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十四章

作者 ︰ 劉猛

豆蔻正自己在屋子里做著菜,可惡的屠蘇和老頭子,竟然悶聲不響地出去了,還一去就是十數天,音信全無。豆蔻自己一個人在屋子里,被屠蘇慣壞了的她,哪里會做什麼菜,只憑著偶爾看兩眼的記憶來做兩道能下咽的菜。

她一邊咬牙切齒地罵,一邊觀察著菜的顏色。

突然,她放在邊上的劍倒了下去,她好奇,這劍倚在牆上好好的,又沒起風,又沒地震,怎麼自己倒了。她好奇地上去,手剛握住這柄奇怪的劍,只覺得這劍不同往日,劇烈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音,豆蔻十分好奇,今兒怎生如此奇怪。她雙手內力大盛,想要將它穩下來。可是劍身卻不住地顫抖,好似想要自己出鞘而去。豆蔻正好奇,突然,劍就安靜了,躺在她手里,如同廢銅爛鐵一般,一動也不動,沒有任何異常。

屠蘇雙手把著劍,內力已經被它給耗盡了,他快精疲力竭了,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握在他的劍柄上,劍錚地一聲被他收回鞘中,剎那間,紅光消失了,那嗡嗡聲也沒了。眨眼間,煙消雲散,刺眼的眼光照射進來,刺得屠蘇雙眼一翻,身子無力地倒了下去。

老頭子一手攔腰扶著屠蘇,一手拿著他的劍,立冬兒說道︰「老爺子,他,他怎麼了」

老頭子說道︰「沒事,這小子內力不夠,太虛弱了。」

三人先離開此地。

來到江邊,老頭子買了一條小船,買了些干糧,便與立冬兒,屠蘇一路順著江,向南而去。

飛鳥從煙波浩渺的江面上掠過,只留下江面上一撇波瀾。一只蓬船悄悄劃過,在晨曦的濃霧中,若隱若現。晨曦微露,半江已紅。

「咳咳……」屠蘇咳嗽了兩聲,可喜壞了立冬兒,立冬兒趕緊湊過來,屠蘇仍處于迷糊之中,只覺得身子無比的虛弱,仿佛睜開雙眼也需要極大的力氣。他努力地去睜開眼楮,看看周遭的情景,可是試了一下,只看到立冬兒那模糊的倩影。立冬兒瞧他似要坐起來,忙將他扶起,讓他虛弱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肩上。溫柔似水地在耳畔問道︰「好些了麼?」

屠蘇听見她的慰問,但是他還沒明白,這里是哪里,自己為何會失去意識?立冬兒瞧他傻頭傻腦地不言也不語,好奇地問老頭子道︰「哎呀,該不會傻了吧?」

老頭子喝了一口酒,不屑地說道︰「哪那麼容易死,我老頭子年逾古稀,尚且苟延饞喘于人世,何況他這麼個賴頭小子。」

立冬兒模著他的額頭,說道︰「唉,本來就傻,這下可怎麼辦?」

老頭子上前來,二指扣在屠蘇的脈搏,听了一會,說道︰「之前傻,沒準這下好了呢。這小子妄想著克制住劍的神力,消耗過度了。可得好好養著。」

屠蘇這時才想起來,劍?對了,他那把劍。

立冬兒端來一碗熱騰騰的湯,輕輕舀上一勺,放在自己嘴邊吹冷了,不燙了,才送到屠蘇的嘴邊。屠蘇處于半醒半昏迷之中,對眼前的這一切渾然不覺,只夢中覺得是豆蔻在旁邊照顧他。而身在一邊的老頭子瞧見了這一切,獨自走到船頭,仰天一口烈酒,不知心中所思。

立冬兒正給屠蘇喂著藥湯,看著屠蘇安安靜靜躺在自己懷里的樣子,心里也特別高興。忽而,听見屠蘇口中呢喃一句︰豆蔻。

立冬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有一根刺,在她毫無防備地敞開心扉想要去擁抱屠蘇的時候,卻被屠蘇一根針刺猛然扎了進去。一顆透明的淚珠兒,順著白皙的臉頰滾了下來,叮咚一聲,落入停留在半空中的湯匙里。

老頭子听得這奇怪的安謐,只輕聲嘆息了一聲,可憐天下有情人啊,兀自喝自己的酒,不去理會。

立冬兒為了強忍住淚水,牙齒咬破了嘴唇兒。可是珍珠淚水還是如同屋檐的雨水,叮叮咚咚。她仍將溫熱的湯匙送進屠蘇的嘴里。

當屠蘇緩緩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沒有豆蔻的影子,仍是立冬兒那個丫頭的身影。想見的人兒沒有出現在自己睜開眼的剎那,難免有些失落。

