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啼笑姻緣 愁思難解海裳紅(2)

作者 ︰ 清凌音

一連幾天含笑都沒有精神,老是心中郁郁的,無精打采。她沒生病,她是醫者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她也想不明白。

頭天晚上沒睡好,這天一大早就被紫蘇吵醒了,原來是藍狐來了,說是等了她一早上了。也只有藍狐才能讓這個丫頭如此上心,平時她可是懶散得很。含笑一听是藍狐來了,連忙出去,不知是不是那麼君大少放了什麼妖蛾子。

一進廳中,就見藍狐正優雅地坐在那里喝著茶。見到她進來,藍狐溫和地一笑,不用看含笑也知道,紫蘇一定又被迷得一愣一愣地。這人總是那麼風度翩翩,坐立永遠都是優雅得無可挑剔。不像有的人,好像總是少了根骨頭,到哪兒都是懶洋洋地歪著,歪歪斜斜地靠著。

「師兄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含笑打著招呼。

「這次來是想師妹幫忙去看一個病人。」藍狐誠懇地說。

「好的。」醫者父母心,含笑欣然應允。

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藍狐帶著含笑坐車前去看診。差不多行了半個時辰,終于停在一所小院前。含笑搭著藍狐的手下了馬車。

小院臨湖而建,環境清幽,湖邊楊柳依依,碧荷田田,風景如畫。院子不大,但是勝在玲瓏別致,格調清雅,院角修竹玉立,門前海棠吐芳,好一個清靜安逸的所在。進得閨房,才發現那躺在床上的病人竟是海棠紅。原來這所宅子是為她買的,原來她竟是真的被那人金屋藏嬌了。心中有點苦苦的,含笑勉強地笑著,默默上前看診。

「您費心了。」海棠紅嬌喘微微,低聲咳嗽了兩下。美人生起病來也是那麼的惹人心疼。

含笑頷首把脈,不過就是受了涼,腸胃有些不適,尋常大夫都可以醫治,更何況還有妙手神醫藍狐,何必特地叫她來診治?在他心里,這人怕是心尖尖上的人了吧。含笑站起來說了聲︰「無礙,平時飲食清淡些,多休息。我再開兩幅藥調理一下,就沒什麼問題了。」

含笑開了藥方遞給丫頭。她正是那日的黃衫丫頭。她也認出了含笑。她看了看藥方,不過是些普通的藥材,轉頭一臉置疑地問藍狐︰「她會看麼?不會有問題吧。我們姑娘如今身份嬌貴,萬一有個好歹,公子那里可不好交待。」

含笑俏臉一冷,淡淡地說︰「師兄,以後這種病就不要叫我了。我才疏學淺,怕是難當重任。這就告辭了。」

藍狐拉著她的衣袖說︰「別呀,本來我也不想麻煩你,可是公子只信你的醫術,指明要你來看診,我給你打打下手,換了別人他也不放心哪。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

見含笑冷著臉,又回頭對那丫頭說︰「鶯兒,你知道她是誰?她是藥王的徒弟,如果有她看不好的病,這世上只怕也沒人能看得好了。還不給小姐道歉。」

鶯兒也是個伶俐人,趕緊道歉說︰「對不起了小姐,是鶯兒有眼無珠,鶯兒也只是太緊張我們姑娘了。公子說了小姐的身子馬虎不得,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敢怠慢。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跟奴才一般見識。」

含笑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一路上都不理藍狐。藍狐也識趣地不去招惹她。藍狐把含笑送到家門口,正要轉身離去,冷不妨耳邊傳來含笑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一百兩。」

藍狐點點頭離去。含笑郁郁地進了屋子。晚上正吃著晚飯,就听家丁來報,君府管家送來了診金。

丁香看著那金燦燦的一百兩黃金,大呼小叫︰「一百兩黃金!小姐,你真厲害!是誰得絕癥了嗎?」

含笑大口地吃著飯,眼皮也不抬,說了句︰「傷風。」

「傷風?」丁香難以置信︰「一百兩黃金治傷風!是誰的命這麼值錢。」

「海棠紅。」含笑一邊吃著糖醋魚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今兒這魚怕是醋放多了,格外地酸。

「她?一百兩黃金治傷風!「丁香咂咂舌頭,君公子錢多得燒的吧。

「她憑什麼呀?她是他什麼人哪?」丁香有些羨慕嫉妒恨了,嗓門老高。

含笑不耐煩地放下碗筷,低垂著眸子沒好氣地說︰「管他什麼人,我只管治病收錢。記住啊,以後君公子介紹的病人,一律一百兩起價。」

「好!誰讓他錢多!」丁香點點頭滿口答應,宰富豪,均貧富!

