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延香 第五章 收徒大會(二)

作者 ︰ 貝羅拉

三清宮,三清大殿

在小道童踏入殿門的剎那,大殿里原本的爭吵聲瞬時湮滅。

三清道尊坐像之下,除了正中間的蒲團上坐著三清派掌門無塵道長,在其身後還坐著無名道長,飛雲道長,出雲道長,幾名弟子分列身後。而在四位道長身前,分別坐著各大門派的掌門及其弟子。

只見小道童進的大殿之後,目不斜視的徑直走到出雲道長身邊,低頭耳語了幾句。在看到出雲道長微微的點頭示意之後,便退出殿外。

「烈師叔,出雲師祖讓你及諸位先到偏殿休息,一會收徒大會開始之後,再請諸位移步三清大殿。」小道童出殿後立刻說道。

「好,有勞師佷,我自領他們去偏殿。」說著話,烈天陽便帶著燕驚天幾人向著偏殿走去。

「諸位諸位,今天是我三清派五年一度收徒大會的重要日子,感謝諸位不辭辛勞前來觀禮,使我三清派上下……」閑不住的胖老道飛雲道長,走到無塵大師身前,模著銀白的短須,裝模作樣的說道,但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人硬生生的打斷了。

「飛雲道長此言差矣,我等並非是為了貴派收徒大會的觀禮而來。」坐在靠近大殿門口,一個滿臉橫肉,太陽穴高高鼓起的矮壯漢子橫聲說道。

「哦?不知黃幫主,所為何來?」飛雲老道眼楮眯成一條縫,樂呵呵的說道。

說起這位黃幫主,乃是大江幫幫主黃擒虎。大江幫,從短短的十數年內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幫派,發展成為現在,雄踞兩湖水域的大幫派,黃擒虎居功至偉。此人看似粗魯之輩,卻心思細膩,更兼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身橫練功夫橫行兩湖,更兼天生神力。

「飛雲道長明知顧問了,」黃擒虎面帶不屑的接著說道︰「諸位與我一樣前來自然都是為了參加武林大會。數日前正一道長廣發英雄帖,誠邀天下英雄來此參加武林大會,飛雲道長,你不會不知道吧?」說著話,還看了看坐在右側首位的正一道長。

「哦?正一道長,有這麼回事嗎?」飛雲道長故作不知的向著正一道長問道。

「咳咳咳,」正一道長老臉一紅,「不錯,確有此事。」

「哦,卻不知既然要在我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卻為何事前並未與我派商議?」飛雲道長戲謔的一笑,「不知何時我三清派變成你天師道別院了?」

「咳咳,飛雲道友此言差矣。武林大會乃天下武林盛事,天師道與三清派同屬武林大派,對天下武林多出點力實乃理所應當的分內之事,再者,日前我已傳書與貴派無塵道長告知此事,又何來天師道別院之說?」

「告知,好一個告知,你要在我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卻不征的我這地主的同意,只是‘告知’一下,便理所應當的來了,正一道兄,對您,我是真正的佩服得緊啊。」說著,飛雲道長朝著正一道長深施一禮。

三清派的諸位道長,個個嘴角上翹的看著飛雲道長在那里表演。

「飛雲道長,你三清派同屬武林一份子,歷年來為武林出力多少,我等有目共睹。而今,只是借貴寶地召開武林大會,區區小事,貴派也要推三阻四的嗎?」坐在右手第三位的華山派掌門葉天清說道。

「非是我派推三阻四,不為同道出力。但這個理得說清楚,若是在你華山召開武林大會,事先卻未征得葉掌門的同意,我想葉掌門也不會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吧。」

「阿彌陀佛」坐在左首第一位的嵩山少林寺方丈玄空大師口宣佛號︰「飛雲道長,事先未征得貴派同意,是我等考慮不周,老衲僅代表武林同道向貴派致歉。但這次武林大會召開地點設在貴派三清山,實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啊!還望貴派能多多海涵。」