立冬兒瞧他醒了,臉色也好了不少,不開心的事,一掃而光。她忙上前問候道︰「臭小子,你可醒了。」

屠蘇自己勉強撐起身子,說道︰「我們,這是,在哪?」

立冬兒說道︰「何不自己起來瞧瞧?」

屠蘇在他的扶持下,緩緩走下床來,身子並無疼痛,只是一味的乏力,好容易有了些力氣,走到船頭來,掀開門簾,眼前卻是一片煙波浩渺的茫然。白鷺斜飛,百舸爭流。兩岸的峻嶺倒走如飛。好一番長河落日的景象,突然之間令屠蘇心境大開。屠蘇說道︰「難怪書上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中之理,通其一,則知其百,不免枯燥乏味,而出走在外,知其百而通其一,竟是另一番令人不可言喻的感受。」

老頭子倒是一愣,說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倒是頗有慧根。小子,你記住了,這天下萬般劍法招式,都不過虛有其表。要想練成開山裂地的氣勢,還是得注重修身養氣。嘿嘿,如同這天下鬼斧神工般的力量,你得虛懷若谷,將自己蓄積成湖泊,長河,甚至大海,才能有這般奔騰不息之勢。」

立冬兒好奇道︰「說得這麼深奧,那老頭子你是什麼呀?」

老頭子嘿嘿說道︰「我老頭子若是自比長河,你們兩個毛頭小子,充其量就是一條臭水溝子。」

屠蘇好奇道︰「怎麼是一條?」

立冬兒怒道︰「兩條你就出息了是不?」

老頭子說道︰「一條臭水溝子加一條臭水溝子,它還是一條臭水溝子,你就是一百條臭水溝子加一起,它也還是一條臭水溝子。為什麼?因為它不夠深,只有夠深,才能積蓄更多的力量。功夫也是一樣,只有藏得夠深,才能出其不意,出奇制勝。人,它也是一樣,只有藏得夠深,在別人眼里,你才越深不可測,沒有破綻可攻。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屠蘇模著後腦勺,立冬兒知道,他一遇到難懂的,就喜歡撓後腦勺。

立冬兒不樂意道︰「哼,臭老頭子,你既有這般本事,為何不教與我們呢?」

老頭子喝了口酒,說道︰「冰凍千尺非一日之寒。」

立冬兒說道︰「哼,老頭子就會吹牛皮,你要是真有天大的本事,就教于我們試試。」

屠蘇無力地笑了笑,說道︰「冬兒,你這激將法也太明顯了,連我都听出來了。」

卻只听老頭子暴跳如雷,說道︰「喝,你個臭丫頭,竟然不相信,好,我老頭子今天就把這不外傳的絕世法訣告訴你們。你听好了。」

屠蘇︰「……」

立冬兒︰「……」

老頭子在船頭一邊來回晃悠,一邊說道︰「蜀山法門,一共九重,講究虛懷若谷,聚江河于一體。

第一重,龍潛谷底。

第二重,龍盤虎踞。

第三重,龍飛鳳舞。

第四重,龍游四海。

第五重,龍游太虛。

第六重,龍門點額。

第七重,龍出曲沼。

第八重,龍影隨行。

第九重,龍嘯九天。

嘿嘿,你要是練這第一重,就是一個無比艱辛的過程,那龍潛谷底,講究的就是心平氣和,氣定神閑。不能有一絲的雜念,倘若稍有雜念,就極容易走火入魔,到頭來筋脈盡毀,得不償失。

那第二重,才開始有些門道,龍盤虎踞,講究的是氣沉丹田,任何外力都是泥牛入海,一身內力,才初見成效。

到第三重,龍飛鳳舞,便是化氣為行,一身內力可隨時變化,像風,像水,又像火,陰柔或者陽剛,全憑個人火候的掌握,輕功更是可以提升好幾個境界。

到第四重,嘿嘿,龍游四海,便是匯聚你全身四處關穴的內力,將自己的一身內力真正發揮出來。

至于龍游太虛,這個時候,就是你的內力飛速積蓄的時刻,這個時候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時候,千萬記住要戒驕戒躁,潛心修煉,不可妄動干戈,否則,一旦入魔,就一發不可收拾。

到了龍門點額,就是你的功夫遇到瓶頸的時候了,很多人,一輩子就是卡在了這個境界,功力再也無法提升。你若是機緣巧合,度過了這個時候,就是你功夫開始大成的時候,一旦沖破瓶頸,頓悟了真正的精髓所在,你就算是造化了,就像龍出曲沼,御劍飛行,來去如飛,你會月兌胎換骨,一拳一腳,都仿佛蛟龍一般,勢不可擋,威不可擋。

