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鐘不周看著呆呆看著窗外明月的謝遠情,無奈的搖了搖頭。
「啊,不周啊,你來啦,今晚的月亮真美啊!」謝遠情似乎陶醉在那明亮的月色里。
鐘不周從窗口瞅了瞅天邊的月亮︰很小的一晚月牙兒,甚至比平時的都小,掛在昏暗的夜空,實在不明白美從何來!
剛巧轉過身來的謝遠情看到鐘不周那不以為意的表情啞然失笑︰「你不明白,月亮的美不在天邊,而在心里!」這句話更讓鐘不周費解。
唉!反正一年到頭師傅說的莫名其妙的話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句半句的,權當沒听到好了。想到這,鐘不周微一施禮便開始講述起他此行去幽然派的經過。
原本每隔幾天,謝遠情就為派弟子去幽然宮問安,這都是十幾年的老習慣了。而近幾年問安的事情一直都被沈泉給包辦了,雖然在近幾個月沈泉去的次數逐漸減少,每次去相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可畢竟也沒將這差事教給別人。直到半個月前,沈泉再一次去幽然宮問安的時候,听聞林辰一下山歷練去了,心灰意冷之下,便也想謝遠情辭行,出谷歷練去也。因此這問安的差事就順其自然的交到了鐘不周手中。
「弟子去向郭師叔請安,過師叔讓弟子轉達對師傅的問候。」謝遠情听了微微一笑。很是心滿意足。
「接著又問及大師兄,弟子如實作答。」听到這謝遠情微微嘆了口氣
「師父?」鐘不周有些疑惑。
「唉,你大師兄不像我,林辰也不像你郭師叔!」謝遠情微微一嘆的說道。
對于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鐘不周本想選擇性的裝作沒听到。可細細想來又覺得里面似乎有些值得推敲的東西︰「弟子洗耳恭听。」
「呵呵,難得你願意听我嘮叨。」謝遠情灑然一笑,雖然眉角已隱現皺紋,卻依然保有當年絕代的風采。「你大師兄是個好強的性子,不似為師這般懶散。只要能時常見著你郭師叔為師便心滿意足。」
鐘不周點了點頭,听謝遠情接著說道。
「這樣好強的個性,在習武一途上或許能取得不俗的成就。可是在對待林辰的這件事情上,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鐘不周微微皺眉︰這跟你和郭師叔之間的事不是很像嗎?為何你有如此說法?
看著鐘不周的表情,知道其心中唯有此一問︰「林辰不是郭君羨。他比你郭師叔要更加獨立,有自己的主見。」
「恕弟子之言,師傅並未見過林師妹幾次,為何會得到如此結論呢?」
「幾次,還不夠嗎?」謝遠情啥然一笑,「這兩年沈泉所做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你郭師叔,也偶爾在我面前念叨,沈泉的做法活月兌月兌就是當年的為師,甚至比為師更有過之。但反觀林辰的態度,幾年之中並沒有絲毫變化,反而一再地對沈泉冷眼相向,由此還不能讀出這個結論嗎?再者說,你師兄太過自傲,總覺著自己高人一等,這種自然而然的高傲,就是一個天然的屏障,他不會去了解別人,只會按照自己所認為的那樣去做!你覺得如此性格做法,林辰會喜歡?」
鐘不周听得啞口無言,原本他以為師傅經常閉關,對此件事情不過太過了解︰現在他才知道,謝遠情對沈泉身上的事情那真是門清,這老爺子,別借著閉關為名出去溜達了吧?想到這目露異色的看這謝遠情。
謝遠情一扭臉,假裝沒看見,接著說道︰「他這一出去歷練,不會是追著林辰去的吧?」
「這……」謝元請這麼一問,鐘不周到真無法回答,想起沈泉臨走時陰沉的臉色,倒還真有可能!
「呵呵」謝遠情搖搖頭,「林辰不是郭君羨,沈泉也不是為師」這是謝遠情今晚第三次說起這句話了,鐘不周覺著自己漸漸的能理解這句話之中的含義了︰郭師叔盡管曾說過,林辰和年輕時候的自己很像,但也畢竟只是很像,兩人在性格上有著本質的不同。林辰的性格偏于執拗,而郭師叔則偏于柔和。
「不周啊。」
「師傅」
「呵呵,你大師兄這個性子,自小就如此,或許是因為從小天賦就不錯,習武精進的速度總是別其他人快上很多,再加上為師的縱容,這才養成了他這種微微目中無人的性格。你可要時常提點于他!」謝遠情平靜地說道!
