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第四十六章

作者 ︰ 劉猛

眼看著這一列車馬長龍過去了一大半,那賊眉鼠臉問︰「大哥,咱們是上,還是不上?」

太子道︰「你上呀。女乃女乃的,三千精兵,你有幾顆腦袋?」

「可是大哥,咱們山上那些原圖安國的百姓,都快沒糧食了。」

「女乃女乃的,還要你說。這些東西可以夠十萬兵馬吃上兩個月。你膽敢搶了他,只怕那十萬大軍回頭來找你,你他女乃女乃的還有命活?」

「那大哥怎麼辦?」

「先等等。他女乃女乃的,我听說蒙家二少蒙棋就在附近屯兵十萬余。想來這些東西,就是他的糧草。女乃女乃的,我們明著搶不行,難道還不能暗中去偷麼?」

「偷?大哥,咱不擅長這個呀。」

「女乃女乃的,你選二十個身手好的,跟著我。再選二十匹快馬,把馬嘴都給我賭嚴實了,不許叫一聲出來。」

「是,大哥。」

那冬兒與屠蘇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冬兒使了使眼色,屠蘇這回知道了,冬兒定是有什麼事情,而且是件不能公開的事情,他湊過去小生地問︰「怎麼了?」冬兒一面裝著喝酒,一面說道︰「傻呀你,還不趁此良機,將畫偷了走人。」

屠蘇卻突然來了一句話,差點沒把冬兒氣死,他說︰「可是我還沒吃飽。」

冬兒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屠蘇一瞧冬兒那神情,若是以前,肯定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可是這麼多次了,他也知道冬兒這是氣了。于是他急忙放下手里的吃的,︰「飽了。」

冬兒說道︰「注意觀察四周,在我們面前有兩人,我們身後有兩人,我們要在他們沒來得及喊救命就要將他們一起打暈。不能引起注意。」

屠蘇點了點頭,忽而,一個小臉蛋湊了過來,一臉興奮地說︰「我也要我也要。」

冬兒一臉怒氣地看著她,小丫委屈地問︰「不可以嗎?」

冬兒給她一個勉強的笑容,說︰「你猜?」

小丫頓時傷了心,「不可以。」

冬兒模著她的頭,說道︰「真聰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她又說。「你就在這里給我們好好放哨,要是看到人了,就大聲喊冬兒姐姐。」

小丫一听可以放哨,又興奮地說︰「嗯嗯,包在我身上。」

屠蘇和冬兒各自端了兩碗酒,分別向兩邊的守衛走去。

「哈哈,兩位哥哥辛苦了,這每日每夜地站崗,著實很辛苦呀。來來來,吃碗酒,解解乏。」兩位守崗的一瞧冬兒那嫵媚的姿色,還有那酥麻的聲音,頓時心底樂開了花,連忙給她接過。

屠蘇卻端著兩碗酒過去,不知道說什麼,那倆人瞧他端著酒過來,沒等他開口,怒道︰「小子,快把那酒給我們吃了。他女乃女乃的,累死爺了。」

「哦。」屠蘇給他倆端過去。

就在他們都在喝酒的時候,冬兒向屠蘇使了個眼神,屠蘇會意,兩人左一掌右一掌打在那兩人的後頸,那兩碗酒還沒下肚,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冬兒和屠蘇急忙向後院而來。兩人翻箱倒櫃,四處搜查。可怎麼也沒找著。突然,冬兒看見了一個大鎖。

她把屠蘇叫了過來,指著那個大鎖,用反問的語氣說道︰「知道這是什麼鎖麼?」冬兒一看到了不得的東西,就喜歡自賣自夸,她捏著下巴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燕國最難解的龍蛇鎖。這麼重要的鎖,里面一定鎖著很重要的東西,那太子把自己姐姐的東西看得這麼寶貝,一定就藏在這里面。只不過,這鎖乃燕國鎖匠名家所鑄,曾經在燕國的金庫大門上,就是用的這種鎖。這可怎麼辦?」突然,她想到什麼,從腰間掏出剜心匕首,說道︰「不知道這龍吟能不能將那鎖劈斷呢?」