至于,龍嘯九天……」

老頭子突然不說了,似乎稍有遲疑。立冬兒和屠蘇都好奇,仿佛听故事沒听到結尾一樣,好奇道︰「龍嘯九天怎麼了?」

老頭子說道︰「據祖師爺說,這一招極為危險,它威力是更古未有,開山裂地,破天斬月。但是,對身子也是極為損害。五髒六腑,會急劇衰竭。如非抱著必死之心,想爭個魚死網破,萬不可用這一招。」

立冬兒和屠蘇好奇道︰「呀,這麼厲害,那你快告訴我們法訣。」

老頭子便一邊搖著腦袋,一邊背誦著法訣給屠蘇和立冬兒听。

立冬兒和屠蘇兩人端坐,心中默念著法門,一邊牢記,一邊照著法門練氣。二人練了一會兒,只覺得身子突然坐立難安,體內如同百爪撓心一般難受,立冬兒的眉梢亂跳,忽然,她猛地站了起來,渾身抖了抖,說道︰「什麼破法門,還絕世呢,不外傳呢,看來不是不外傳,是傳不出去吧?好你個酒鬼老頭,拿我們當三歲小孩耍呢?」

屠蘇听了立冬兒的話,也嘀咕道︰「爺爺又瞎說的麼?可是,我還覺得很舒服呢。」

老頭子仰天哈哈大笑不止,說道︰「不怪我老頭子,是你們自己要學的。」

立冬兒氣的咬牙切齒。可是看著無動于衷的屠蘇,立冬兒氣惱道︰「你難道不生氣麼?」

屠蘇啊了一聲,模了模後腦勺,自語道︰「應該生氣來的麼?」

立冬兒又一次被這奇怪的爺孫倆給弄無語了。她氣沖沖地回到船內,一坐在屠蘇剛才睡的地鋪上。

屠蘇又好氣地問道︰「對了,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里?」

老頭子好奇道︰「不記得了麼?」

屠蘇說道︰「額,好像睡了一覺,滿腦子都是肉包子,不記得發生什麼了。」

立冬兒︰「……」

老頭子說道︰「你在生死關頭拔出了那把劍,還記得是怎麼拔出來的麼?」

屠蘇完全沒記憶,何況當時生死存亡之際,只顧著保命了,哪里還記得是怎麼拔出劍來的?

屠蘇將劍放在手中撫模,然後試著將其拔出,立冬兒正要阻止,卻發現屠蘇又拔不出來了。屠蘇好奇地撓了撓後腦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立冬兒走來,語帶關切說道︰「拔不出來最好,這把劍好生邪氣,你還是別用它了,你要是再暈過去,可不得累死我。」

老頭子說道︰「下次好好記住拔劍的那種感覺。」

屠蘇︰「哦。」

蓬船遠行,忽而,听見岸邊傳來一陣喊殺聲,三人扭頭望去,只見數十人被秦國的鐵騎給圍了起來,一陣廝殺,血流成河。立冬兒又是一陣哀嘆︰「可憐天下黎民百姓。國破家亡,背井離鄉,饑寒交迫,直到死,也再難回到故鄉。」

屠蘇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立冬兒說道︰「定是秦國的鐵騎在追殺六國的余黨。瞧那旗幟,當是徐家的鐵騎。」

屠蘇沒听說過,只模著後腦勺道︰「徐家?很厲害麼?」

立冬兒說道︰「秦國之所以能成就帝業,主要靠四股力量,三大家族,蒙家為首,徐家,王家。還有一個可怕的刺客組織,網。嬴政在每次攻打六國之前,總是先將網的細作滲入敵國之內,暗殺其敵軍主將,再趁其不備攻其不易。熟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網的細作,化作貼身護衛,或者親人,暗刺,下毒,無所不用。以至天下諸國,都慘遭其毒手。六國破滅之後,三大家族分東,南,北,三路。徐家南下征戰,蒙家北上拒匈奴,王家東進齊魯。更可怕的是,網的組織已經滲透到整個大秦帝國。」

屠蘇只不過隨口問問,沒料到立冬兒緊握著拳頭說了這麼老大堆。老頭子也好奇,這是女人天生就話多,還是,還是,這又是一個飽受戰爭踐踏,家破人亡的可憐孩子?不過,這小丫頭年紀輕輕,竟知道不少國事。

