰「我也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這里並不是一個平靜的地方。」懷雪鴻道︰「現在我真的比較希望,李寶倉能對我有一點感激之心,過來報個凶信。」紀名川道︰「希望不要這樣,否則李寶倉必死無疑,我敢打賭。」
花不落道︰「沒錯,以白菊公子和秋海棠的手段,李寶倉和梨花夫人,都安分一些比較好。」張芷青急匆匆的闖了進來,道︰「紀大哥,我爹找你有事商量!」
灶房,紅妍正在熱火朝天的忙著做菜。冷月在旁邊已經站了兩個時辰,學會了一些皮毛。紅妍道︰「你一定要學會做菜,以後做給懷大哥吃。」冷月道︰「娘也告訴過我,要學會做菜,特別是做一手好菜。」她嘆了一口氣,道︰「我會讓他感受到,我對他的好。讓他有一種家的溫暖,也讓他的心不再流浪。」
紅妍道︰「魚有很多種的做法,記住做小炒魚的時候要多放大蒜和姜絲,這樣能去腥味。」冷月道︰「事先要將魚切成小塊,干紅辣椒切成細絲。這道菜叫小炒魚?」紅妍道︰「就叫小炒魚,等到九分熟的時候,魚塊的顏色就會變的金黃。」
過了一會,第一道菜小炒魚出鍋了。紅妍又開始準備下一道菜的原料,冷月道︰「你這是要做幾個菜?」紅妍道︰「我們這麼多的人,沒有八個菜不夠吃。我就做八個菜,這第二道菜叫辣子雞丁。」冷月道︰「紀大哥是富家公子,你不用這麼辛苦。以後這種事情都可以交給僕人來做,你就安心的當你的夫人好了。」
紅妍道︰「世事無常,就像現在我們寄人籬下。我也不求能當什麼夫人,只要我們大家能平安的走到最後就行了。」冷月遲疑道︰「我經常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龍在天的臉色蒼白如紙,仿佛是透明的一樣。張謙道︰「是巴豆!而且用量大的可以讓人虛月兌。」紀名川道︰「是誰給師父下了巴豆?那他現在沒事吧?」張謙道︰「龍大俠有危險!他現在的身體非常的虛弱,而且經脈紊亂,真氣分散。」
紀名川憂心道︰「怎麼會這樣?張神醫,我師父應該吃些滋補的東西吧?」張謙道︰「有人暗中的給龍大俠下了巴豆,龍大俠就是喝了這碗藥以後就開始月復瀉。藥方是我給配的,藥是我親自抓的,煎藥的時候芷青一直都在旁邊守著。」
張芷青道︰「中途我去了一次灶房,看一看妍姐姐是怎麼做菜的。只有一小會,怎麼就會出這樣的事情?」張謙道︰「芷青,我不是特意囑咐你不要離開半步嗎?」他痛心疾首的說道︰「這里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波濤洶涌,你讓我怎麼和大家交待!」龍在天的語聲有氣無力,道︰「算了,現在芷青沒事就行了。」
他繼續說道︰「萬一那時候她在附近,下巴豆的人也許會殺人滅口,那就是我的罪過了。」張謙道︰「龍大俠,你現在只能靜養了。因為你的內力渙散,經脈紊亂的奇怪,你是不是舊傷復發了?」龍在天道︰「確實如此,我以前受過嚴重的內傷。這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這兩個月以來四處奔波,我又不注意調養。」
他咳嗽了幾聲,道︰「可能就復發了,要知道我已經五十多歲了,這以前的舊傷都找上來了。」張謙道︰「龍大俠不能再有一點的閃失,否則輕則內力全失,重者將全身癱瘓。」紀名川道︰「都是我不好,自己卷入了江湖是非,還連累了師父。」
龍在天道︰「名川,你無須自責。為師只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一直纏綿病榻,不僅沒給你幫什麼忙,還拖累了你們。」紀名川道︰「師父您別這樣說!原本您已經隱居了,是我這個徒弟又把您拉回了江湖。」他繼續說道︰「是我對不住師父!」
張謙道︰「一會我再開兩個方子,希望龍大俠能盡快的好起來。」說著,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轉身就走出了廂房,張芷青什麼都沒說,默默的離開了。
龍在天道︰「看情形芷青這孩子心里有些內疚,她天性柔弱善良,自己不容易解開這個心結,一會你去勸勸她。」紀名川道︰「師父我知道了!您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所有的事情我和妍兒會處理。至于小師妹,我會好好的照顧她。」
龍在天道︰「她現在不是已經有人照顧了嗎?你說這個馮少爺可靠嗎?他和瑾瑜認識的時間如此短暫,就一心想成親。我都沒見過他幾次,真是不放心。」紀名川說道︰「馮少爺的為人我相信,他還是一個文武全才,另外小師妹喜歡他。」
紀名川眼見龍在天有些心不在焉,道︰「師父,您怎麼了?」龍在天道︰「馮少爺的好,我都听了幾十遍,連張神醫都說他好。慶遠已經好幾天都沒來看我了,他是不是對這件事情想不開了?」紀名川道︰「他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連吃飯的時候都不見他的影子。」龍在天無奈的說道︰「這是他的命運!我管不了太多!」
他嘆息道︰「名川,你是師父的好徒弟。江湖上有誰不知道小公子劍是誰?我向來以你為榮,你知道嗎?」紀名川道︰「師父,您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龍在天苦笑道︰「以前你是公子,生活安逸。現在你是漂泊的江湖人,習慣嗎?」
紀名川道︰「還好!這種日子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讓我收獲了人生中珍貴的友情,何況還有妍兒。」他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喜歡安靜,喜歡笑談風月。不過我也喜歡朋友之間的肝膽相照,以及過去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兒女情長。」
龍在天有些無奈,道︰「那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日子,你更喜歡哪一種?」紀名川道︰「現在和萬花樓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我選擇漂泊江湖,等到萬花樓覆滅了,我想和妍兒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一種悠閑自在的生活,遠離塵世的浮華。」
龍在天道︰「你生性沉穩,超凡月兌俗。本來不應該在江湖上漂泊,為什麼不現在就隱居世外呢?」他嘆息道︰「你是紀家的獨子,還沒有成親。萬一你有什麼閃失,這紀家」紀名川道︰「師父,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會事事小心。」
他的語聲里有一種堅決,道︰「我既然已經插手這件事情,就不能半途而廢。我和萬花樓之間,只能存在一個。不是我滅了萬花樓,就是萬花樓滅了我。」龍在天默然片刻,笑道︰「不愧是我龍在天的開山大弟子,有武功有魄力!」
龍在天欣慰的說道︰「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紀名川了,為師替你高興。想不到江湖的風雨,讓你磨礪出了一個男人的氣魄!」紀名川道︰「師父,您就安心的調養身體,不用過問別的事情了。」磨難,有時候會徹底的打垮一個人,有時候也會變成一塊墊腳石,紀名川就是踩著一塊又一塊的墊腳石,堅持走到了現在。
前方是什麼?紀名川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無論是狂風還是暴雨,他都會義無返顧的走下去。因為這是他的選擇,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勇敢的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