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屠蘇倒掛在廊檐下,看了看屋內情景,按照秦師爺所說的,那玉璽所存放的地方,會有很多奏章。
他沒瞧見,只翻了翻身子,如同輕盈的燕子,又幾個翻身掛在另一間屋外,透過敞開的窗子,往里看了
去。
卻發現,那屋內有一男一女,那男子面色慘白,像是病入膏肓。而那女子,就是剛才所見到的床前賞月
的女子。他突然好奇,之前沒有發現,此時突然靠近了看,才發現,這女子好生面熟,像是在何處見過。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到底是誰。還是算了,玉璽要緊。他剛要離開,突然听見屋內那女子說道︰
「閣下瞧了這麼久,定是累了,何不進來歇歇腳。」
屠蘇大驚,被發現了?就在他吃驚的時候,只見幾片落葉朝他飛來,他急忙腳尖輕點,輕盈避開,但
見那落葉飛過,如飛刀一般,深深嵌入那紅木柱子中。幾片落葉飛過,竟將他逼得退無可退,只好翻身
竄進這屋里來。
他一個翻身滾地,手握在了身後的干將神劍上。
突然,那男子臉色一變,好奇地呢喃道︰「干將?」
屋內燭光明亮,三人都瞧著對方打量了半晌。
那男子咳嗽了兩聲,說︰「扶我起來。」
舞陽將他扶著坐了起來。歌月披著披風,手中握著一方白色的手帕,那手帕上,繡著木蘭花。他又咳
嗽了兩聲,屠蘇瞧見,那手帕,被染紅了一片。歌月氣若游絲地說︰「這雙眼楮,好生面熟。」他揉著
太陽穴思索了片刻。
屠蘇好奇,他一個病癆子,明知自己手握的是干將神劍,竟還敢只身站在自己面前,若無其事一般。
「啊,是了是了。」歌月突然說道,「想來,你就是神差師兄口中說的那個愣頭小子。」
舞陽也頓時一臉驚駭,問︰「是那人的兒子?」
歌月點了點頭,說︰「是,瞧這一雙眼楮,就知道了。」他透過窗子,望了望窗外的明月,忽而嘆了
口氣,說道︰「唉,一眨眼,已,匆匆二十年。」他剛閉上眼,腦海中,竟浮現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宮
廷政變,丞相李斯連夜上奏,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倘若殺了那孽子,只怕會惹來宮廷兵變。
始皇帝陛下一掌拍在案桌上︰他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倘若當真殺了那個孽子,導致兵變,十年大計,只怕就毀于一旦了呀。
夜黑風高,咸陽城數萬文武百官,都人心惶惶,誰也不敢安睡。咸陽城十萬禁衛軍,身著鎧甲,手握
長矛,浩浩蕩蕩,朝著皇宮沖來。剎那間,整個皇宮,如同爬滿了螻蟻一般,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兵馬。
不僅如此,八百里急書,本在四方戰場上的王翦,王卉,蒙恬,徐福,徐貴,都紛紛領著各自兵馬,
快馬加鞭朝著咸陽城趕來。步兵跟不上,便領著各自數萬騎兵,馬不停蹄地趕來。
十萬禁軍,與嬴政的三萬衛軍殺了起來。一人身著戰甲,血紅色披風,手握佩劍,一路縱馬馳騁,直
朝著嬴政的寢宮殺了來。皇宮內,血流成河,十萬禁軍踩過滿地的尸首,將嬴政寢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忽而,那萬千兵馬紛紛讓開了一條小道,那將軍縱馬提劍,朝著嬴政的大門,緩緩走來。
嬴政正在那寢宮內,他一臉怒火,手中緊緊握著桌角。蓋聶手握夏禹軒轅劍,立在一旁。趙高一臉陰
沉,立在一側,手指輕輕敲著,仿佛在等待什麼。
突然,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來,一位將軍,提劍闖了進來。
歌月扭頭看了看屠蘇,說道︰「你這個小子,當年,好容易才,將你送出咸陽城,如今,又回來,所為何
事?」
屠蘇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只察覺到,面前的這兩個人,功力非常深厚,他越來越相信外人所說的話了,
咸陽城內,處處都是高手,只是他不知道,為何會有無名府的人,住在這里.