次日,當晨曦微露的時候,小船已漂泊至岸,老頭子率先跳下了船,搖了搖自己的酒壺,對著眼兒瞧了瞧,可憐兮兮地說道︰「唉,酒是越喝越少啊。」

屠蘇身子恢復了大半,與立冬兒一同跳下船,屠蘇好奇地瞧了瞧四周,問道︰「我們這是到哪了?」

立冬兒說道︰「試問天下,除了蜀山,還有哪,能有這般叢山峻嶺,傲然天下的氣勢。若是姐姐沒猜錯,我們該是到了蠶蟲及魚鳧的故鄉,巴蜀。」

老頭子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快找處酒家,把我這酒壺給填上吧。」

屠蘇瞧了瞧東邊的晨曦,模著後腦勺好奇道︰「時候不早了麼?」

立冬兒說道︰「都說了他是個大酒鬼,難得清醒。」

二人跟上。

老頭子一邊走,一邊哼唱著︰「世人皆醉唯我獨醒,世人皆醒為我獨清。」

屠蘇忽而停了下來,口中說道︰「這是……」

立冬兒說道︰「這是楚國大才子屈原的詞,屈原,一心報國,可惜,遇上了昏君,不識人才。最後,屈原老先生身投汨羅江,葬身魚月復。」

屠蘇一拳垂在手掌中,說道︰「是了,這是肉包子

的香味。」

說罷,他迫不及待地向那個方向去。

立冬兒嗅了嗅鼻子,怒氣不打一處來,原來是這該死的臭包子味道。

三人來到一處客棧,這客棧名兒為︰蜀道客棧。老板娘是一位打扮十分成熟的大嬸,豐滿的姿態,五官端正,一口皓齒,酥胸豐滿,到算得上是風韻猶存。另外旁邊還有一個愣頭愣腦的店小二,小二在拍打著蚊蟲,這深山老林里,難免蚊蟲多。

老板娘好容易見到三人前來,一時心花怒放,急急忙忙地提醒了小二,自己親自出門來迎接。

老板娘十分殷勤地上前來,她揮舞著手中的帕子說道︰「喲,幾位客官遠道而來,快進來歇歇腳吧。」

老頭子說道︰「老板娘,有酒嗎?」

那老板娘听了,笑呵呵說道︰「自然是有的。」話音既落,老板娘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緩緩回過頭來,盯著老頭子看了半晌,臉色變得無比詫異,她忽然掐著指頭算了算日子。這才緩緩說道︰「呀,這麼快又到了。」

老頭子點了點頭,說道︰「是我,十年不見。」

老板娘突然之間,臉色變得冷淡起來,一把將正在掀蒸籠的屠蘇拉了開來,說道︰「不好意思了客官,本店今兒不做生意。」

立冬兒好奇,說道︰「老板娘,這肉包子都蒸熟了,不做生意,卻是作何用?」

不料老板娘生氣地吼道︰「你管不著,老娘我熱包子拿去打狗,也不賣你們。快給我速速離了這里。否則,可別怪老娘動菜刀了。」

店小二莫名其妙,好奇道︰「老板娘,為,為,為什麼,不,不做生意?」

老板娘三拳兩腳打在店小二身上,將他踢回了店內。她又拿著菜刀,氣沖沖地站在店門口吼道︰「快滾,老娘這小店,容不下諸位爺。」

老頭子哀嘆一聲,轉身離去。立冬兒雲里霧里,腳步摞近屠蘇,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屠蘇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現在腦子里全是肉包子。」

立冬兒︰「……」立冬兒說道︰「想吃肉包子,去問問她手中那把菜刀。」

屠蘇緩緩走來,老板娘吃驚,這臭小子要使強麼?只見屠蘇走近,向那菜刀問道︰「我可以吃兩個肉包子麼?」

立冬兒實在是無能為力了,揉了揉太陽穴,轉身離去。

不一會,屠蘇拿著兩個熱騰騰的肉包子跑來。立冬兒倒是詫異,好氣地問道︰「你是怎麼拿到這兩個包子的?」

屠蘇說道︰「那個大娘把菜刀往桌上一砍,說,你拿一個試試,我就試著拿了兩個,還好,不是特別燙。」

立冬兒听了,也只能在心中罵道︰「果真是變得更傻了。」

屠蘇遞給立冬兒一個,立冬兒理也不理,只說道︰「自己吃吧。你得來不易。」

立冬兒本覺得這肉包子配上屠蘇的傻樣,是天下最土氣的搭配,可是突然肚子咕咕響。屠蘇听立冬兒說不要,正要連這個也吃了,剛送到嘴邊,卻又被立冬兒一把給搶了過去。

二人循著老頭子的路線而來,撥開層層叢林,突然之間,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繁茂景象,上百顆桃樹正值花開燦爛,繽紛落英,花飛蝶舞,好不令人神往。

只見桃林中間,卻若隱若現地可見一處茅草屋,草屋殘留,蛛絲兒滿布。老頭子立在門扉外,一動也不動。

花香襲人,一個紅衣女子正彎腰事農畝,忽而回頭,看見他,燦爛地笑了,那如花笑靨勝過那美艷的桃花,她是那樣美麗,那樣嬌柔,那樣無邪,她扔下了手中的東西,展開雙臂,向著老頭子飛奔而來,老頭子也情不自禁伸開雙臂,想去抱住她溫香軟玉的身子,卻只見桃花撲了他一臉,那濃濃的花香,令他思緒狂亂。再睜開眼楮,眼前卻已是空空如也。

