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十章

作者 ︰ 劉猛

1

紀慧把護照收回來,服務員笑容可掬地交給她房卡︰「301房間。超速首發」

紀慧笑笑,拿起自己的坤包轉身上樓。她戴著栗色假發和金絲邊墨鏡,一身職業套裝,黑色高跟鞋,顯得非常干練。

金台賓館是以前的招待所改的,不是什麼星級賓館。位置在濱海的城鄉結合部,周圍都是外來人口聚居區。而賓館里面還算干淨安靜,所以這里成為約定俗成的情人幽會場所。不光是學生或者打工仔,有些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來這里幽會。老板和服務員自然都是心照不宣的,房客更是心照不宣。

紀慧熟練地快步走到三樓,打開了301的門。這是一個粉色的標準間,一張大床佔據了大半個房間,里面也有洗手間和電視。但是這種曖昧的感覺,確實營造出來一種私密的氣氛。

紀慧關上房門,打開坤包。

她拿出手槍,在匆忙中旋上消音器。

鐘世佳這時候已經走入賓館大堂,徑直上樓。

服務員的眼楮注視著鐘世佳的背影。

鐘世佳在301門口按下門鈴。

紀慧把手槍藏在身後,去開門。

門開的瞬間,紀慧抱住了鐘世佳︰「阿鐘,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啊?我嚇死了……」

「別哭,別哭。」鐘世佳慌了手腳。

紀慧把他拉進來,關上房門。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紀慧抽泣著說,「好多人在追殺我,我害怕……」

「別怕,別怕……」鐘世佳抱住紀慧安慰她。

紀慧突然推開鐘世佳,快速從身後抽出手槍對準了他。

鐘世佳一愣︰「小慧?!」

紀慧的臉上還帶著眼淚,但是眼神卻是凌厲的光芒。

「小慧,你怎麼了?」鐘世佳著急地說,「你別害怕,我是阿鐘啊!」

紀慧的嘴角浮起冷笑,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 !

隨著兩聲巨響,門和窗戶同時爆裂開來。

撞碎玻璃的特警隊員腰里掛著攀登繩,直接就撞在紀慧的身上。

噗噗!

子彈打在牆上。

從門口沖進來的特警隊員一把按倒鐘世佳,後面的特警隊員們沖進來踩住紀慧的右手,踢開了手槍。紀慧剛剛想起身,就被一槍托砸在下巴上。她慘叫一聲,被特警隊員們反銬起來。

「小慧」鐘世佳尖叫著。

「目標安全,疑犯被捕。完畢。」特警組長報告。

特警隊員們拖著掙扎的鐘世佳出去,紀慧被一個隊員抓著頭發揪起來往外推。

「小慧小慧」鐘世佳高喊著,「你們放開她!這是誤會」

紀慧被特警隊員揪著頭發,很痛楚的表情。但是她的眼楮始終沒離開鐘世佳,還是那麼狠毒。

2

「白頭雕那邊得手了。」

林銳看著筆記本電腦發來的信息,對韓光說。

韓光點點頭。

「現在听我命令,」林銳對著耳麥說,「我的槍聲一響,你們就開始壓制掩護!明確沒有?」

「明確!」

「明確!」

林銳看看韓光︰「屬于我們的戰斗就要打響了。」

「在這場戰爭里面,不會有誰是真正的贏家。」韓光拉開狙擊步槍的槍栓,「但是我們必須要戰!」

林銳笑笑,拿起狙擊步槍瞄準度假村爛尾樓最高處一個狙擊步槍手在樓頂值班,他偽裝得很好,但是還是被林銳發覺了。

林銳在慢慢摳動扳機。

度假村的地下室。

蔡曉春坐在電台前,雙手交叉捂著自己的額頭在冥思苦想。

「聯系不上了。」那個黑人回頭說。

「被端了。」蔡曉春抬起頭長出一口氣,「我的預感變成真的了。」

「怎麼?」

「我們在一個巨大的陷阱里面。」蔡曉春的眼楮血紅,「我們給山鷹設下了陷阱,但是在我們的外面卻有人給我們設下了更大的陷阱。現在,我們已經被包圍了……或許,這就是我們這些戰爭幽靈的終點。」

黑人看他。

蔡曉春長出一口氣,露出奇怪的笑容︰「我的末日到了……」

砰!