「提點大師兄?他會听我的?」鐘不周一愣,疑惑著說道、
「呵呵,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做掌門的,並不需要武藝多出眾,智謀多過人,需要的是一種知人善任的決斷力和心胸,這點,你做的很好,把煉情谷交給你,為師很放心。只是希望你別學為師一樣,太過寬容,縱容!真正說起來,谷中之事早就由你代為打理了,我這個谷主做的不稱職久矣,也是時候退位讓賢了!」說這番話的時候,謝遠情沒有一絲的不舍,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了看天邊的那一彎「明月」。嘴角漸漸泛起了笑容!
「師傅,」鐘不周乍一听如此消息,嚇了一跳︰「師傅不可,師傅正值壯年,怎可……」剛說到一半就被謝遠情以手止住。
「這並不是為師一時的沖動,我已經考慮了很久,也沒什麼好瞞你的。當初創立煉情谷,為的就是能常伴你郭師叔左右,從這點上來說,我是個不稱職的師傅吧!」
「師傅何出此言,師傅帶弟子恩同父子,若無師傅弟子早已餓死街頭,幸虧師傅收入門下,保全性命,得授武功,若無師傅,豈有今日的鐘不周?」鐘不周說到情動處,不自覺的跪伏于地,「玉顏師妹,莊天師弟皆如弟子一般!」
「好了,好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沒事跪什麼跪。」謝遠情拉起鐘不周︰「呵呵,為師又不是要離開煉情谷,只是將掌門之位傳與你,方便你以後名正言順的管理谷中事宜。另外,為師還有點私心,好多年啦,沒出去走走,自從上次你們從三清山回來之後,為師也想出去見見老朋友啦。若是為師頂這個掌門的帽子長時間不過問谷中之事終是不好,索性傳與你,你能者多勞,今後,你就是煉情谷谷主!」
鐘不周正待再開口拒絕,卻听謝遠情又道︰「林辰也出去歷練了,你郭師叔留在幽然宮一定很寂寞,也是時候放開這些世俗枷鎖去好好陪陪她了!」
鐘不周听的一呆︰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的!
迎著鐘不周不善的眼光,謝遠情嘿嘿一笑︰「好了,這是掌門信物。」說著從腰帶上解下一塊碧青色的玉佩,交到鐘不周的手中,「以後就有勞不周啦。」
看著謝遠情拍拍自己的肩膀後,一溜煙走了出去,鐘不周,都沒反應過來︰這,自己以後,就成掌門了?
沈泉最近的心情實在是不怎麼好,自從上次去幽然宮得知林辰外出游歷之後,心情更是差到極點。說來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對于林晨的突然離開,他並未感到多麼傷心!相反更多的是感到憤怒,不僅對于林辰的憤怒,還有對郭君羨,甚至整個幽然派。對于林辰的去向,郭君羨並沒有明言相告,只說是出去歷練。原本特就對從郭君羨口中知道林辰的近況,不抱什麼希望。可在他轉身離開幽然宮走到宮門口之際,遇到了從宮內趕來的藍雲,藍雲不僅將林辰現在的去向如實相告,更說出林辰這次外出歷練,其實是郭君羨授意的。這讓一向自視甚高的沈泉很不能理解,特別是沈泉知道林辰去向的同時,將林辰平時言談中對沈泉的一些評價「一不小心」的說了出來,更使沈泉心中暗怒!
因此沈泉在回到煉情谷之後,立刻就外出歷練去了。雖然林辰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把話說的很清楚,可沈泉就是不能理解,像他這麼「優秀的」青年俊杰有哪一點配不上林辰的?除了煉情谷,取近路向鄱陽郡行去。想到過往這兩年中,林辰對他的種種,越想越覺覺著氣憤難平,連帶著埋怨起自己的師傅謝遠情來︰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這個師傅沒帶好頭,做徒弟的至于如此嗎?