只听屠蘇說道︰「真的在里面唉。」

冬兒扭頭一看,只見屠蘇把整個腦袋都埋在箱子里翻箱倒櫃地找,那把龍蛇鎖已經被打開,隨手扔在一邊。他手中拿著一幅畫出來,噗地一聲展開,然後說︰「找到了,就是它。」屠蘇一抬頭,卻看見冬兒睜圓了眼楮張圓了嘴,看著他,屠蘇一邊卷著畫一邊不解地問︰「冬兒,你怎麼了?」

曠野之上,月光靜灑。

一片浩浩湯湯的軍營,數不勝數的軍帳。卻說蒙家蒙恬的二公子蒙棋在此吞並十萬,日夜操練,隨時準備調兵遣將。

主帥軍帳。

蒙棋正歪著身子在榻上酣睡,發絲散落,衣衫松散。

忽而,听見了遠處有馬蹄聲,他好奇地眼珠子轉了轉,打了一個哈欠,傳道︰「薛將軍。」

那守在外面的薛將軍急忙進來,單膝跪地,參拜道︰「主帥,傳末將有何吩咐?」

蒙棋打了個哈欠,半晌,說道︰「你去後勤營里瞧瞧,讓他們盯緊點,似乎有什麼動靜。」

那薛將軍急忙稱是,慌慌張張地朝著後勤軍營里去。

蒙棋正睡得香,忽而又听見薛將軍匆忙趕來,「主帥,果真有一群土匪,暗中想頭我們的糧草。」

蒙棋懶洋洋的口氣說道︰「恩。將他們打發了便是,不必與之糾纏。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多少英雄豪杰落草為寇,也不必為難他們。」

薛將軍︰「主帥真是仁慈過人。」

蒙棋︰「呃……倒也不是我仁慈,主要,還是我,懶得起來。」

薛將軍︰「呃……可是」

蒙棋道︰「可是什麼?」

薛將軍似乎很是為難地說︰「他們已經偷走了我們二十袋糧草。他們用快馬拉的,我們追不上,若要追上他們,必須出動騎兵營。」

蒙棋緩緩睜開雙眼,問︰「這附近只有一處梅山,昔日乃圖安國舊地。現在是何人在此作祟?」

薛將軍道︰「末將打听過,他們說,是昔日圖安國太子,夜闌。」

「是他?」

「是。請問主帥,是否需要出動蒙家火騎兵,去將他們鏟平?以他們的勢力,兩個時辰便可。」

「不必。」蒙棋突然坐了起來,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他正了正身子,又整了整衣裳,說道︰「這事你就不必過問了,待我親帥親身近衛軍前去取回糧草便可。」

「主帥,您可不能隨意離開軍營啊。」

「那梅山離這里不過數里地,我縱馬來回,也不過一個時辰。你就當本帥出去遛個馬,有何不可?」

話說完,他人已經出來,隨從已將其馬前來,他腰懸佩劍,袖手一揮,撩開披風,翻身上馬。手勒韁繩,馬兒一聲嘶蹄,飛馳而去。身後四百近衛兵緊緊跟隨其後。

冬兒和屠蘇尋了圖,叫著小丫,三人就要下山離開。

三人躲過重重守衛的監視,好容易來到了山腳下。突然,屠蘇將她二人的頭摁下,說道︰「有人。」

三人躲在樹林後,卻听見山谷外一陣慌亂的馬蹄聲傳來,待那些人進了山谷,馬蹄聲越來越大,屠蘇和小丫一瞧,是梅山太子和他那些土匪兄弟們偷了糧食回來。二十一人騎馬運著糧食一路狂奔。

屠蘇突然說道︰「不好,後面還有追兵。」

他話音剛落,只听見後面又是轟隆隆的馬蹄聲,這些馬蹄聲听起來卻極為整齊,不似他們這般慌亂。只見四百騎兵隨後追了來。

小丫抿著嘴詫異道︰「蒙家近衛兵。」

屠蘇道︰「那領頭的是誰?」

小丫說道︰「是蒙家二公子蒙棋。」

那太子夜闌正帶著弟兄們飛速奔跑著,突然,那蒙棋冷哼了一聲,他拍馬而起,飛身而來,一身俊秀的輕功,竟比那馬兒不知快了多少,他凌空踏步,一個跟斗,落在了太子夜闌的前面,翻身一腳。那太子夜闌的馬竟被他這一腳給踢的生生立了起來,一聲慘叫,又直直地摔了下去,口吐血沫,儼然這一腳,已經將它踢死了。

