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殿上只有太後一個人,這是個六十多歲的婦人,但是依然風韻猶存,依稀還是能看到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趙禎走到母親面前,施禮叫著母後。太後抬了抬眼皮說︰「皇兒來了!」
--「母後,孩兒想要納妃」趙禎開門見山的說。可能是過于緊張,忘記了前奏怎麼進行。
他說著不敢抬頭,因為他不知道母親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只是,從小到大,這位母親,自己的親生母親竟然,不曾滿足過自己一個要求,不管是不是合理,一律回絕。小時候自己也會想,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呢?為何母親連自己兒子的一個要求都不肯滿足呢!
這次,他是做好準備要跟母親強硬到底的。因為,他知道關馨是他今生的劫,他注定是逃不過去了。再說了,自古英雄愛美人,更何況自己是九五之尊呢。
沒想到太後听了竟然笑了,不過依然讓趙禎感到有絲絲的涼意。
--「納妃?這是好事啊!只是,是哪家的姑娘。身家可是清白?」
難道這是母親松口了,她也認為是好事嗎?趙禎此時也放松了許多,甚至有些小得意,看來母親還是很疼愛自己的。
--「回母後,是城南陳員外家的千金。冰雪聰明,蕙質蘭心。深的孩兒喜愛」趙禎說著像是看到了關馨。她的微笑,她的霸道,都在他的心頭縈繞,揮之不去。他從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去深愛一個人。他深信,這就是關馨口中的,不論生死,也要相守在一起的愛情。對,這就是他們的愛情。這注定就是這輩子無法取代的感情。
太後整了整衣領,沒有說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淡淡的說︰「陳家的千金?就是上次讓你受傷的那個丫頭吧?!這樣做,恐怕不能服眾啊!」趙禎此時感到真正的寒意到來,原來那件事情太後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說而已。那她到底是怎麼考慮的,是要處置馨兒嗎?想到這里,趙禎感到一陣恐懼。他不能沒有關馨。
--「母後,明鑒。那件事確實不關馨兒的事。那些人是沖著孩兒來的,都是孩兒大意才會受傷,根本不關馨兒姑娘的事。望母後明鑒!」趙禎說著又低下頭去。通常他是不會撒謊的,因為只要是一撒謊就會臉紅,所以不敢讓母親看到。
太後今天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她听了趙禎的辯解,微微一笑,拉起趙禎。母子兩個人坐在榻上。太後拍著趙禎的手,和聲說著︰「皇兒啊,母後沒有要處置那位姑娘的意思。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皇兒應該向前看才是。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啊。」
還是不同意。趙禎真不明白母親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只要是他高興地事情,彷佛母親就會不高興。趙禎有些惱怒,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太後一愣,繼而依然微笑著看著兒子。
--「母後,孩兒今生,只為她所有,她亦如此。」趙禎真的生氣了,說完將頭別過一邊。
--「若是母親不同意呢?」太後微笑著站起來說。
--「孩兒願帶她走。天涯海角,四海為家,總有我們的棲身之處。」趙禎說著不禁憧憬著那種美好的未來,他們兩個的未來。他其實多麼不想說出這些話啊,這也是他們最後的退路。只是母親欺人太甚了!
太後不敢相信,這是他兒子說出來的話。從小到大,她在他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有誰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就是她的好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子,置她,置萬民于不顧。兒子長大了,真的變了嗎?不再需要她了,竟然敢這樣逆著她了。這還是不是曾經那個可愛乖順的受益,還是不是那個引以為傲的好兒子?想到這里,太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了。看來態度強硬是不行了,因為兒子大了。
--「你走了,母後怎麼辦?天下萬民又當置于何地?」太後有些緊張,怕一松手,這個兒子就真的不見了。
--「母親大可以在宗族里,挑一個能但此重任的人出來,受萬民擁戴!」趙禎狠下決心的說。其實,他也不想母親傷心、失望。但是,雙方都能各讓一步該多好啊。可是,母親就從來都不會做出讓步,以前是,現在也是。這一步他也不能讓。為了關馨,他絕不能讓。
--「你這樣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你父皇的重托?」太後有些激動地說。
--「列祖列宗?哼,這個位子本就不該我們坐的,是我們非要搶來的。現在也該還回去了,該還給太祖一系了」趙禎賭氣說著。其實這些事他也只是听說而已,他也不知道這里邊到底有多少真實的成分!他現在也只是想要逼母親成全他跟關馨。
太後看著眼前這個人,曾經那麼熟悉的人,跟自己那麼親厚的人,如今卻陌生的,讓她都不敢認了。昔日那個孝順的兒子,如今竟然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她想舉手打他,打醒他。但是,現在不能了,兒子都已經二十歲了,不能再打了,不然會被臣子們看扁的。現在,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該怎麼辦呢?太後感到空前的絕望。
太後咬牙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在地上,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趙禎見此狀,也趕緊跪下來,焦急的說︰「母親,您這是做什麼?」
--「皇兒要走,母親留不住你,是母親沒用。你為了一個女子,置天下萬民于不顧,是我這個做娘的失職。我無顏面對大宋的列祖列宗們。唯有跪在這里以謝天下,除此,別無他法。皇上還是不要勸老身了,皇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就讓老身跪死在這里吧,跪死在這里」太後悲涼的說著,無助的淚水不斷的流下,她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趙禎心里真的很難過,一邊是自己的母親與萬民,一邊是自己的最愛。他到底該怎麼選擇。是,自己從出生就帶著與生俱來的責任,天下的人都還指望著他過好日子呢。他怎麼能放手不管呢?!可是,他怎麼能割舍下關馨呢?!
也許還有其他辦法呢。說不定時間一長,母後就會被他們真摯的感情所感動,說不定會有一天答應他們的。如若自己走了,自己就是天下的罪人,這一生都不會安心的。
看著母親一次次把頭磕在地上,每一次都在敲擊著他的心。馨兒啊,你能原諒我嗎?這也只是權宜之策了,我還會一次次的勸母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不相信母親是鐵石心腸。趙禎咬了咬牙,無奈的說︰「母後,孩兒不走了,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