一聲狙擊步槍的槍聲打破了寧靜。

林銳跟韓光一人一把狙擊步槍,自動步槍背在肩上快步下山。

工地里面,雇佣兵們叫嚷著組織防線。

田小牛和葛桐果斷射擊,交叉火力壓制著雇佣兵們的火力反擊。

林銳跟韓光手持狙擊步槍一步跨過工地的護欄,穿越彈雨藏身在攪拌車後面。子彈當當當當打在攪拌車上,濺起火星無數。

韓光握緊狙擊步槍,突然閃身速射。

隨著兩聲狙擊步槍的槍響,對面的一個正在奔跑的沖鋒槍手仰面栽倒。

「山鷹,注意你的五點鐘方向!」耳麥里面田小牛在高喊。

話音未落,林銳在韓光側翼已經鳴槍。

一個剛剛冒出頭的沖鋒槍手眉心中彈栽倒。

「進!」林銳怒吼一聲甩掉狙擊步槍,在跑動當中把背上的自動步槍順在胸前開始射擊。韓光緊跟其後,甩掉狙擊步槍手持自動步槍,兩人交替掩護前進。

彈雨飛濺。

兩個剽悍的男人相互掩護,在開闊地上快速前進。

蔡曉春提著沖鋒槍走上地面,外面已經是一片混亂。

他嘩啦上膛,對天射擊一梭子。

噠噠噠噠……

「來吧」他怒吼著,沖向槍聲密集的戰場。

五架直升機已經超低空掠過山谷,撲向這個工地。直升機上的特警隊員們抱緊自動步槍對著下面反抗的槍手密集射擊,彈雨覆蓋下來,如同黑暗的惡夢。

槍手們在彈雨當中抽搐著。

一長串的武警裝甲車徑直沖入工地。

機槍在掃射,步槍手通過射擊孔在掃射。

預備役部隊的步兵分隊跟在裝甲車後面蜂擁而入。

局勢馬上明朗了,這已成為一場剿滅戰。

韓光手持自動步槍,冒著雙方的彈雨徑直撲向正在瘋狂射擊的蔡曉春。前來嘗試阻擋他的雇佣兵不是被他精確的運動間速射擊倒,就是被田小牛或者葛桐的掩護狙擊火力擊倒。韓光一個魚躍撲倒了蔡曉春,接著一槍托砸在他的臉上。

蔡曉春手里的沖鋒槍月兌手了,但是他的右手拔出了匕首刺向韓光。

韓光閃頭躲過匕首,槍托扼住了蔡曉春的咽喉。

蔡曉春的匕首反手刺在韓光的胳膊上,血立即流出來。

但是韓光壓根就沒有任何退縮和躲避,仿佛是沒有感覺。他血紅著眼楮,死死地往下按著槍托。

蔡曉春的匕首還扎在里面,他試圖拔出來再次扎進去。但是他的右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緊接著手銬銬在了他的手腕上。

林銳拍拍韓光的肩膀︰「結束了。」

韓光扭曲的臉慢慢恢復往日的冷峻,他一把丟下步槍站起來。兩個胳膊的血都在流著,他卻渾然不覺,徑直穿過身邊奔跑的特警隊員武警官兵和預備役步兵。身邊的火焰在燃燒,映照著他滿是鮮血的臉。

蔡曉春極力掙扎著,被四個特警隊員按在地上上了反銬,嘴里上了防止咬舌自盡的口托。他的眼楮還是暴怒地睜著,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看著韓光的背影。

韓光走著,走著,突然他劈手搶過身邊的武警戰士手里的81自動步槍,轉身上栓瞄準。超速首發

蔡曉春支吾著,毫不躲避。

韓光的手在顫抖,眼楮在冒火。

周圍的軍警們都慌成一團。

蔡曉春的臉上露出笑容。

韓光的槍口在顫抖,呼吸急促。

「真正的刺客,不是漫無目的的殺戮。」林銳淡淡地說,「你是一個刺客,不是槍手。」

韓光的眼楮慢慢失去了殺戮的火焰,他的槍口逐漸不再顫抖。他關上了槍的保險,平穩著自己的呼吸。

 !槍被扔到地上,他不管面前掙扎支吾求死的蔡曉春,轉身繼續走去。

薛剛迎面走過來︰「山鷹。」

韓光一把拉住薛剛︰「帶我去見冬兒!」

薛剛愣了一下︰「山鷹,你現在就去見冬兒,我不覺得是個好主意。你听我說……」

「帶我去見她」韓光打斷薛剛的勸說。

3

「我是否需要申請回避?」

唐曉軍問高局長。

高局長看看他,又看看隔著厚厚防彈玻璃審訊室里面的紀慧︰「你現在跟她還有來往嗎?」

「沒有,我跟她半年前就結束了。」唐曉軍坦然說。

「那就不需要回避,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高局長淡淡地說。

「明白了,謝謝局長信任。」唐曉軍拿起自己的資料袋。

「不用謝我,你的信任是用命搏來的。」高局長笑笑,「好好去做吧,不要讓我失望。」

唐曉軍點點頭,起身走向審訊室的門口。把門的特警打開房門,他徑直走進去。

紀慧坐在那里面無表情,唐曉軍站在門口。房門在後面關上了,唐曉軍看著紀慧。紀慧沒看他,眼中無神。

唐曉軍把資料袋甩在桌上,慢慢走到紀慧身旁。

紀慧還是不看他。

「紀慧。」唐曉軍的聲音很嚴肅。

紀慧抬起眼楮,仿佛從什麼冥思當中回過神色。唐曉軍慢慢繞到她的身後︰「我想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紹了,你很清楚我是誰,我來找你問話干什麼。」

