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的菜齊了。」
「謝掌櫃的。」
「有什麼需要你直接招呼小老兒。」在林辰的微笑中,趙掌櫃轉身下了樓。
「或者,他就在這鄱陽湖畔的某處吧「這在鄱陽湖畔听雨樓的二樓臨窗處,望著波光粼粼的湖水,林辰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從一年前郭君羨出關後,林辰除了每天日常的練武之外,便是靜靜的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竹子。沈泉來幽然宮的次數也變得少了,每次來林辰都不會給他好臉色。其他是姐妹雖然不忿林辰對沈泉的冷漠,卻又暗自慶幸。郭君羨倒是經常找林辰過去說話,師徒倆常常聊起去三清山一路上的見聞,飛雲老道如何的無恥無賴,緊接著,便又會聊起至今依然杳無音信的小凌和小胖,每當此時林辰便微微蹙起眉頭,幽幽的望向遠方。
「辰兒,」再又一次聊天之後,望著林辰清瘦了幾分的俏臉,郭君羨幽幽地說道︰「將來這幽然派,為師始終是要交給你的,但現在的你還沒有能力承擔此重任。」
「是徒兒努力不夠。」
「嗯,不是這個原因,你該出去歷練歷練,每天悶在這幽然宮里,人是會憋壞的。更何況武藝方面除了你自己去努力領悟,為師已沒有什麼可教你的了。你現在需要的是歷練,去尋找。當年為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被你師祖打發下山歷練,在途中結識了飛雲道長和謝遠情,一路的經歷使我領悟頗多,這才在幾年之後回山之時,得你師祖傳與掌門之位。而現在,也該是你下山的時候了。你這就去準備,明天就下山,先去鄱陽縣你師叔那里,帶為師多多問候。然後想去哪,你自己決定!」說完郭君羨深深地看了林辰一眼,「辰兒,你是我最喜歡的弟子,千萬別讓為師失望!」
「弟子遵命,定不負師傅所托。」
然後,便到了這里,鄱陽縣。
不知道為什麼,兩年多前和自己相處了月余的「小弟弟」會如此的令自己念念不忘,在離開巴蜀之後,每每夜深人靜之時,林辰便會夢到小凌一身鮮血的向她哭訴,而當她從夢中驚醒後,夢的感覺又是那麼的真切,讓他在忐忑不安中靜候黎明的到來。每當太陽照在身上的時候,她才微微的感到溫暖。而這種狀況,在她來到鄱陽縣城之後變好了很多。進了縣城之後,林辰並沒有急著去找師叔,而是一個人在鄱陽湖畔的听雨樓就近租了間客房。一是喜歡這間客棧雅致的名字,二是這間客棧就建立在鄱陽湖邊,透過窗子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水,讓人有一種身在其中的感覺,而林辰,也漸漸的喜歡上了這種呆呆的凝視湖面的感覺。
「他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鄱陽湖附近。若是他沒事,能在這鄱陽縣中遇上也說不定。」
林辰的到來,間接的給听雨樓招攬來了很多生意,原本來者听雨樓吃飯是因為這听雨樓素菜的口味卻是出眾。而現在來听雨樓一大半是為了看每天午後獨坐窗前的林辰。
「小凌,你有弄錯了。還有你,小烈,怎麼這麼簡單的論語你們都沒有完全記熟?」
自從小胖錢袋被偷後,擁有同樣經歷的陳伯言自忖比較了解小胖此時的心情,變自告奮勇的來安慰小胖。誰承想撲了個空。小凌和小胖均不在客棧之內。向其他鏢師打听,才知道剛到客棧小凌和小胖就出去了,大概是去找錢袋了。雖然陳伯言只喜歡讀書,不懂武功,這江湖上這些彎彎繞他還是有所了解的,心中不免忐忑。知道小凌和小胖回來,見這二人無精打采的樣子,料想大概是沒能找回錢袋,便準備自己分一些積蓄送與二人。誰知道李方回來之後,將看到的事情一說。眾人這才知道,二人在召回錢袋之後,又大方的送給了他們。陳伯言听得不由得樂出聲來。
「這兩位兄台,別看會寫武功,這江湖閱歷比我還不如,我才不相信這個雞鳴狗盜之輩呢。」說著又洋洋得意的搬出了一系列大道理來證明自己所說的正確性。
其他鏢師,雖然也覺著小凌和小胖此舉過于草率,卻與對二人的淳樸和善良心生好感,這才公推李方帶著召回的錢袋前來安慰二人,陳伯言本想一起跟著來指導二人江湖閱歷,卻被其妹所阻。
可陳伯言並不甘心,第二天一大早,眾人用完早飯再次啟程上路。陳伯言強烈要求小凌和小胖與其同乘一車,美其名曰︰在路上也好交流學問心得。實質上是想好好指導二人一番。可是再用之乎者也之類的大道理轟炸了二人一柱香的時間之後,返現二人的眼神越來越茫然,心下疑惑。
「凌兄,王兄,你們這是?」
「恩,哦,實在是,呵呵,我和小凌實在是被你的才華所傾倒。」還是小胖先回過神來,順嘴馬屁就拍了過來。
陳伯言本來也頗為沾沾自喜,可是後來想,剛剛自己說了什麼?不就是一些論語嗎?這又不是我說的,他這是諷刺我?說讀得多了,想法總會比較復雜。