屠蘇和立冬兒看著老頭子無端端地伸開雙臂像是要擁抱誰,十分奇怪,立冬兒捏著下巴,說道︰「這里曾經居住著誰?」

屠蘇搖了搖頭,他從未听老頭子說起過。

老頭子半晌才從回憶中醒來,卻只見草屋前的一處墳墓,昔日的耳邊私語依舊縈繞耳畔,眼前卻已物是人非,歲月,當真是不饒人。

立冬兒和屠蘇緩緩走到墳前,雖說周圍的泥塵桃花滿眼皆是,唯有這墳前,卻是十分干淨,看來應該是常有人來。二人看見那墓碑上,依舊可見幾個字,屠蘇不認得這是哪國的字體,可立冬兒說道︰「這是楚國的字,愛妻莫如君之墓。」立冬兒念叨著這個名字,突然想起那日在紅塵客棧里,老板娘端出一壇女兒紅,說是莫姑姑為他釀的,莫非,這莫姑姑,就是這莫如君?再回頭看老頭子一臉滄桑的面容,頓時覺得,在這夕陽下,老頭子忽而老了許多。原來,在歲月面前,他與其他垂暮老人,沒有兩樣。

忽然,只見一個女子擰著一個竹籃而來,待走近,才看見正是那蜀道客棧的老板娘,老板娘上前來,說道︰「也罷,雖說我是不想再看見你,可是我知道,姐姐卻是想你的。」她在一旁屈身蹲下來,將墓碑上的桃花一一掃開,再將祭品一一擺上,點了三炷香,說道︰「我從未見過姐姐這麼勇敢,明知道會死,卻仍如飛蛾撲火一般,不顧一切。」

老頭子在墳前坐下,老板娘將屠蘇和立冬的手拉住,說道︰「讓他們先說會話吧。十年才得一次相見。」

立冬兒和屠蘇被老板娘給拉走了,三人來到了客棧。

老板娘好奇地問道︰「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小毛孩,跟這負心人又是何干系?」

立冬兒說道︰「我們都是爺爺收養的可憐孤兒。」

老板娘呵呵笑了,說道︰「唉,如今這世道,天下孩童九成孤兒,生不逢時啊。」屠蘇接過老板娘端來的包子,正要拿一個吃,可是被立冬兒一筷子給打回去了。老板娘給他二人斟了茶,說道︰「吃啊,不要和嬸嬸客氣。」

立冬兒說道︰「嬸嬸,可以給我們講講爺爺的故事麼?」

那老板娘也在一邊坐下,模著兩個孩子的頭,思緒也剎那間飛回到了五十年前。老板娘說道︰「其實,很多事我也是道听途說,並不清楚,畢竟那時我才四歲,莫姐姐是楚國大戶人家莫家的千金,可是莫家重男輕女,加上姐姐生來體弱多病,莫家便以上蜀山求醫為借口,實際上是將這個女兒給扔在了蜀山。我也是莫姐姐在路上收養的孤兒。而這個老頭子,也就是你們的爺爺,听說,他是吳國鑄劍大師干將與莫邪的兒子,赤。干將莫邪因鑄造了兩把絕世寶劍,惹來血光之災,吳國和楚國先後爭奪,飛來橫禍,干將和妻子莫邪雙雙離世,赤被一個叫歐冶子的人帶來蜀山,赤為了給父母報仇雪恨,上蜀山拜師,也在蜀山,認識了姐姐。他們相愛了,姐姐說願意陪他去天涯海角,他要去殺楚王,為父母報仇,姐姐義無反顧地跟著他。赤去了一個叫朝陽谷的地方,學習如何當一名刺客,三年之後,赤憑一人之力,殺進楚國,據說他在萬軍之中,如出入無人之境,直到殺到雲霄殿,砍下了楚王的頭顱,才罷手。

只是,他二人在逃亡的時候,被百萬楚軍追殺,姐姐中箭,回來之後,不治而亡。」

立冬兒听了半晌,這才明白,原來老頭子竟是這般厲害了得的人物,她又問道︰「那什麼是十年桃花之約?」

老板娘也嘆了口氣,說道︰「姐姐在臨死的時候,赤問她,可曾後悔?從小被冷眼看待的姐姐卻是笑著說,她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便是和他一起,一起同甘共苦,風雨同舟。她只希望赤能將她葬在蜀山下,每十年桃花盛開的時候,能來看她一眼,跟她說說話,告訴她,這十年來,他都做了些什麼。」

原來這便是十年桃花之約,屠蘇和立冬兒忽然間覺得那個平日里嬉皮笑臉的老頭子,突然之間變了,原來那些醉醺醺的不諳世事後面,隱藏著,這般的心酸往事。

次日,當屠蘇和立冬兒再來到墳前的時候,老頭子已經喝得爛醉如泥,桃花落了滿身。立冬兒把他的酒葫蘆拿起來,搖了搖,已經空了。此時,老頭子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的眼楮,瞧了瞧四周,打了個哈欠,說道︰「都已經天亮了,話說回來,我老頭子肚子餓了。走,我們去找點東西果月復。」