紀慧冷冷一笑︰「是的,我知道你是誰。」

「現在你要告訴我你是誰?你到濱海來干什麼?」唐曉軍繞到前面,逼視著紀慧的眼楮。

紀慧不說話。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你上手段嗎?」唐曉軍的語氣咄咄逼人。

「你當然敢。」紀慧冷笑,「你為了擇清楚你自己,你會對我格外嚴酷。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唐曉軍隊長。」

「你錯了,不是為了擇清楚我自己。」唐曉軍笑笑,「是為了真相我要知道真相,你對我隱瞞的真相。」

「真相?你想知道什麼?」紀慧奇怪地笑,「我到底跟幾個男的上過床?」

唐曉軍撐著桌子,在她的對面注視著她︰「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為了生存。」紀慧還是那種笑容,「你知道嗎?毒蛇是最美麗的,但是也是最脆弱的。毒蛇可以置人于死地,但是自己卻更危險;因為在攻擊的時候,毒蛇是最關注的,以致于會忽略了對周圍的觀察。」

「你怎麼會成為一條毒蛇的?」唐曉軍問。

紀慧看他︰「是命運選擇了我,而我不能選擇命運。」

「我反復查對了你的資料,你在去美國留學以前的資料是真實的,在美國的學歷也是真實的那麼我基本可以判斷,你的命運變化是在美國留學期間。」唐曉軍說,「告訴我,在美國發生了什麼事情?」

紀慧還是那樣笑笑︰「你這樣費勁問我,有什麼用?有人知道。」

「有人?」

「對,那些中國大陸的特工人員。」紀慧笑著說,「他們對我應該是了如指掌,為什麼不告訴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許是沒到時候,也許是永遠不會讓你知道。」

唐曉軍看著她,沒有反駁。

「你雖然是個出色的刑警,卻永遠被排除在這秘密世界以外。這對你有好處,知道太多反而不好。」

唐曉軍拿起資料袋。

「你不問了?」紀慧很意外。

「你說的有道理。」唐曉軍淡然說,「你會被轉交給安全部門。」

「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紀慧意味深長地問他。

「你以為我想問什麼?」唐曉軍反問。

紀慧的臉色慘白,無力地笑笑。

「你以為我會傻到問你你有沒有愛過我?」唐曉軍平淡地說。

紀慧笑笑︰「不可以嗎?」

「我很清楚答案,所以我不會問。」唐曉軍表情變得復雜,「而你,也很清楚你的命運歸宿。」

唐曉軍轉身出去了,重重帶上房門。

紀慧呆在里面,還是那種奇怪的笑。

唐曉軍站在門口,平靜著自己。

4

「冬兒」

亮著警燈的越野車闖入濱海市精神病院。

車還沒停穩,滿身血污的韓光已經跳下車。薛剛跟著跳下來,拉住韓光︰「你先不要激動!」

「冬兒到底怎麼了?!」韓光問,「她怎麼被送到精神病院來了?!」

「山鷹,冬兒受到了強烈刺激。」薛剛壓低聲音,「她現在神志不清醒,你這樣去見她,對她沒有好處。」

「帶我去見她」

韓光一把抓住薛剛的手。

薛剛為難地看著他。

穿著白色病號服的冬兒坐在床上,在跟芭比女圭女圭說話。

她已經洗過澡,白皙的臉上美麗依舊。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不知道我叫什麼,他們都叫我冬兒。」冬兒看著芭比女圭女圭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叫我冬兒,可能我是冬天出生的吧。你呢?你叫什麼?……」

「你不能進去!」

「讓開」

「山鷹,你冷靜點!」

「都給我讓開」

樓道里面傳來爭執。

「山鷹?」冬兒重復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

 !