一路行來,穿城過縣,沈泉不僅沒有加快得了速度,麻煩事反而接連不斷的找上門來!或許是沈泉習慣了高人一等的看人態度,在煉情谷時因為他是大師兄,其他人都也適應了。可是出了煉情谷可沒人把他當回事,見他如此目中無人,是不是的就有人上前故意找茬!沈泉倒從不是個怕事的主,來者不拒,一路上清除了不少類似他這般自視甚高好勇斗狠之輩。不僅如此,沈泉發現,如此這般毫無顧忌的揍人對自己心內的憤怒是個很好的宣泄渠道。在發現這一點之後,沿途的那些平時橫著走慣了的老大們可到了沒了,不是他們上去找別人麻煩,麻煩就已經找上他們了。順帶著沈泉還收拾了兩個采花大盜,當街制伏一個搶包的!說起來也是那兩個采花賊倒霉。由于這些天來麻煩事不斷,耽誤了不少行程,因此沈泉想連夜趕路加快行程,不巧就先後與上了這兩個躲在房上向房內吹迷香的采花賊,沈泉倒不是什麼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之輩,只不過,恰逢當時又想起了一直以來林辰對自己的態度,心中不知不覺勇氣一腔怒氣,結果,這兩個采花賊就盜了霉,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從後面被人折斷了手臂打暈,扔在人家房門前。直到第二天天量被人發現送交官府!
盡管一路上沈泉所行之事皆是以發泄情緒為目的,卻無心插柳柳成蔭,不知不覺為自己爭得了許多俠名。當沈泉趕到鄱陽縣的時候,絕情公子沈泉之名已經傳遍了鄱陽縣以西之地!
沈泉是掌燈時分進的鄱陽縣城,他此行就是為了追上林辰,,倒並沒有什麼閑情雅致去欣賞鄱陽湖的美景!隨便找了家客棧填報了肚子,就開始滿城轉悠了起來,他倒是希望能恰好在街上遇到林辰,可是滿眼望去,雖然時辰已是不早,可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要想在如此擁擠的街道上找到一個不是知道會不會出,實在是難如登天。沈泉記得藍雲當時跟他說得很清楚,郭君羨的師妹現在是鄱陽縣的知縣夫人,因此在問過幾個街邊擺攤的買賣人之後,沈泉徑直向著城北區孫府走去。
說來也巧,在離著孫府大門還有數丈距離的時候,沈泉突然看見從孫府大門右側牆邊翻出來三個身影,猶豫離這不遠沈泉看得真切,其中一個真是他此行要尋找的目標,林辰,而另外兩個身影,也看著很是眼熟。見三人翻出牆後欲往自己這邊走來,沈泉趕緊閃身躲進了不遠的樹叢中。
「林姐姐,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小胖開始對著自己剛剛打劫到手的燒鵝下手了。
「你不是說我們結伴闖蕩江湖的嘛?怎麼事到臨頭反而要問起我來?」看著小胖如此闡揚,林辰忍不住打趣道。
「小凌,你說」小胖到是會踢皮球,自己懶得想的問題,盡數都推給小凌。
「恩……還是按原計劃,九江吧!老陳不是說過,就將附近的廬山有最大的白鹿書院嗎?我好想去看看」
「呸」小胖一听老陳之名,嚇得將嘴里的肉都吐掉了「不是把,你還真準備去白鹿書院?」
「呵呵,就算我們不是讀書人,抽點時間去見識見識最大的書院也好啊,林姐姐,你說是不是!」
「恩,還是小凌有志氣,不像小胖,就知道吃。」林辰饒有興致的用手指戳了戳小胖的額頭。「小心胖的連路都走不動喲!」
「哼,你放心好了,胖爺我可是當世大俠」
「唉,又來了」
……
三人漸行漸遠,直到轉過另一條街,消失不見。沈泉才從樹後走了出來,看著三人消失的方向。
「哼,原來是他們,想不到,他們還沒死,命可真大。想不到啊,千里迢迢趕到這里,竟然是來會他們,林辰,你太讓我失望了。」想著以往的種種,沈泉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你們既然不好好躲著自己跑出來現世,那就別怪我讓你們現到死!「又看了一會,沈泉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九江!好,我讓你們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