「哦?苦衷?不知玄空大師可否明言?」飛雲道長看似糊涂地問道。

「阿彌陀佛,只要武林大會正式召開,一切自當揭曉。」說完這句話這老和尚微閉雙目,雙唇微微合動念起經來。

「玄空師兄說的對,作為武林中的一份子,三清派自當有義務,為武林大會的召開盡些綿力。「坐在玄空和尚下手,黃山懸空寺主持明德和尚附和道、

「無塵道兄,你看現在……」正一道長剛說到這,就被飛雲老道的話給打斷了。「既然諸位都不是來觀禮的,那就請回吧!」

听到這句話,殿中眾人都是眉頭一皺。

「飛雲道長,你這是什麼意思?大伙到這來是參加武林大會的,現在大會尚未召開,居然就要端茶送客?未免太不把同道中人放在眼里了吧!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如果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還是回去歇歇。現在各大掌門都在,無塵掌門尚未說話,哪里輪得到你在這胡說八道。」葉天清這些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他在華山橫行慣了,再加上這些年特別是在崆峒派滅之後,華山派的實力大增,一時間風頭無二,大有直逼老牌大派少林,天師之勢,現在對他來說,別說你只是三清派玉虛峰首座,就算是無塵掌門,甚至正一道長,他都未必放在眼里。之前說話時候尚且壓著脾氣,在听到飛雲老道毫不客氣的說送客之後,是再也壓不住以往的蠻橫之氣,于是如此說道。

葉天清話一出口,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著飛雲老道。

只見飛雲老道嘿嘿一笑,看也不看滿臉烏青之氣的葉天清,自顧自的說道︰「我說諸位,這里是三清山三清宮的三清大殿,既不是你華山,也不是龍虎山,更不是黃山、嵩山。我怎麼說話那是我的事,實在輪不到你們諸位在這橫插竹杠多管閑事,我三清派並未說過要在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更未承諾過要提供地盤讓諸位在我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諸位這麼巴巴地趕來實在是頗為可笑,當然了,身為地主,我三清派,好茶好水招待著,正巧趕上我派五年一度的收徒大會,我好心邀請諸位一同觀禮,諸位說沒興趣。既如此,不送客,難道還留你們在這吃晚飯不成?」說著飛雲老道嘿嘿一笑,「至于說到同為武林一份子,要為武林出力,那我三清派更是義不容辭,哪一次抗擊外族我三清派弟子不奮勇當先?那才是大義,至于你們個別門派之間的矛盾,你們自行處理,我三清派既犯不著也懶得摻和。」

「飛雲道友,此話言重啦。」坐在正一道長下方,茅山派掌門趙玉明說道。「正一道長,作為道門掌教,絕無瞧不起三清派的意思,全是從大局出發,為全武林著想,還望飛雲道友體諒。」說著深施一禮。

「體諒?這從何談起?」

「無塵道兄,你看這……」眼看著飛雲老道又要胡攪蠻纏,正一道長趕緊出聲道。

听到正一老道直接詢問無塵道長的意見,飛雲老道也不言語,就這麼看著他。

「張道兄,我派收徒大會自從建派以來從無改期延期之先例,傳到我手上,這個例子也不能破。更何況,未征得我派同意便直接宣稱在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此舉是太過唐突。恕我派不能答應。」

听到這話,飛雲老道嘿嘿一樂,其他人臉色均一邊。均未想到素來不問世事三清掌門無塵道長,態度會如此強硬。

正一道長張道玄老臉漲得通紅。

「不過,如果諸位非要在我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我派身為同道一員自當微盡綿力,在收徒大會結束之後,將大殿讓與諸位。至于三清宮來的那些武林同仁,我三清派廟小,裝不下那麼多人,還請李道兄讓他們公推二十名代表來大殿參加,其余之人,我派就恕不接待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這……」正一道長一時拿不定主意。

「嘿嘿,張道長,別這個那個啦,去殿外休息吧。不論你是選擇延期召開武林大會,還是另擇它處召開武林大會,都請先去偏殿休息再行商議,我派將要進行收徒大會,嘿嘿,謝絕觀禮。請吧。」飛雲老道眉毛胡子都笑成了一堆。