門被撞開了。

一個血人站在門口。

「啊」冬兒驚恐地抱住了腦袋。

「冬兒!」韓光撕心裂肺地喊。

「啊」冬兒嚇得光著腳下床縮到了牆角。

韓光沖過去抱住冬兒︰「冬兒!是我!我是韓光啊?!」

「啊」冬兒掙扎著,捂著腦袋躲閃著韓光的胳膊。

韓光緊緊抱住冬兒︰「是我,我是韓光!」

眼淚,第一次從韓光的眼中流出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

冬兒驚恐地閉著眼楮躲閃著,她的臉上被血弄髒了。

薛剛跟兩個特警隊員沖過來,掰開韓光的手。薛剛抱住韓光︰「山鷹!你冷靜點!你不要刺激她了好不好?!」

冬兒還在驚恐地尖叫著︰「啊血!都是血!」

兩個護士跑過來安慰冬兒,著急地拿紙巾給她擦去臉上和身上的血。

韓光失神地看著尖叫的冬兒,被薛剛和同事們抱著往外推。

門關上的瞬間,韓光清晰地看見了冬兒恐怖的眼。

韓光被薛剛和同事們推到院子里面。超速首發薛剛看著韓光失神的眼,慢慢松開手。大家也慢慢松開手,讓韓光自己站在那里。

韓光失神的眼一滴一滴醞釀著淚水,他那血污的臉,被淚水一道一道沖刷開來。

薛剛很驚訝︰「你哭了?」

兩個特警隊員也很驚訝。

韓光站在那里,讓眼淚盡情流淌。

5

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國際航班在太平洋上空翱翔。

公務艙里面,何世榮在閉目養神。

空姐在送咖啡。

何世榮睜開眼楮端起咖啡,笑笑︰「為什麼不加糖?」

坐在他後面的一個看報紙的中年男人听見這句話一愣。

空姐也有點意外︰「何先生,您不是一向要求黑咖啡不加糖嗎?」

何世榮愣了一下,尷尬地笑笑︰「是啊,最近我想嘗試不同的口味。」

坐在他後面的中年男人匆匆在紙條上寫字,然後伸手示意空中警衛過來,遞給他紙條。

空警會意,走到何世榮身邊︰「先生,請您出示您的護照。」

「不是檢查過了嗎?」何世榮問。

「我想再核對一遍。」空警接過護照,「請您跟我來一下。」

何世榮跟空警走到公務艙和駕駛艙之間的空當,那個中年人跟著進來。何世榮很納悶︰「到底怎麼了?我是美國公民,你們這樣做,我要控告你們的!」

中年人敏銳的眼楮盯著何世榮的臉。

片刻,他伸手一把撕開了何世榮的假發。

接著臉皮也被他撕下來。

是假的何世榮。

6

「掉線了!」王斌沖入會議室,對馮雲山說。

馮雲山抬頭︰「確定了嗎?」

「確定了,掉線了!」王斌確鑿地說,「上飛機的何世榮是替身,真的何世榮掉線了!」

一向沉著冷靜的馮雲山站起來,神色嚴肅。

高局長也站了起來。

馮雲山緊鎖眉頭︰「我小看這個老狐狸了!」

「他留著後手,綁架鐘雅琴就是他的後手!」王斌說,「綁架鐘雅琴的行動,我們沒有監控到,這就說明不是蔡曉春的人干的!」

「他在濱海另外有一組人!」高局長明白過來。

「他用鐘雅琴做籌碼,要跟何世昌討價還價了。」馮雲山嘆口氣,「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如果他打算做這交易,他本人現在應該就在濱海了。他早就到了,他在看著我們給蔡曉春設計圈套。」