眼前這兩位,又是何方神聖?
那歌月又是不住地咳嗽,臉色蒼白,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死去一樣.屠蘇不知道此時該怎麼辦?到底該不該
出手?還是敵不動我不動?
那歌月看著他一副神情戒備的樣子,好像完全听不懂自己說的話.他又看到他後背上的古劍,干將.不禁
忍著咳嗽說道︰"常听聞干將莫邪,莫邪神劍倒是常見,可這干將,倒是未曾見過.小兄弟,不如借與我瞧瞧."
說罷,他探手就來拿.屠蘇只覺得他要動手了,急忙後退兩步,手中真氣大盛,干將出鞘.突然,他臉色一變
,就在他要拔劍的一刻,那歌月還離他有十步之遙,可是,他劍拔了一半,卻突然發現那歌月就出現在了眼前
,一手死死摁住了自己的肩膀,另一手,卻將干將摁了回去。
屠蘇傻了眼,他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讓人給生生扼住了,此人雖是一副病癆子,可要取他性命簡直如同
捏死一只螞蟻。此人的身法,頗有無名府的影子,難道是出自無名府的人?可是,無名府的人,為何會
住在蘭池宮?
他只覺得一股渾厚的內力,從肩膀傳來,剎那間,就令他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力.歌月
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一手將干將收回自己手中,一手將屠蘇輕輕推開,屠蘇的身子便不由自己倒飛出去
, 當一聲撞在牆上,仿佛筋骨都被震碎了.
舞陽緩緩過來,給他撫著後背,輕輕說道︰"你現在功力不到一層,不要亂動真氣."
這話,屠蘇也听到了,他心中大駭,原來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他忽然想到爺爺曾經說過的話,天
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永遠也不知道哪一天你會遇到比你強上百倍的高手。所以,一定要虛懷若谷,獨
善其身。此時,他算是真正感覺到,自己的一身內力,雖說比起冬兒,比起齊胖子阿木還有豆蔻,有所
小成。可是,還是如此力不從心。
歌月只看著手中的干將神劍,呵呵笑道︰"當真是絕配."
屠蘇急忙護住真氣,調戲內傷.並神情戒備著.忽然發現自己的干將落入了別人手中,他大驚,急忙翻身上
來奪.舞陽踏步上前,說道︰"只是借來瞧瞧,小兄弟不必緊張."說罷,她一手對掌,頓時渾厚的內力,讓屠蘇
又是內髒一震.他急忙一個後空翻,落在一旁,擺著架勢卻不敢再上。
他心中好奇,這兩人,究竟是誰?若從功力和身法上來看,他們倆,簡直可以與神差叔叔匹敵。他不
敢相信,自己竟然跟兩個與神差叔叔同級別的人交手。就算他有一百條命,今天也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就在他思索間,只听錚地一聲,那男子將干將拔了出來,頓時屋外風雲變色,狂風驟起,將窗子吹得
呼哧呼哧響。
屠蘇傻了眼,自己花了五六年的功夫,幾經生死領悟,才將干將拔了出來。可是,這個男子,一副搖
搖欲墜的身子骨,竟然如此輕巧地將干將拔了出來。他不敢相信,可是干將劍那赤紅色的光芒正氤氳整
個房間,他又不得不信。
歌月呵呵笑了,嘆道︰「好劍,果真是天生一對的好劍。」說罷,他咻地一聲將干將收回。頓時風也
停了,窗子也不擺了。
他將干將扔了回來。屠蘇一手接過,這時,他知道眼前兩人,沒有敵意。只見那男子又不停地咳嗽,
女子將他扶到一邊坐下。