「你三清派欺人太甚,正一道長要在三清山召開武林大會,那是王你們臉上貼金,給你們天大的臉面了,你們還推三阻四的,裝什麼清高,給臉不要臉。」葉天清猖狂慣了,指著飛雲老道的鼻子罵道。

「嘿嘿,既如此,那就請諸位在三清宮門前的大廣場上,當著天下武林同道的面召開這次武林大會吧。送客。」飛雲老道大聲地說道。

殿中的諸位掌門先前在听到葉天清說話的時候,就知道事情要壞,卻沒想到三清派的態度會強硬到這種程度。好似壓根就沒把天下武林放在眼中。

正一道長杵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紅的好似要滴出血來。

「李道兄,請回吧,我師弟說的話,代表我三清派的態度。」說完這些,無塵老道轉身離開大殿。

看這無塵老道的背影,正一道長李道玄悵然一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莫不是就像他說的那樣,三清派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罷帶頭走出了大殿。

「好,很好,無塵老道,飛雲老道,武林大會上,定要你們給天下武林一個交代。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滅了你三清派」說罷,葉天清憤憤的離開了三清宮。

各大門派離開之後,三清大殿,一時冷清了下來,飛雲老道站在大殿中央,抬頭看了看穹頂,原本戲謔的神色早已不見,一股淡淡的憂思浮上心頭︰太平日子看來是要到頭了。「哼,天塌下來高個子頂著,我管那個閑心思干嘛,靜心,去把天陽叫來。」

門口道童听到召喚,立刻跑去了偏殿。

「唉,被這幫犢子一鬧騰,今年的收徒大會,也算是沒什麼念想了,唉,本以為就算達不到上百之眾,幾十個人總要是有的吧,得,只來了區區幾個人,昨天來的幾個也就是普通水平,估計也就跟個老實的榆木疙瘩差不多少,今天要是來的還是這種貨色,那我還不得憋死,不行,怎麼著也的叫天陽多呆幾年,不然連個好玩的人都沒了。」

當烈天陽,帶著慕青雲,慕清風,燕驚天,小胖,小凌,來到三清大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那暗自嘀咕的飛雲老道。旁人或者不了解飛雲老道,可烈天陽那是從小跟著飛雲混出來的,就沖他那自顧自嘀咕眼珠亂轉的模樣,背後就一陣發涼。不由的回頭看了看小凌和小胖,心中漸漸有了點底,硬著頭皮上去招呼道︰「師叔。」

飛雲道長一抬頭,目光越過烈天陽,直接集中到了小凌和小胖身上,「喲,可不得了,天陽這次你可找來了兩個妙人,如此也就不用你陪我了。」

听到這話,烈天陽一腦門的冷汗。

「師叔,這位就是我曾跟您說起過的,大漠孤燕燕驚天,這兩位是慕清風,慕青雲。」

「好,好,都是青年俊杰」話雖這麼說,飛龍老道看都沒看燕驚天三人,徑直走到小凌小胖面前,「你們倆是來拜師的嗎?」

看著這個老道眉飛色舞喜形于色的表情,小凌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妙的預感,「我們,是來拜師的。」小胖也跟著點了點頭。

「好,好,哈哈,我收你們為徒。」說著,不由分說的,拉起小凌和小胖向著後殿走去。

烈天陽等四人,站在大殿里面目瞪口呆,本來還想著見識見識三清派收徒會進行什麼樣的測試,誰知道,別提測試了,連收徒都變得如此簡簡單單隨隨便便,更何況,這次收徒的,可是玉虛峰的首座。須知在三清派,自打二十年前開始,幾位首座就已經不再收徒,多由烈天陽等二代弟子收徒教導,首座一輩只專心潛修,不怎麼過問派中之事。今天倒好,飛雲老道,這麼一心血來潮,烈天陽又多了兩位小師弟。

看著興高采烈而去的飛雲道長,烈天陽一陣無奈,看來又一番雞飛狗跳不安寧的日子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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