王斌看著馮雲山︰「他給我們設了一個更大的圈套。」

「立即控制起來何世昌,不能讓他外出!」馮雲山斷然命令,「何世榮肯定要用鐘雅琴威脅他,何世昌很可能擅自行動!」

「明白了,我立即去辦。」王斌轉身出去。

7

「我去一下洗手間。」

何世昌對跟隨的年輕干部說。

超市里面,人來人往。年輕干部笑笑︰「何老,您說您怎麼想到超市來遛彎的?這里哪里是遛彎的地方?」

「愛好不同,人喜歡公園,我就喜歡超市;人愛靜,我愛動。」何世昌笑著說,「在這里等我。」

「好的。」年輕干部站在門口。

何世昌進去了。

年輕干部的手機響,他拿起來接︰「喂?……何老出來遛彎,在超市啊……」說著說著他的臉色變了,「好,我知道了!他現在在洗手間,我馬上進去找!」

年輕干部掛了電話,沖過去一把推開洗手間的門。

他一個隔板一個隔板打開,沒有人。

他轉眼,看見洗手間的另外一個門。

年輕干部沖過去,打開這個門,直接通往貨運電梯。他倒吸一口冷氣,拿起手機︰「我掉線了……」

8

直升機的螺旋槳在旋轉。

公安局樓頂的平台上,林銳田小牛和葛桐已經換了筆挺的陸軍常服,站在直升機下面。

穿著警官常服的韓光趨前一步,舉手敬禮。

林銳舉起右手︰「敬禮!」

田小牛和葛桐在後面舉手敬禮。

林銳放下右手︰「刺客韓光!」

「到!」韓光立正。

林銳看著韓光的臉,語氣緩和下來︰「我們要走了。」

韓光點頭︰「我明白。」

「我們曾經並肩作戰。」林銳說,「你是我最出色的狙擊手,是當之無愧的刺客。我們為你驕傲。希望你在地方上繼續保持我們狼牙特種兵的本色,再接再厲,鑄造新的輝煌。」

韓光立正︰「忠于祖國!忠于人民!」

林銳突然怒吼︰「你們是什麼?!」

韓光田小牛和葛桐齊聲怒吼︰「狼牙!」

「你們的名字誰給的?!」

「敵人!」

「敵人為什麼叫你們狼牙?!」

「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所有在場的特警隊員們都是一震。

林銳舉起右手敬禮。

「敬禮」薛剛高喊。

特警隊員們舉手敬禮。

林銳笑笑,帶著田小牛和葛桐轉身登機。

直升機拔地而起。

韓光還在敬禮。

直升機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仿佛一段歲月消失在他的視野。但是他飽經磨難的眼中,火焰卻在燃燒。那是戰斗的火焰,戰士的火焰,重新點燃的信念的火焰。

王斌快步跑上樓頂平台,看著已經看不見的直升機離開基地︰「他們走了?!」

薛剛回頭︰「對啊,你來晚了,沒趕上告別。」

「哎呀!」王斌著急地,「他們怎麼走了呢?!」

韓光也回過頭。

「薛隊長,韓光,你們跟我來一下。」王斌揮揮手,轉身下去了。薛剛和韓光大步跟在後面下去了,腳步都是匆匆的。

電梯里面,王斌看著兩人︰「我們中計了!」

薛剛和韓光都是一愣。

王斌壓低聲音︰「上飛機的是假的何世榮,而何世昌現在又失蹤了!」

薛剛明白過來︰「何世榮一直在看著這個陷阱,他壓根就沒有進來!」

「對,」王斌說,「按照這個邏輯,何世榮應該是早就到了濱海,而且他的身邊注定帶著一組高手。」

「另外一組雇佣兵。」韓光的眼楮一亮。

會議室里面,所有有關的警官們都正襟危坐。

「何世榮一定掌握一個跟何世昌直接聯系的緊急方式,」唐曉軍分析,「他控制了鐘雅琴,然後在合適的時機,通過這個緊急聯系方式秘密跟何世昌取得了聯系。何世昌為了鐘雅琴的安全,所以甩開保護,單身去見何世榮。」

「他是一個國際財團的總裁,他的弟弟是執行董事。」馮雲山說,「他們之間有常人不知道的秘密聯系方式,並不奇怪。從何世昌的心理分析,他一直認為自己欠著鐘雅琴和鐘世佳母子無法償還的債,他這樣做雖然超越常規,但是作為行將就木的老者並不離奇。」

「問題就是何世榮跟何世昌現在在哪兒,我們怎麼找到他?」高局長問。

「何世榮既然對我們的陷阱了如指掌,他就一定有自己的方式隱蔽起來,做到不被我們關注。」馮雲山思索著,「根據我的判斷,他現在很清楚自己要做掉的人不僅僅是何世昌,還有鐘世佳。」

大家看他。

「何世昌的遺囑已經經過律師簽字,也就是說鐘世佳現在是惟一的合法繼承人。」馮雲山說,「只要鐘世佳還活著,何世榮就不可能繼承ZTZ財團;他只有再做掉鐘世佳,才能理所當然成為ZTZ財團的合法繼承人。」

「鐘世佳現在在我們手里。」王斌說。

馮雲山點點頭︰「所以他下一步的關鍵,就是搞到鐘世佳。」

「我們總算可以提前一步,扼住他的軟肋了。」高局長長出一口氣。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唐曉軍看著馮雲山,「何氏家族的豪門恩怨,到底跟我們有什麼關系?我們為什麼要直接介入一個外國財團的繼承人之爭?這些值得我們冒險和犧牲嗎?我們都是國家的干警,不是哪個財團的私人保鏢私人偵探;我們對警徽宣誓,而不是對何世昌和他的家族企業。」

馮雲山淡淡地說︰「我也是一個政法干部,也要帶著部下拼命,所以我理解你。」

馮雲山頓了頓︰

「這個事情說來就話長了。何世昌多年來在海外為我們國家的經濟發展作出過很大的貢獻,做了不少事情。周恩來總理曾經說過,我們**人是不能忘記老朋友的。」

大家都靜靜听著。

「所以,他是我們**人忠貞的朋友,而且是我們有義務保護的朋友。」馮雲山說,「而他現在,又得了癌癥,可以說是生命最後的時刻。但是他還在為了祖國奉獻自己的力量。」

馮雲山看著大家︰

「下面我來說何世昌和何世榮兄弟關系的問題。無論是在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還是現在的惡俗電視劇,類似這樣的情節屢見不鮮。何世昌跟何世榮兩兄弟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何世榮確實也是個很有能力的商人,但是他一直在何世昌的陰影下面。這種陰影,足夠讓他這一生都郁郁寡歡。何世昌很清楚弟弟的心理,但是他一直出于家族親情觀念,沒有處理此事。但是何世榮確實心狠手辣啊!別的事情不說,就拿雇用這批雇佣兵來搞暗殺來說,你們就明白他跟何世昌之間已經是你死我活。