含笑回到房,一眼就看到了床邊放著的小金掃把和那個送不出去的香囊。這只香囊她整整繡了三天,藍色的底子繡著祥雲的圖案,此刻看起來是那麼地刺眼。含笑氣憤地拿起香囊就往窗外的花叢里扔,眼不見心不煩。

含笑這幾天象往常一樣一直窩在藥廬里,淡淡的藥香神奇地撫慰了她焦燥的心靈,心情漸漸恢復了平靜。只是才幾天,這平靜就被打破了。君子游居然在別院設宴,感謝含笑的妙手回春。收到請柬的時候,含笑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怎麼會如此勞師動眾。想來那個人是他疼到心里的人吧。

「君公子也太客氣了吧。」丁香納悶地說,「以前醫治那些病得要死要活的人也沒見他來道個謝。這回倒是上心了,比他自個兒得了病還要緊張。」

「主要是病人不一樣。」紫蘇看問題就是有水平,一針見血。

是啊,人不同了呢。想起海棠紅,含笑就有些澀澀的,那樣一個柔質縴縴溫柔嬌美的人兒,有幾個男人會不動心,有幾個男人不想去溫柔地呵護。

「雖說是個清倌,說到底還不是個妓子?」丁香忿忿不平地說。

「別亂說,到底她還是個清白姑娘。」含笑的語氣有些幽怨。清白,女人最要緊的就是清白。這樣的絕美的姑娘,出污泥而不染,是個人都會心疼的吧。

傍晚時分,君府的馬車來了,含笑帶著紫蘇赴宴。這是含笑第二次踏入這所湖邊的別院,今日才發現原來這別苑叫海棠居。院中各種海棠爭奇斗艷,高低臨曲檻,紅白間柔條,潤比攢溫玉,繁如簇絳綃。當是時,東風裊裊,香霧霏霏,綠嬌隱約,白棠堆雪,紅顏薄妝,更有那佳人如玉,人比花嬌,好一個人間勝景海棠居!只是花園門口立著的一臉冷酷的黑豹,生生破壞了這意境,倒是有些礙眼。

宴會就設在別院後面的花園,清雅水榭,高堂明燭,君子游一身白衣勝雪,海棠紅則是一身妖嬈的紅衣,一雙璧人攜手出席,藍狐坐陪。兩人形影不離,一個春風滿面,一個粉面含羞,俊男靚女坐在一起是那麼地般配。兩人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含笑感覺自己是個多余的,生生破壞了這美景如畫。

說是要宴請含笑,可是君子游光顧著照顧佳人,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他的眼中仿佛只有海棠紅。海棠紅儼然以女主人自居。她看到了含笑的不自然,連忙舉起酒杯,向含笑致謝︰「當日多虧了小姐的妙手回春,妾身不勝酒力,僅以此杯,聊表謝意。」

她的酒杯尚未到唇邊,就被君子游奪了去,他一臉嗔怪地說︰「紅紅,你這病才剛好,不能飲酒,這杯就由我代飲了。花小姐,請。」這後半句是對著含笑說的。君子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為美人代酒是多少男子樂此不疲的事情,那一刻的幸福就隨著那酒一飲到了心底。海棠紅羞答答地依在他身旁。藍狐笑眯眯地低頭飲酒。思言只覺得心里難受得緊。

她可以不理會海棠紅一句「妾身」,與她無關。可是那一聲「花小姐」,卻生生觸痛了她的心。平時都是喂喂的連名字都不叫,幾日不見,已經疏遠得叫「花小姐」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那壺酒麼?還是他終于煩了,被她整煩了麼?含笑郁悶地一口干了那杯酒,她不想看到兩人在她面前親密。含笑以前滴酒不沾聞香必醉,如今經過無數次的鍛煉,她的酒量竟然這麼大了,她竟然懷念以前醉酒的日子。她埋首在酒杯里,微笑著一杯杯地喝著,讓眼內的濕意和著酒一起下肚。

這幾天的反常在這一刻有了答案,她不敢相信,卻不得不承認,不知何時不知何故,他居然就這樣走到了她的心底。原來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他的一個呼吸,都會那麼深地影響她。她迷茫了。在她最迷茫最痛苦最冰冷的時候,是他給了她溫暖,給了她希望,所以她對他是習慣是依賴吧,可是為什麼心那麼痛?當她失去那個人的時候,她也痛過,痛到肝腸寸斷。這一次,她也痛,痛到不能呼吸。酒好辣,心好痛,臉上卻在燦爛地笑著。

藍狐見含笑連飲了幾杯,連忙奪過了她的酒杯,起身攙著她告辭。上了馬車,頭昏腦脹,有些恍然。伸出手,掌心的疤痕歷歷在目,這里已經不痛了,可是額頭上的桃花卻刺痛難忍。那人點的桃花,終于為那人而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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