屠蘇和立冬兒好奇,老頭子好像無所謂的樣子。三人隨著老頭子取道向上,沿著蜿蜒的小路,向上蹣跚而去。只見這一路是艱難險阻無所不在,三人幾乎是貼著山崖一步一步向上。稍稍俯身,便可看見山腰下雲霧環繞,白鶴成行。好一番人間仙境的感覺。

好容易走過了最艱難的路程,屠蘇和立冬兒已經是又苦又累。

只見眼前一座山峰,一座院子倚在山腳下,藏風得水,臥虎藏龍。如同沉睡在山洞里的猛獸。一片翠綠的竹林,綠幽幽的竹林,一眼望不穿,其間濃霧縈繞,氤氳著一股天然的靈氣。

片片竹葉飄落,如同飛舞的蜻蜓。

立冬兒和屠蘇都看呆了,從未見過這麼大的竹林。簡直如同海洋一般。立冬兒詫異道︰「這里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蜀山竹海?」

屠蘇抬頭仰望,一簇筆直高聳的翠竹,末梢茂盛的竹葉,將視野遮的嚴嚴實實。側耳聆听,不遠處還有流水叮嚀之聲。片片綠葉緩緩飄下,翩翩起舞,互相競逐。再走片刻,只見右側一座高山崖壁,懸崖腰間,一座寶剎瓖嵌其中,檐角上端坐著一個人,一身白綠道袍,手持書卷,兀自沉迷。屠蘇和立冬兒心中驚詫,這傳聞蜀山乃修仙門派,地勢險要,深藏不露,要不是老頭子帶路,恐怕誰也難找到這來,二人更驚詫的是,那寶剎建在懸崖峭壁的正中間,且不說那人端坐在屋檐角落看書這份從容的氣魄,單單想他是如何上去的,就令屠蘇與立冬兒抓耳撓腮不思其解了。

來到深處,這里鳥語悠悠,翠竹更密。隱隱約約可見,有一座竹屋在深處。只見老頭子緩步上前拱手說道︰「紫蔭師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半晌,只听見林子深處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紫宏師弟,十年桃花之約,師弟到底是放不下啊。」

屠蘇與立冬兒听著好奇,此人的聲音听起來十分年輕,怎麼語氣卻這般老氣橫秋的?三人走來,只見前面一座石砌棋盤前,盤坐著一位白綠道袍的人,此人英氣逼人,一身浩然之氣,令屠蘇與立冬兒望而生畏。那位叫紫蔭的人,並不回頭瞧他們,他拈著一枚棋子,聚精會神地看著棋盤中的棋局,屠蘇不甚懂棋局,只見棋盤中間白子黑子糾纏,三人在棋盤邊上呆了片刻,只听屠蘇好奇道︰「這棋盤旁邊還有這麼多空地,何必執著于中間這片?」