「何世榮能計劃這樣周密,他的背後有某些國家的財團或是情報機關在支撐。所以這已經不是一場豪門恩怨了……」

「我沒問題了。」唐曉軍點頭。

「我們現在的要點,是如何找到何世榮。」馮雲山說,「你們都有什麼想法?我們現在就開個神仙會。」

「蔡曉春。」韓光抬起眼楮。

「什麼意思?」馮雲山問。

「蔡曉春或許是我們找到何世榮的機會。」韓光說。

「談談你的看法。」馮雲山問。

「在濱海布置潛伏點,開展行動,包括走私武器彈藥,都需要地下財政網絡的支撐。」韓光闡述自己的想法,「而雇佣兵在濱海活動,也是需要財力支撐的。何世榮肯定在濱海事先設置了影子公司,這樣可以把國際賬戶的資金調集到濱海,並且可以不受財政網絡監控提現使用。蔡曉春在濱海,肯定和這個影子公司接觸以獲得財力支援。」

「你的意思是,通過蔡曉春找到這個影子公司?」

「對。」韓光點頭,「何世榮布置這樣一個影子公司,並且可以不被懷疑地進行現金流動,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按照常理推斷,他不會再嘗試布置第二個影子公司,支撐他現在的行動。因為,他壓根就沒想到蔡曉春會招供。第一,蔡曉春被我們活捉純屬偶然,按照常理他這樣的人寧願自殺也不會被俘;第二,蔡曉春即便被我們活捉,按照他的個性他也不會招供,所以何世榮堅信他的影子公司是安全的。」

「但是你都說了,蔡曉春的個性不會招供。」唐曉軍納悶,「那麼他又能給我們提供什麼呢?」

「那是何世榮的邏輯。」韓光苦澀地一笑,「因為他不了解蔡曉春。」

「你的看法呢?」馮雲山問。

「蔡曉春的身上,還保留著軍人的個性。」韓光自信地說,「軍人生來就是為了戰斗,可以為了一句誓言一句承諾不惜犧牲一切。但是軍人也有最受不了的一點。」

「什麼?」

「被出賣!」韓光說,「你可以讓軍人去死,他不會眨眼;但是你假若出賣了他,他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墊背。」

大家都看著韓光。

「現在蔡曉春知道自己死定了,但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被何世榮出賣的。」韓光說,「如果他知道這個真相,他會拉何世榮墊背的。」

「你這麼肯定?」馮雲山問。

「我跟他,」韓光的語音變得暗淡,「畢竟曾經一起生死過。」

9

蔡曉春被兩個特警直接按到椅子上,他的眼罩被撕開。

穿著警服的韓光站在他的面前。

蔡曉春血紅的眼楮露出冷笑︰「你贏了,山鷹,你還是贏了!」

韓光看著特警隊員︰「你們出去吧。」

門關上了,只有韓光和蔡曉春兩個人。

「你要在我面前展現勝利者的風采嗎?」蔡曉春譏諷地說,「這好像不是你內斂的個性,山鷹。」

韓光靜靜看著他。

「你要奚落我?奚落我怎麼混到這步田地?」蔡曉春還是那種譏諷的表情,「事實已經擺在這里,我斗不過你。我認了,但是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服你!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要和你斗!」

韓光緩緩開口︰「禿鷲,我們都沒贏。」

蔡曉春一愣,笑︰「是嗎?那怎麼你站在我的面前是審訊者,而我是俘虜?你要繼續嘲笑我的智商嗎?」

「我們都沒贏。」韓光面無表情。

蔡曉春看著他,有點納悶。

「我們都中計了何世榮的計。」韓光抱著肩膀說。

蔡曉春在看他。

「我們都是棋子。」韓光說,「所不同的是,我是一顆不會被拋出去的棋子而你,則是已經被拋出去的棋子。」

蔡曉春在思索。

「你被出賣了。」韓光的聲音很平淡。

蔡曉春的臉上卻是平地起風雲。

「你已經被何世榮出賣了。」韓光還是那麼淡淡地說,「他就沒指望你能成功暗殺何世昌,你不過是他拿來攪亂我們視線的棋子。你一出現在棋局上,就是注定要被拋棄的。你所作的一切,只是為了掩護他真實的行動。你的表現越出色,越是個傻瓜。」

