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寧宮內,彥羽行一臉憔悴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手中緊緊的握著那只朱釵,眼神中有疼惜,有溫柔,還有不解。
你真的是你那麼重視這只朱釵嗎?
「王上,該用膳了。」一聲溫和的聲音在點著蠟燭的房間響起。
「放在那吧,朕還不想吃。」
「王上,您已經一天沒吃了。保重龍體要緊啊。」
彥羽行有些不喜歡身邊這人的嘮叨,轉過頭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依舊躺在地上的女子。整理了一下長袍,對著站在床頭的宮女說道︰「好生把這人照顧著,有什麼事立即稟報朕。」
「是。」
用完晚膳已是戌時,看了看外面已經被夜幕籠罩著的夜空,他不由得起身,朝著南書閣走去。
坐在書桌前,彥羽行依舊往常一樣批閱著今日眾大臣呈上的奏折,想著那個盡力保護朱釵的女子,他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子夜,錢多多從夢中醒來。滾燙的身體似乎在抗議這厚厚的棉被,她揉了揉灼熱的眼楮,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靜悄悄的環境,此刻在近旁服侍的宮女已經躺在床沿上睡著了。錢多多看了看不遠處圓桌上放置的茶壺,因為不想打擾那位正在睡覺的人,她索性自己下床,朝著圓桌走去。
拿起茶杯,正準備將茶水往自己的嘴里送去,忽然窗外一個黑色的身影讓她不由得一顫。那個黑影靜靜的站著,似乎並不打算離開。一瞬間,錢多多將以往看過的恐怖片、鬼故事情節好生回憶了一遍,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此刻身體已經在發虛汗,汗水將外面僅套的襯衫沾濕,額頭的劉海也因為汗水的緣故凝結成一條條的了。
待她靠近那扇緊閉的窗前,此刻那黑色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錢多多腦中一陣暈眩,昏倒在地,連同手中緊握的茶杯一同打翻在地。
旁邊的宮女似乎听到了錢多多摔倒在地的聲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驚訝的模著已經空空如也的床鋪,焦急的起身,仔細找尋了一下周圍,忽見一白衣女子已經昏倒在地,心中一陣擔憂,將手伸到錢多多的鼻際,在感受到錢多多的呼吸之後才稍稍松了口氣。吃力的將錢多多扶起,往床上攙扶著去了。只希望任何人都不要知道她今夜的‘玩忽職守’。
在早晨的陽光升起後,錢多多依舊處于昏睡狀態。
彥羽行從堆放在桌前的奏折中醒來,此刻天色已經微亮了。匆匆換好早朝的衣服,他便在眾人的擁戴下朝著朝堂去了。
盡管面帶愁容,但坐在龍椅上的人依舊絲毫不減威嚴。正襟危坐在殿前,彥羽行依舊如常的向著眾人詢問著,最近國家大事。
「昨日朕批閱奏折時看到,劉大人所奏,心中甚是感慨。」彥羽行面無表情的說著,有人在思忖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朕知道,眾愛卿平日為朕鞍前馬後甚是勞苦,若是有誰覺得實在太累了,跟朕說一聲,朕絕對放你休息。」語氣似乎很是平和听不出半點抱怨,接著話鋒一轉。
「鐘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啊?」彥羽行看著站在人群中已經有些發抖的男子,冷不丁的說道。
只見一個身穿青色朝服,胸前紋著黃色火焰的老臣走了出來,站在他前面的身著紅色官服胸前亦紋著黃色火焰的冷冷的朝身旁瞥了一眼,便低下頭去。
「啟奏王上,老、老臣願為赤焰國鞠躬盡瘁,絕對不背叛王上背叛赤焰國。」說話那人嚇了一身冷汗,手中的玉牘也沾滿了他手中所滲出的汗水。
彥羽行靜靜的盯著說話那人,待那人說完,又朝著他身旁的鐘大人看了一下,接著爽快的笑了。