幸而太子夜闌一個翻身後躍,穩穩地落了下來,手急忙摁在了大刀上。蓄勢待發。

不多時,蒙棋的近衛騎兵已經將他們二十人包圍在里面。蒙棋打了個哈欠,半晌,說道︰「放下東西,饒你們不死。」

太子夜闌哈哈大笑,說︰「女乃女乃的,要是我不放呢?」

蒙棋伸著懶腰,道︰「不放就是死。」

太子夜闌手中大刀又握緊了幾分,看來今晚不打一場,是不行了。

蒙棋看著他殺氣騰騰的雙眼,道︰「莫非,你想要你這二十名弟兄都無辜喪命,太子夜闌?」

夜闌手一松,是,他怎麼能讓這些圖安國僅剩不多的弟兄們,跟著他一起白白送命?可是,他又不能就此罷手,怎麼辦?

蒙棋又說道︰「這樣吧,我跟你打,你若是輸了,東西放下,你們走人。若是我輸了,我們走人,東西給你們留下。」

夜闌瞧了瞧他那睡眼惺忪,一副幾天幾夜沒睡的樣子,說︰「如此甚好。女乃女乃的,當年你們蒙家踏平了圖安國,不知你們蒙家劍法,到底有多厲害。」

蒙棋打了個哈氣,說道︰「很好。那麼,我要,出劍了。」

太子夜闌擺好了架勢,道︰「放馬過來。」

蒙棋一個哈欠打完,手輕輕放在劍柄上,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可是,當他拔劍出鞘之後,樣子就突然變了,只見一道劍光出了劍鞘,就直朝著夜闌飛去,太子夜闌始料不及這出劍的速度,剎那間,卻仿佛看到那蒙棋如同雄鷹一般飛了過來,一劍揮過,頓時三道劍氣散開,他傻了眼,一劍下來,竟是三道劍氣,他本能地往後退,哪料,那蒙棋不給他留絲毫喘息的機會,身子陡然俯沖過來,那一股鋪天卷地還有不顧一切的氣勢,剎那間震撼了他。他急忙腳尖輕點,身子陡然又飄起,蒙棋的劍鋒貼著他的身子劃過,甚至將他的衣服都給劃破了。他身子還沒站穩,那蒙棋一掌拍地,又飛了起來,手中劍鋒,直指咽喉。

太子夜闌也是大刀砍來,哄地一聲震顫,那太子夜闌身子卻陡然消失,蒙棋冷笑了一聲,他身子一個急旋,一道圓形的劍氣,從身子四周散開,那夜闌剛一刀從背後還沒砍下來,卻被那劍氣給生生震退,蒙棋在地上奔跑如虎,劍光飛舞如龍,那夜闌身子還沒落下來,蒙棋的劍鋒已經飛來,抵在了夜闌的脖子上。劍鋒雖來得快,可是說停便停。這等御劍的本事,倒是頗有大家風範。

屠蘇也是第二次看見有人將劍氣控制得如此淋灕盡致揮灑自如。

蒙棋道︰「如何,夜闌太子?」

夜闌呵呵笑道︰「果然名不虛傳。」

半晌,只听見林子里一個聲音說道︰「等一下。」

冬兒和屠蘇好奇,只見那小丫一把扯下冬兒的面紗將臉蒙上,站了起來。她以為那蒙棋要殺太子夜闌,頓時心急,就喊了一聲,她說道︰「是不是,只要能贏你,你就會放人?」

眾人都十分好奇地盯著他三人。蒙棋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莫非,這位姑娘肯賜教?」

小丫壯了壯單子,道︰「不錯。我贏了你,你放他們走。」

蒙棋發出了一竄強忍著笑聲才會發出的鼻嗤聲,他笑道︰「可以,可以。」

屠蘇和冬兒都好奇,這小丫頭,明明武功平平,那蒙棋的劍法,就算是屠蘇和冬兒合力,也打不過的呀,她一個小丫頭,能贏?他倆都表示很好奇。

只見小丫飛身躍起,腳尖踏著繽紛梅花飛了下來,她一腳踢在一近衛兵腰間的佩劍上,佩劍飛起,她又一個更斗翻身而起,空中握住那柄劍,猛然拔出劍來,頓時又是一道劍光出鞘,帶著一聲鏗鏘震耳的聲音朝著蒙棋猛然飛了去。