蔡曉春看著韓光,眼楮在冒火。

韓光笑笑︰「現在何世昌已經掉線了,是不是斷線還難說。何世榮得手了,他是真正的贏家。而我輸了,你比我輸的更徹底!」

蔡曉春咬牙。

「因為你被出賣了!」韓光冷笑著說,「禿鷲,你萬萬沒想到吧?你一向認為自己驍勇善戰,智謀多端但是你其實是個傻瓜,是個犧牲品!你什麼都沒得到,因為你被出賣了!」

蔡曉春眯縫起來眼楮︰「你別想讓我招供!」

「你還在堅守什麼?!」韓光厲聲問,「你不再是一個軍人,甚至你都不再是一個雇佣兵!你不過是看守所里面的一個囚徒,你連戰俘都算不上!你是一個可憐的犧牲品!一個徹底的傻瓜!」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對,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沒關系!」韓光逼視他的眼楮,「你做傻瓜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那些弟兄呢?!他們跟你出生入死,你以為他們是被我們殺的?!錯了,是被何世榮!是何世榮把他們拋出去的!他們信任你,無比信任你!肯跟著你深入險地,但是他們得到了什麼?」

蔡曉春的臉表情很復雜。

「得到了骨灰盒!」

韓光蹲下來看著蔡曉春的眼楮冷笑︰

「而且,是沒有名字的骨灰盒!」

蔡曉春的眼楮在冒火,呼吸急促。

「他們都跟你一樣,被當作傻瓜出賣了。」韓光拍拍蔡曉春的肩膀,「禿鷲,你的小隊全都被出賣了!」

蔡曉春的鼻翼翕動著,呼吸越來越急促。

韓光站起來︰「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可以報仇,你自己考慮。」他轉身去開門。

「山鷹」

蔡曉春嘶啞著喉嚨喊。

韓光站住,不回頭︰「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要報仇我要親手報仇」蔡曉春怒吼,「你讓我親手報仇!」

韓光不回頭︰「你自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是囚徒,我們任何人都沒有權力讓你去報仇。」

「你需要我!」蔡曉春急促地說,「我知道他帶來的人是誰!我猜得出來!我了解他們,我可以找到他們!我要親手報仇,親手宰了何世榮!」

韓光回頭冷峻地說︰「沒有任何人有權力讓你去報仇,你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警察,我不可能違反國家法律。」

「那麼……」蔡曉春冷笑,「就讓我們都看著何世榮那個老狐狸得手吧!」

韓光看著他︰「你知道威脅對我是沒用的。」

「這不是威脅,是懇求!」蔡曉春高喊,「我要報仇!」

韓光沒說話,轉身出去了。

門帶上了。

蔡曉春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啊」

審訊室外的觀察室,韓光走進來。馮雲山跟高局長都在那里,看著他進來。馮雲山點點頭︰「我們現在,起碼有了一個突破口。」

韓光卻搖頭︰「蔡曉春招供還需要時間,我們未必有這個時間了。」

馮雲山皺起眉頭。

高局長看韓光苦笑︰「你知道我們誰都不可能下這個命令,讓蔡曉春去報仇的。」

韓光沒說話,在思索什麼。

馮雲山的目光和韓光相遇。

韓光躲開了,還在思索。

馮雲山若有所思。

10

「你讓我出去!」鐘世佳狂暴地喊。

黑豹站在鐘世佳的面前,紋絲不動。

寬大的房間里面,能砸的東西已經被鐘世佳砸了一個遍。鐘世佳狂暴地怒吼著,踢打著黑豹。而黑豹則毫不躲閃,毫不還手,只有在鐘世佳試圖越過自己出去的時候,才會閃身站在他的面前。

「你們為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嘴角都被打出血的黑豹這時候才說︰「為了你的安全,少爺。」

「我不是什麼少爺!」鐘世佳打斷他,「我就要做我自己!」

「我們討論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黑豹說,「即便我讓你出去,外面還有中國有關方面的人,你還是出不去。」

「我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系?我媽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系?」鐘世佳問,「你讓那個老頭子來見我,我要當面跟他說清楚」

「少爺,何先生……失蹤了。」黑豹說。

「哈!現在好了,洛克菲勒都失蹤了!」鐘世佳諷刺地笑,「現在老大都沒了,你們還玩個屁啊?」

「你是新的老大。」黑豹平靜地說。

「什麼意思?」鐘世佳納悶。

「如果何世昌先生有任何意外,按照他的遺囑,你就是新的何先生。」黑豹低首道,「假設出現那樣的意外,律師會來宣讀遺囑而你,就是何氏企業的繼承人,也就是ZTZ財團的總裁。」