他問︰「小兄弟,你夜闖蘭池宮,所謂何事?」
不知為何,屠蘇一顆心突然松了下來。看來,他們沒有殺意。橫豎是一死,還有什麼好怕的,屠蘇不禁
扯下面紗,將干將背在身後,說道︰「在下屠蘇。是來找樣東西的。」
歌月好奇道︰「蘭池宮,能有什麼東西,令你不惜冒死前來?」
屠蘇道︰「我要找玉璽一用。」
歌月和舞陽都愣了愣,說道︰「玉璽,乃當今陛下才能用。私盜玉璽或者假傳聖旨,可是死罪!」
屠蘇道︰「為了救十萬百姓,也顧不得生死。」
歌月︰「哦……?」,他這一聲拖得很長,思索了片刻,便知道這小子說的十萬人,想來,是剛被驅
逐出咸陽城的那十萬苦力。他好奇道︰「小子,你有何良策,能救那十萬百姓?」
屠蘇從袖中掏出一張聖旨來,那聖旨是用布料鑄成,上面寫著秦師爺的字︰始皇帝陛下親旨,今有十
萬余徭役棲居咸陽城外,念其修築阿房勞苦之功,特令長安縣縣長,為其修築棲息之所,開倉濟糧。
歌月好奇道︰「這,就是你的妙計?只怕多有不妥,其一,就算你伐木造屋,開倉濟糧,以長安縣的
儲蓄,充氣量,撐一個月。那麼,之後呢?你拿什麼來養活這十萬老弱病殘?其二,就算你真的開倉濟
糧,那長安縣諸多大小官員,靠什麼吃飯?其三,為十萬人修築棲居之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工
程浩大,可不是小小的長安縣,能吃得消的。」
屠蘇思索了片刻,說道︰「這些我都想過了。我自有我的辦法。」
歌月听他這麼一說,眯起了雙眼,上下打量了片刻,那雙眼楮,那個眼神,他看著莫名的熟悉,莫名
的喜歡,忽而,他呵呵笑了湊近了說︰「好。我當真欣賞年輕人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說罷,他咳
嗽了兩聲,片刻,那女子雙手捧來一個用黃布遮著的東西,歌月輕輕揭開黃布,一個翡翠透明,碧綠霞
光的美玉躍然眼前,那玉璽雕龍琢鳳,好不威武霸氣。但見歌月拿起玉璽,在聖旨上一扣。
屠蘇好奇,如此貴重的東西,為何會出現在他身上?莫非,他在秘密為始皇帝籌劃著什麼驚天陰謀?他突然想起剛才在外面所看到的蘭池,那假蓬萊山,還有岸邊的巨船,還有一路的布局擺設,簡直就
是在刻意臨摹東海的情景。世人常說,那始皇帝陛下是為了求得蓬萊仙山的長生不老藥。難道說,這兩
人,便是在暗中操控著這一切麼?還是,另有陰謀?
他將聖旨交給屠蘇,說道︰「你拿著這封聖旨,倘若你能走出去,這聖旨,便是你的。」
屠蘇一愣。他突然側耳听到屋外傳來許多腳步聲,心知正有諸多高手圍了過來。他來不及說聲謝謝,
將聖旨納入懷中便飛身翻出窗子,一個滾地又急忙借勢蜻蜓點水,飛速離去。
舞陽說道︰「你,這是何意?」
歌月呵呵說道︰「多有趣的孩子。」
舞陽卻突然說︰「是呀,與年輕的你,倒是頗有幾分神似。」
歌月突然就愣了,是呀,可不是麼,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表情,那樣的懵懂與執著,與他年輕時候,如
出一轍,難怪會覺得莫名的熟悉。他突然笑了,說︰「稍微,有那麼一絲可能了。」
舞陽好奇道︰「你是說?」
歌月點了點頭,笑的異常詭異。
卻說屠蘇正蜻蜓點水離去,突然,只見空中幾片落葉飄來,他大驚道︰「踏葉而來?」他話音剛落,
只見凌空落下四道身影,那四人皆是一身黑衣裝著,銀色瓖邊,腳尖輕盈,負手而立。他四人落在東南
西北四個方向,屠蘇心驚不好,這四人都是銀牌刺客,隨便一個都在他之上,此時被四人合圍,再無去
路。難道,真的要葬身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