立冬兒撲哧一聲笑了,說道︰「傻小子,這棋局乃世間最難解的鎮龍棋局,這棋盤中的黑子,如同狂龍之勢,若不將其扼殺在搖籃里,任你在外面佔據多大的地,最後也是輸。」

屠蘇反正是看不懂,只听那紫蔭說道︰「這位小姑娘年紀輕輕,倒是頗有見識。」

立冬兒說道︰「小女子慚愧,只不過機緣巧合瞧過兩本棋譜,略知一二。」

紫蔭說道︰「師弟,十年不見,怎生越見滄桑?」

老頭子說道︰「紅塵俗世,餐風露宿,日曬雨淋,不比蜀山,仙靈洞遠,四季如春。」

紫蔭說道︰「師弟這番話,頗有看破之意?」

老頭子哈哈大笑,說道︰「縱然看破,也徒勞無益,俗世羈絆太多,割舍不清。」

紫蔭緩緩將棋子收回棋壇中,說道︰「既然來了,再來切磋一局,如何?」

老頭子在另一頭盤膝坐下,說道︰「自然舍命奉陪。」老頭子伸了伸懶腰,說道︰「你們兩個小鬼自己去屋子里玩去。我們下棋,千萬別來打攪。」

屠蘇說道︰「哦。」

屠蘇與立冬兒兩人向屋內走去。

紫蔭看著棋局說道︰「師弟,如何帶來兩個孩子?那個男孩……,我記得十年前師弟便發過誓言,今生不再收徒。」

老頭子說道︰「這小子可不是我徒弟,我只不過是突然發現了這小子的天賦,一時惜才之心泛濫。」

紫蔭淡淡說道︰「如此說來,這小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懷蜀山心法麼?」

老頭子說道︰「從沒見過這麼笨的孩子。明著教還教不行,非得暗中教授。」

紫蔭呵呵笑道︰「這般有趣?」

老頭子與紫蔭下了半晌的棋,忽而紫蔭說道︰「師弟,心不在焉啊。」

老頭子急忙打起精神瞧了瞧,才發現自己放了紫蔭師兄一步,單是這一步,自己這後面的棋可無比艱難了。他黏起棋子落子,說道︰「師兄,我心中有件事,始終放不下。」

紫蔭說道︰「可是關于十五年前的那件事?」

老頭子點了點頭,說道︰「五年前,我的大弟子神差突然回來了,把這個小男孩交給了我,還說了一句話,他說十年已過,任務已成。這句話在我心中一直不能釋懷,也許,十多年前那件事,根本不是我所看到的那樣。」

紫蔭說道︰「所以?」

「我一定要去弄個清楚,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紫蔭又問道︰「有何打算?」

「我一直相信,我的徒兒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十年前,我雖然怒不可遏,可是這些年,我漸漸覺得,他們在做一件不平凡的事情,我錯怪了他們,現在,他們似乎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我想幫他們。」

紫蔭落子,說道︰「如何幫?」

老頭子說道︰「我老頭子已是風燭殘年,我只能寄希望于這個孩子了。」

紫蔭突然手僵在了半空中,面色沉重,說道︰「師弟,可得想清楚了,非同兒戲。」

老頭子眯著眼笑道︰「師兄,我需要你的幫助。」

紫蔭雙眼一眯,似乎心中若有所思,但是只是短暫的踟躕。

紫蔭說道︰「先下完這盤棋。」

屠蘇和立冬兒再屋內正自歇息,立冬兒突然看到這竹屋內有許多書簡,她翻閱了一些,卻發現大多都是棋譜,而且,是各國的文字都有,看來這紫蔭真人,是搜集了天下各國的棋譜,當真是痴迷。屠蘇看不懂其它國家的文字,只看得懂秦國的小纂,他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便翻閱起了這里秦國的棋譜,慢慢地,他似乎腦中出現了一張棋譜,一邊看,腦海中黑子和白子便仿佛千軍萬馬殺了起來。

立冬兒又發現了許多關于蜀山的書籍,不自覺翻閱了起來。原來這蜀山地理環境十分特殊,四處懸崖峭壁,森林繁茂,有許許多多的遠古野獸,蜀山十分險峻,樹木又生的十分緊密,人在里面,根本寸步難行,倘若不知道這條竹林小徑,要上蜀山,那是萬萬不能的。過了蜀山,便是南疆地界,南疆傳聞蠱術妖法,十分駭人。故而,蜀山才這般神秘。

與蜀山齊名的,還有北方的昆侖。傳聞昆侖山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了它不為外人侵犯的人間仙境。

不過立冬兒相信,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神仙妖怪,就算有,她也不會去拜他們,她深深記得,自己親眼看到自己數百家人被屠戮殆盡,血流成河的場景,那年,她才三歲。娘親在廟里跪了整整一個月,可是,終究沒能拯救他們。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立冬兒覺得肩膀好酸,她扔了書簡,揉了揉後頸,卻發現屠蘇仍保持著四個時辰前的姿勢,雙眼看著手中的書簡,一動不動,甚至眼楮都不眨。她心中到時好奇,這傻小子雖說平日里呆頭呆腦,但是他對什麼東西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並且學起來特別快。立冬兒忽然想明白一個事,她驚喜萬分地上去拍下屠蘇手中的書簡,說道︰「我知道老頭子為什麼把你帶來這里了。」

屠蘇仍在繼續著棋譜中的廝殺,被立冬兒這麼一下,腦海中的棋盤上的子,一個一個掉落,最後他才反應過來,看著立冬兒,木木地問︰「什麼?」

立冬兒說道︰「你可知道孟母三遷的故事?」

屠蘇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立冬兒說道︰「孟軻乃昔日魯國人,敏而好學。昔孟子少時,父早喪,母仉氏守節。居住之所近于墓,孟子學為喪葬,躄,踴痛哭之事。母曰︰`此非所以居子也。`乃去,遂遷居市旁,孟子又嬉為賈人炫賣之事,母曰︰`此又非所以居子也。`舍市,近于屠,學為買賣屠殺之事。母又曰︰`是亦非所以居子矣。`繼而遷于學宮之旁。每月朔望,官員入文廟,行禮跪拜,揖讓進退,孟子見了,一一習之,孟母曰︰`此真可以居子也。`遂居于此。」屠蘇搖了搖頭,表示不懂。