在經過了一番和小凌小胖進行了一番深入的學術交流之後,陳伯言發現,剛剛小胖所說的那句話,不僅不是諷刺他,反而真的是小胖心中最真的大實話。原來他發現,雖然小凌小胖號稱是出來游學的,可這二人的學問,實在是……如果陳伯言自己的學問是一部論語的話,那小凌和小胖兒人加起來的學問也就是論語這本書上面的一個字。一點都不夸張,陳伯言甚至覺著,就這樣還是高看了他們。
倒也不怪陳伯言,小凌和小胖唯一記得論語中的完整的語句就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其他的,類似于,知之為知之,學而時習之,三人同行必有我師,皆是知道上句不知下句。而這僅僅知道的半句,還是當年在三清山的時候,從烈天明嘴里听來的。
「難道你們真的想實現夫子當年的豪言壯語——半部論語走天下?可那也得知道半部論語啊?就你們現在的水準……」陳伯言想了想,找了句措辭不那麼激烈的話語「估計,可以在鷹潭縣城里面混混。」
能在縣城里面混?听到陳伯言這麼說,小凌和小胖已經很知足了。畢竟兩年來他們兩可是連龍虎山都不怎麼下,現在竟然被榮威可以在縣城混,這實在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褒賞。
「我這麼說,你們還樂得出來?真不知道你們師傅是怎麼想的,就這樣還讓你們外出游學?小凌,小烈,我真是服了你們了!」呵呵,自從知道小凌小胖二人的學問水平之後,對他們的稱呼,直接從,凌兄王兄降級成為小凌小烈。
「師傅說了,很多東西,是書本上學不到得,要我們在游學的過程中,好好體會領悟。」小胖隨口說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書本上的東西也不能什麼都不懂吧?哼,從這里到九江還有幾天的路程,在這幾天中,你們就在我這車上,我好好指導指導你們。」陳伯言不容置疑地說到。
「伯言兄,我們師傅說,有些東西,到了一定的階段自然會懂,現在不懂,是因為還沒到那個階段。」難得出來玩一次,竟然還要跟著讀書?小胖可吃不消每天跟著陳伯言之乎者也,所以立刻開始瞎掰起來。
見著陳伯言听了之後微微點了點頭,小剛繼續瞎掰下去,只听陳伯言說︰「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小烈啊,這個‘懂’和‘知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層面,你們現在不是懂不懂的問題,而是知道不知道的問題。知道了之後,不懂可以放一放,到了一定的時候自然會懂,這個不假,可是你們現在缺什麼都不知道,就算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有能懂什麼呢?」這回輪到小胖被侃暈了。
小凌本來也想跟在後面說兩句,可是看到小胖如此壯烈的樣子,小凌趕緊知趣的閉嘴。
從那天上午開始,鏢隊的馬車中變不時傳來一陣陣朗朗的讀書聲,偶爾夾雜著一兩句喝罵。
而小凌和小胖呢,自是苦命的跟著陳伯言從論語開始學習,怎麼著也得教會你們半部論語吧,不然等到了白鹿書院,還不被人笑死?
在小胖看來,一路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實在不好意思此刻拍拍走人。更何況他看出來,自從自己說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劫匪之後,有幾位鏢師就老是找機會湊到自己跟前來請教武學的問題。這讓小胖大感吃不消。原本還想半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要是一路走一路指點別人武功,那鬼才相信你不懂武功呢?所以索性就跟小凌躲在車廂內,跟著陳伯言念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他看得出,陳伯言是真心為他們好,當然了,也不排除滿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虛榮心!反正小胖和小凌就這麼搖頭晃腦的跟著念,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陳伯言自己不是也說了嗎,懂和指導不是一回事,我們現在只要知道就好。
四周的鏢師听到這刺耳的讀書聲,再看了看馬車上搖頭晃腦的三人,均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兩個年少俠士,要被少爺給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