眾人這才從驚嚇中清醒了過來,皆跪拜在地,嘴中道︰「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彥羽行看了看,跪拜在地的臣子,威嚴的道︰「眾愛卿平身。」
接著繼續與眾人討論起,如何安定民心的事來。
身著黑色皇袍,彥羽行一臉陰霾的走在朱廊上,經過朱廊下的池塘,他不由得微微頓了一下,臉上洋溢著一種愉悅的笑容,于是快步朝著軒寧宮走去。
踏進那張展開的紅褐色花紋地毯,望著站在宮殿兩邊的宮女太監,正準備直徑朝著珠簾後面的床榻走去,忽然他停頓了一下。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失望之感油然而生。
花常順走到珠簾前,為彥羽行將珠簾卷起,靜靜的恭候在一旁。
彥羽行先是頓了頓足,遠遠地看著床榻上躺著的人,接著走了進去。
床榻上,錢多多依舊一臉蒼白,干裂的嘴唇似乎也在象征此刻的病態。
「到現在她從未舒醒過嗎?」彥羽行坐在花常順準備的圓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床上的人。
「是。」
「你們都出去吧。朕想單獨和多多在一起聊聊。」
說著身後的人都悄悄的退下了。
清閑居內,慕容天一臉深沉的坐在院子里,此刻的梳妝也比較隨意。石桌上的茶杯騰起裊裊的青霧,將他眼前的畫面打亂。
他抬起手微微模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似乎昨晚的一切還在。
因為他是被別人抓來的,而且又是在皇宮,所以他這幾個晚上都沒怎麼睡。昨晚他如往常一樣,躺在床上,閉著眼楮。
就在自己在床上輾轉難眠的時候,一聲腳步聲將他的思緒帶回了。似乎是有人闖了進來,他微微伸手將枕邊的匕首手柄握緊,原本打算來一個出其不意的,但是似乎那人早有準備,他的大刀已經壓住了自己的脖子。
「為什麼不保護好那個女人?」語氣里夾雜著莫名的哀怨與滄桑。
「什麼?」慕容天有些迷茫但是在那人說道‘女人’這一詞語的時候,他腦中就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張不夾雜半點塵埃的臉龐。
「為什麼讓那個女的落到彥羽行手中?」語氣依舊的責備,似乎錢多多對他也很重要。
「阿多是你什麼人?」慕容天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但是卻記不起這聲音的主人。
月光透過清閑居微微敞開的窗戶透了進來,在慕容天那張有些簡陋的窗前,一個褐色的身影帶著惆悵與滄桑站立著,明晃晃的刀劍上透出讓人震懾的寒意。
‘阿多’仿佛要將龍天麟帶入另一個世界一般,他面前不由得飛快的浮現出一雙水亮的眼楮,眼楮里的飛揚、迷茫、責備、哀傷以及痛苦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原來最傻的還是我自己。」他無意識的吐出一句話,語氣中充滿了痛苦。
「你是…」慕容天似乎發現了什麼。
「既然你救不了那人,那麼,我來救她。」說完龍天麟收了劍。
「你以為我不想救她嗎?你以為進了這赤焰國的皇宮就一定能夠全身而退嗎?!」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慕容天心中有些無奈,「這赤焰國雖然表面上看機構懶散,組織松散,但是這個皇宮卻是詭異得很,你以為只要拉著阿多的手就一定可以出去是吧?天真!」
龍天麟停住了腳步,是的當初在經過屬下打听了這錢多多的事情經過之後,就一心只想與她相見,拉著她的手從此再也不分開,但是對于赤焰國他所了解的的確太少了。
「你知道這次彥羽行為什麼抓我嗎?」慕容天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將事情說出了口,「最近在赤焰國內一直有一大批的無家可歸之人失蹤,這次彥羽行要買我的花圃八成也是跟這個有關的。」
說完,屋子里沉默了一下。稍後,一聲「謝謝」在風中隨意的轉動了一下便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