蒙棋大驚︰「蒙家劍法。」

就在他那片刻的遲疑,小丫身子已如雄鷹飛過,剎那間身子已掠過蒙棋的身後,左手握著劍柄,而劍鋒,卻停在蒙棋的脖子上。

屠蘇和冬兒都吃了一驚,這……

小丫對夜闌太子說道︰「你們還不快走?快走呀。」

夜闌太子拱手謝道︰「多謝姑娘舍命相救。」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小丫頭既然會蒙家劍法,怎麼反而幫他們呢?不過,反正橫豎都是死,他便抱著這份疑惑帶著二十位弟兄飛奔而去。

半晌,屠蘇和冬兒都張著差異的嘴,不知現在該怎麼辦。

半晌,卻見那蒙棋二指輕輕將小丫的劍彈開,說道︰「好玩麼?我淘氣的妹妹?」

屠蘇和冬兒又是睜大了眼楮,好奇地看著他倆。卻見那小丫丟了劍,一把扯下面紗,突然變得笑眯眯地,挽著蒙棋的胳膊,一邊搖著,一邊撒嬌的語氣說道︰「哥哥,好哥哥,我錯了。」

那四百近衛軍忽而齊聲道︰「參見四姑娘。」

蒙棋卻淡淡說道︰「為什麼救那些人?」

小丫道︰「他們挺可憐的,山上的糧食已經吃光了,都是些背井離鄉的黎民百姓,何苦趕盡殺絕。況且,你妹妹剛才在山上大吃大喝,也耗了他們不少,你就當替我還個人情嘛。」

蒙棋道︰「哦?你現在能吃下二十袋糧食?你可知道那是一萬人一天的糧食。」

小丫又撒著嬌道︰「好哥哥,反正你糧草那麼多,少二十袋也沒所謂的。大不了,再找爹爹要就是了。」

蒙棋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只說道︰「好吧,此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蒙小畫,你已經離家出走三個月了,了無音信,你可知道大姐在家里有多著急?」

小丫不好意思地說道︰「好哥哥,你給姐姐回個信告訴她我很好就是了,我還沒玩夠呢。」

蒙棋道︰「這個,我可幫不了你。如今這個世道,你不是不知道有多亂,倘若讓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怕會有無數麻煩人,要不顧一切取你性命。你又是孤身一人,我們家的劍法,你又只練

了個三成。你說,你這樣在外面亂闖亂撞,叫大姐在家怎麼放心得下?大姐一個人打理家里大小事務,還得無時無刻地擔心你。」

小丫有些愧疚了,卻又不舍得離開。

蒙棋令道︰「蒙家近衛兵听令,送四小姐回家。」

「是。」

小丫卻打斷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

蒙棋道︰「不行,路途太危險。」

小丫說道︰「我有人保護。」說罷,她拍了拍手。屠蘇和冬兒一個翻身踏葉而來,從山坡中踏著落英繽紛的梅花花瓣飛下,落在他面前。

蒙棋心中驚嘆道︰「好俊秀的輕功,好深的內力。」

小丫說道︰「他們,他們,他們是蓋聶叔叔派來暗中保護我的,有他們保護我,你可以放心了?」

蒙棋道︰「放心倒是放心,不過,你得向我保證,你會在十日內,回到家里。」

小丫道︰「十日?太快了,我的馬兒跑的慢,得要二十日。」

蒙棋令三名蒙家近衛兵給他們讓了馬,說道︰「騎這三匹馬。你若是想在路上游山玩水也行,不過,二十日,蒙大千金,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

「是我說的。」又說道︰「不過,我們只需要兩匹馬就夠了,說罷,她二指一吹,頓時听見叢林里一陣馬蹄聲傳來,月光下,一匹通體黝黑的駿馬從梅花叢中竄了出來,只跑到了小丫的面前。蒙棋一驚︰「逐風?蒙小畫,你還偷了爹的坐騎?」

蒙小畫卻說道︰「才沒有。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說罷,她翻身上馬,「駕」,一路飛奔而去。屠蘇和冬兒只好一起翻身上馬,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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