立冬兒說︰「笨,你家爺爺是瞧你敏而好學,才把你帶來這里燻陶棋藝來了。」

屠蘇︰「哦。」

立冬兒不知怎麼的,只要與他講些什麼道理來,就覺得十分費勁,更令她生氣的是,屠蘇永遠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讓她看了恨不得上去揪起他的衣領,呱呱扇倆耳刮子。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吸氣,呼氣。忽而,听見肚子咕咕作響,立冬兒這才想起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立冬兒瞧了瞧外面的老頭子和紫蔭真人,二人還在對弈,立冬兒捂著肚子,氣極敗壞。

屠蘇見她坐立不安的,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

立冬兒說道︰「沒事。」

屠蘇︰「哦。」然後自己又看起書來。

立冬兒更氣惱,上前一巴掌打掉屠蘇的書簡,說道︰「哦你個頭啊,沒瞧見我捂著肚子麼?」

屠蘇瞧了瞧她捂著肚子難受的樣子,想起來豆蔻每個月也會捂著肚子,那幾天脾氣還特別不好,他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立冬兒瞧見他那個表情甚是不解,納悶道︰「你往後縮什麼呀?」

屠蘇說︰「爺爺說過,女人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肚子疼,這個時候,一定要離她遠點。」

立冬兒︰「……」

立冬兒招了招手,說︰「你過來。」

屠蘇搖了搖頭,示意不過去。立冬兒正色令道︰「過來。」

屠蘇畏畏縮縮地過來,立冬兒強壓著怒火,說道︰「你听著,姐姐只是肚子餓了,你能明白麼?」

屠蘇說︰「真的麼?」

立冬兒點了點頭,屠蘇又問︰「你沒有騙我?」

立冬兒突然之間站了起來,雙手握拳,大吼道︰「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屠蘇嚇得又縮了回去,好像看猛獸一般地看著她。立冬兒忽而自覺失態了,一下子沒能控制住情緒,她又柔聲說道︰「傻小子,姐姐是餓了,你快去給姐姐做點好吃的來,可以麼?」

屠蘇瞧了瞧四處,說道︰「這里沒有吃的。」

立冬兒說道︰「你听。」

屠蘇側耳听了一會,沒听到什麼聲響,問︰「听什麼?」

立冬兒說︰「這不是有水聲麼?有水就有魚,有魚就有的吃了。」立冬兒興高采烈地拉著屠蘇一路向著水聲而來。

二人來到溪邊,果然是天然的溪水池,清澈透底的溪水,連魚兒都瞧得清清楚楚,立冬兒說︰「快,快,抓起來。」

立冬兒月兌了鞋,正要下水,腳剛落水,卻見那魚兒咻地一聲,急忙離去,立冬兒正著急地要抓它,卻見一道白光閃爍,那道白光飛進水中,又快速飛了回去,正好落在了屠蘇手中,立冬兒驚詫,原來是屠蘇的冰刀,她記起來了,屠蘇以前用它常在林子里摘水果,這番又用冰刀來捕魚,倒是把這麼個薄如蟬翼的小冰片用得神乎其神。她再瞧河里,那魚兒已經浮了起來,白色的魚鱗浮在水面,她高興地將它捧起來。向屠蘇示意抓到了。

屠蘇找來一個酒壇子,這個酒壇子也不知道裝過什麼酒,只可聞到一絲殘留的酒香。屠蘇突然心血來潮,說道︰「好了,我們可以用竹筍來炖魚。」

立冬兒咬著食指看著酒壇子,說︰「姐姐是外行人,傻小子你瞧著辦。」

屠蘇生了火,用清水炖魚,會有很大的腥味,可幸好這個酒壇子殘留的酒香,正好能去魚腥味,他隨身帶著鹽巴和茴香等作料,再加上鮮女敕的筍,當真是一道美味佳肴。不久,酒壇子里便飄來一陣香味。立冬兒湊近聞了聞,立時渾身舒軟,肚子又忍不住咕嚕叫起來。屠蘇用竹子削成兩雙筷子,與立冬兒一同來分享,這份美味。

立冬兒夾了一塊魚肉,香味撲面襲來,入口即化,鮮女敕可口。不禁贊道︰「傻小子,不當廚子當真可惜了。」

屠蘇嘿嘿笑了。

立冬兒說道︰「笑的太傻了,還是別笑了。」

屠蘇︰「……」

立冬兒說道︰「這麼好吃的美味,有名兒麼?」

屠蘇說道︰「只是就地取材,隨興做的,沒有名。」

立冬兒一邊吃,一邊說道︰「不行,這麼美味的菜肴,必須起個名兒。」

屠蘇說︰「酒香竹筍魚?」

立冬兒說︰「俗氣,不如叫︰蜀山清溪酒香竹筍美味魚?」

屠蘇扳著手指頭念道︰「蜀山,清溪,酒香,竹筍,美味魚?」

立冬兒也覺得太長了點,讓了一步說道︰「好吧,就叫酒香竹筍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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