鐘世佳瞪大了眼楮︰「你在耍我啊?」

「沒有,少爺。」黑豹恭敬地說,「你是何先生惟一的兒子,也就是他的第一繼承人。」

「操!」鐘世佳冷笑,「我不稀罕!」

「那是你的事情,遺囑是這樣寫的。」黑豹說。

「沒戲,我跟這老頭子壓根就不認識!」鐘世佳冷笑,「我***就是死,也不認他是我爹!這狗屁財團愛給誰給誰,我不稀罕!」

黑豹不說話。

「我要見紀慧!」鐘世佳突然說。

「少爺?」黑豹納悶。

「我要見她,我不信她要殺我!」鐘世佳說,「這肯定是誤會。」

「少爺,你不能見她。」

「為什麼?」

「她是中國警方在押的疑犯。」黑豹說,「而且她對你有威脅!」

「這是我的命令!」鐘世佳斷然說,「別光口口聲聲叫我少爺,給我拿出點你的本事看看?!」

黑豹看著鐘世佳,不說話。

「那以後就別做夢再讓我跟那老頭子和好!」鐘世佳斬釘截鐵。

11

看守所的接見室。

黑豹站在門口,雙手握在前面。

門開了。

鐘世佳一下子站起來,看著被押進來的紀慧。

臉色蒼白的紀慧穿著囚服,雙手戴著手銬。後面押她的女民警把她按在椅子上,手銬打開一只銬在座位的架子上。

「小慧……」鐘世佳顫抖著聲音。

紀慧帶著仇恨看著他。

「告訴我,你不是要殺我。」鐘世佳問。

紀慧還是那麼看著他。

「告訴我,這是誤會。」

紀慧冷冷一笑︰「何家大少爺,這不是誤會我的任務就是殺掉你!可惜的是,我晚了一步!」

「為什麼?」鐘世佳問。

「因為這是我的任務!」紀慧冷冷地說。

「那麼你去看我演出,給我寫專訪,約我呢?」鐘世佳著急地問。

「都是任務。」紀慧慘淡地一笑。

鐘世佳臉上的失望是掩蓋不住的︰「那你跟我上床……你說你喜歡我……」

「你傻了嗎?」紀慧笑笑,「是為了接近你,偵察你,控制你。」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鐘世佳問。

「為什麼?」紀慧哈哈大笑,「何家大少爺,你在問我為什麼?為了錢!為了生存!你以為是為什麼?!」

「不,不可能的!」

「你出生下來,就是何家的少爺!」紀慧冷冷看著他,「我呢?我出生下來就是孤兒,我連我的爹媽是誰我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過的什麼樣的日子?我12歲就被老師了!12歲我甚至連例假都還沒來,就被了……因為我是孤兒,沒有父母會心疼我照顧我保護我……因為我害怕,我害怕被趕出孤兒院,所以我誰都不敢說……」

紀慧的臉上滿是淚水。

鐘世佳張大嘴看著她,無言以對。

「是的,你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紀慧含著眼淚說,「那又怎麼樣?你好歹還有個愛你的媽媽!我呢?我有什麼?除了我自己的女性的身體,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只能靠自己的臉蛋和身體,一次一次出賣給男人,來交換我微不足道的生存的權利……」

鐘世佳的眼楮里面也在慢慢溢出淚水。

「你一下子就擁有全世界富可敵國的財富,而我則連在這個星球生存下去的權利都喪失了。」紀慧淚流滿面,「我怎麼可能不恨你?不恨你們所有人?我的靈魂是扭曲的,是被誰扭曲的?難道是我自己生下來就是扭曲的嗎?不,是被命運扭曲的!我什麼都沒有了,而你卻什麼都有!你怎麼可能讓我不去恨你?不去想殺了你?」

鐘世佳低下頭,淚水流出來。

「現在,你來看我,想憐憫我?」紀慧仰起自己的頭顱,「我告訴你,不可能我決不接受你的憐憫!因為,即便是垂死的扭曲的靈魂,我也有可憐的自尊!是的,我是在欺騙你!但是那又如何?誰沒有欺騙過我」

「我沒有!」鐘世佳大聲說,「我沒有欺騙過你,我對你是真誠的!」

「真誠?」紀慧奇怪地笑,「你在對一個即將被押赴刑場的間諜殺人犯說真誠?你不覺得可笑嗎?」

「不!」鐘世佳打斷她,「我不管你怎麼說,我是真誠愛你的!」

紀慧仰面冷笑︰「愛?多麼渺小的字眼!什麼是愛?」

「我愛你」

「拉倒吧,別再讓我恥笑你了!」紀慧冷冷看著他。

鐘世佳看著紀慧,一步一步在往她跟前走。「少爺!」黑豹大聲提醒。

鐘世佳突然一下子撲到紀慧懷里,抱住了她。

紀慧的眼楮一亮。

鐘世佳在她的懷里低聲說︰「挾持我做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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