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和紫蘇這兩天進來看過她幾次,見思言還在沉睡,又是擔心又是慶幸。哎,現在外面都鬧翻天了,這個當事人居然還在這兒無知無覺地睡著大覺,不知是喜還是悲。
含笑醒來時已是第三日了。丁香正在打掃,見她醒來,高興地扔下手中的掃把大叫起來︰「小姐,你終于醒了。」
含笑睡眼朦朧的,還沒清醒,不明白有什麼值得她這麼大驚小怪的。她只覺月復中饑餓無比,一口氣吃了兩碗粥,總算是回過神來了。
吃飽喝足,她的思維才活動起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丁香和紫蘇看著她那是什麼表情?似乎有什麼事,欲言又止。
是在擔心她嗎?這麼想著,她便笑著說︰「放心,我沒事。」
丁香心中一驚,什麼沒事?難道她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她記得那晚的事?
含笑覺得手上有點怪怪的,往下一看,啞然失笑,這個小金,居然自己找了這麼個好所在,什麼時候它跑到她的手上來了。不過,這個臂環真的不錯呢。小金也在沉睡中,這個瞌睡蟲,一年四季都像在冬眠。含笑突然想去看看她的另外兩個小寶貝們。
小金、小白和香香豬是她心愛的寶貝。
含笑輕快地走向藥廬,往常這個時候老遠就能听見小白聒噪的叫聲,和香香豬響亮的有節奏的踏步聲,它喜歡踏步。然後听到了含笑的腳步聲,小白就會飛快地飛出來停到她的肩頭大聲吆喝。香香豬也會歡快地跑到她腳邊撒歡,如果含笑給她吃好吃的,就會圍著她叫;如果又是難吃的藥,它就會躲得老遠,任含笑扯著豬尾巴也不出來,堅決不開口。可是今天這是怎麼啦?小白怎麼不叫啦,她都進來這麼久了,都不見它的蹤影?
「小白?小白?」含笑輕聲呼喚,沒有听到那熟悉的哇哇聲。不止小白找不著,連香香豬都不見影子。含笑奇怪地到處找,終于在牆角一個壇子里找到了香香豬,它正在里面瑟瑟發抖。含笑抱起它,它使勁掙扎。含笑不斷溫柔地撫模著它的身子,關切地輕聲詢問︰「香香,你是怎麼啦?」香香豬這才稍稍安定,試探著在她身上嗅了嗅,沒有酒氣,知道她醒了,才委屈地靠在她懷里。
含笑找不到小白,就抱著香香豬往外走。正好遇到紫蘇,就問︰「看到小白了嗎?」
紫蘇一听頭就大了,硬著頭皮說︰「送給君公子了。」
含笑一听就惱了,大叫︰「什麼?送給那個家伙了?誰送的?」
「你。」紫蘇指著含笑大聲勇敢地說。
含笑一愣。
「我?」
含笑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地問︰「你說是我送的?胡說!我怎麼會送呢?」
紫蘇著急地說︰「真的,真的,不信你問丁香。」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記得?」含笑發了會呆,不可思議地說。
「就那天晚上,你喝多了,一生氣就送了。」紫蘇的話勾起了含笑零星的回憶。
她突然跳起來大叫︰「慘了,慘了,小白這次怕是小命要不保了。苦命的小白啊,我來救你了!」小白跟君子游不對盤啊。含笑急得團團轉,小白的性命要緊啊,現在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替它收尸。含笑拔腿就向外跑。
含笑風風火火地往外沖,紫蘇緊跟著跑出來。
「小姐,跑錯啦,跑錯啦,小白不在君公子家。」紫蘇在後面氣喘吁吁地大叫。平時沒看出來,小姐這麼弱質縴縴的,跑起來竟比兔子還快。
「它在哪兒?」含笑回過頭焦急地問。
「在……在……知味樓……」紫蘇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啊?」含笑一听更急了,已經進了酒樓了?完了,這個壞家伙,真的把小白送進知味樓啦?他總是咬牙切齒地說要把小白剁了做下酒菜,原來不是開玩笑呀。可憐的小白,不知道是被清蒸了,還是紅燒了,還是先蒸再炸最後再紅燒,可憐的小白,我要替你報仇!
含笑怒氣沖沖地往前跑,
知味樓前人山人海,好多人都圍在樓前看熱鬧。含笑想繞開走,可是到處都擠滿了人,知味樓就在對面,後面的廚房炊煙裊裊,不知哪一個火爐在烤小白?含笑恨恨抬起頭朝樓上一看,二樓靠窗處影影綽綽地有幾個人影,不是君子游是誰?就是把他燒成灰她也認得出來。可是離得太遠,人群又擁擠,含笑硬著頭皮準備往里擠。
「含笑!含笑!」突然君子游在酒樓上對著她大聲喊。搞什麼,跟你很熟呀,這麼大聲叫!含笑恨恨地一蹬腳,應該是我先大聲咬牙切齒地喊你才對吧,然後再義正辭嚴地要你賠我的小白。含笑正月復誹時,發現情況有變,剛剛還擁護的人群一下子散開了。難道她竟有這麼大面子讓別人為自己開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人群又像潮水一樣向她涌來。她懵了,還沒回過神來,就發現她已經被團團包圍了。
她原地轉個圈,她真的被包圍了。
等等,一同被包圍的還有一個掛在桿子上的黃金鳥籠。她在籠下轉了三圈,終于確定,籠子里那蔫頭搭腦的小鳥是她的小白。她笑了。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下了,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小白。」含笑笑著走過去,小聲喊了一句。
小白沒理她。
她滿月復疑惑,又問了一句︰「小白?」
小白微微抬了抬頭,看了含笑一眼,倔強地扭過頭去,不理她。
含笑吃驚地看著小白的表現,怒火中燒,也不管她的淑女風範了,生氣地朝樓上喊︰「君子游,你把小白怎麼樣了?」
君子游瀟灑地從樓下一躍而下,走到含笑面前笑嘻嘻故意問道︰「小白?誰是小白?」
含笑臉一沉,準確地指著小白說︰「小白就是它!」
人群中一片嘩然。含笑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她只覺得那包圍圈好像又收緊了些。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真的?你確定?你確定這只鳥本來是你的?」君子游一臉壞笑。
「當然,我養的鳥,我怎麼會不認得?」含笑一臉肯定。
只是他今天怎麼笑得這麼古怪?還有,這周圍的人那是什麼眼神,尤其是最前面的一位白衣公子,死死盯著她,眼神熱烈。她臉上有花嗎?她心里突然有些發毛。
「你不會是想強佔我的鳥吧?堂堂君公子,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吧?」含笑杏眼一瞪,決定力爭到底。她徑自走到籠子前輕聲呼喚︰「小白?小白?」
往常只要她一叫,小白就會開心地哇哇大叫。可是今天小白理都不理她。
「思思。思思。」一聲聲溫柔地呼喚,小白忽然精神抖擻地在籠子里歡快地扇著翅膀。
含笑一陣恍惚,無意識地輕聲應了一句。白衣公子眼前一亮,微微一笑。
「思思?原來你也叫思思?」君子游忽然大聲驚奇地在她耳邊問。
「是……哦,不是。」含笑一臉不悅,不能上了這個家伙的當。
君子游一臉遺憾地說︰「哦,我還以為你也叫思思呢,我這只青鳥就叫思思呢。」
「青鳥?」含笑瞪大眼楮問︰「你說這是一只青鳥?」
「是啊,眾人皆知,這是一只高貴的青鳥。」君子游的話斬釘截鐵,周圍的人都齊聲稱是,就連那鳥也似听懂了,剛剛還有氣無力地,這會兒為了證明它的高貴血統,硬是強打起精神挺起了小胸脯。
「明明是我的那只烏鴉啊。」含笑一臉地不可思議。
「此言差矣,這分明就是一只青鳥,青鳥如烏,想是姑娘認錯了。」君子游的話音剛落,人群中馬上發出一陣失望的嘆氣聲。原來不是她,人群悄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