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啼笑姻緣 天行疫平地驚雷(7)

作者 ︰ 清凌音

思言和藍狐首先為村民登記造冊,根據病情嚴重程度分成小組。小王村一共一百五十六人,死亡四十一人,病患八十五人,目前只有三十人未被感染。為了避免交叉感染,他們決定分區管理,將病患單獨隔離起來。

鼠疫傳染性很強,村里污染嚴重,不能待了。所以第二步她就動員大家都搬出家園,但是有些老人不願搬離。這個時候,紀浩南出來了,他不用開口,村民們都敬畏地站出來了,紀將軍在他們心中是真的英雄,英雄是不會騙人的。思言感慨紀浩南在村民心中的威信。她想起以前,他總說要擺月兌父親的蔭蔽,建立自己的不世功業,現在他做到了。她為他感到驕傲。君子游也站出來了,他說君家會為每位搬出來的村民建造新居,並每戶撥一百兩白銀作為安置補償。這個消息讓每一位愁雲密布的村民臉上再次綻開了如花的笑容。一百兩白銀,未來幾年的生計都不用發愁了!思言偷笑,這個大財主,就會以財壓人,不過這法子真他媽的奏效。連紀浩南都感激他,臨安郡是個邊陲小郡,財力有限,君子游此舉真是慷慨大方,造福一方啊。紀浩南決定事後一定要上報朝庭,給君子游頒發一個獎。不知怎麼,他特別不想欠他的人情。

君子游發揮他善于搞破壞的特長,舊村落全部被焚燒,付之一炬,以絕後患,連那些雞鴨貓狗也不能放過。他和他的隨從們都干得熱火朝天,干勁十足,效率奇高。思言第一次見識了他非凡的武功,放火放得真快呀!火也夠大!她仿佛听到了病毒垂死前的哭嚎。

新的安置點在紀浩南的帶領下也緊鑼密鼓地興建,一頂頂帳篷拔地而起,一個新的小王村在傍晚的時候終于初具規模了。村民們陸續被安排住進去了,所有人都穿上了新衣,舊衣隨同舊的小王村一起付之一炬。君家的商隊免費為村民提供糧食、衣物和藥材。君家的管理也不亞于軍隊,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村口架起了一口口大鍋,藥汁源源不斷地供應。那些隨行的大夫們在藍狐的帶領下積極備戰,有的忙著配藥、有的熬藥、還有的負責日常消殺工作。所有人都系上了消過毒的絲巾,每個人都要喝藥,有病治病,無病預防。村子里也每天噴藥,消毒殺蟲滅鼠。

思言的任務最艱巨,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配出最有效的藥物來戰勝病毒。

思言把自己關在一頂密封的帳篷里,這樣讓她覺得安心。這一整天,她一直都知道有幾道目光在追隨著自己。一個是紀浩南,他自始至終都站在她不遠處,熱切盯著她,必要時出手相助。他並不多言,這樣的沉默讓她心慌。

另一個是君子游,他像只蝴蝶一樣到處飛行,時不時在她眼前晃一下,然後又跑去放把火,一會兒又飛回來。

思言很累,想找個肩膀靠一下。可是一下子來了兩個,她反而不敢靠,不能靠。她不敢面對紀浩南,偏偏他一直想親近她。她不能靠近君子游,因為紀浩南。所以她只好不停地忙碌,哪里有需要就到哪里去,像只不停轉的陀螺。

所以當她晚上終于可以稍稍歇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腰酸背痛,力不可支。村民們雖然吃了藥,可是並不太見成效,今天還是死了幾個人,不出意外,明天後天還會有人會走。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一想到鼠疫會以你想象不到的速度擴散,她就心驚膽跳,連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她不會被傳染上,更不用其他人了。而且比疫病本身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恐慌,雖然暫時她隱瞞了病情,可是一旦病情泄露,她不知道瘋狂絕望的人會做出怎樣瘋狂的行為。「天行瘟疫,朝發夕死。至一夜之內,一家盡死無孑遺。百姓驚逃,城為之空」。這樣的下場就是疫病四處擴散,所以官府通常在疫病發後常有的做法就是在擴散前放火屠城,人間成了活地獄。想到這里,思言心里又是一陣恐慌,她不希望看到這樣,所以她必須盡快找到解決的方法。她從來沒有感如此地沉重。夜已黑,昏黃的燈光將她疲憊的身影映在帳篷上。遠處,一個人靜靜在關注著她。

紀浩南從來沒有像這樣關注一個人。這一整天,雖然忙碌,但是他一直在不遠處抽空看著她指揮若定,遇到不服管教的時候他才出面。她變了。最明顯的是,她的額上多了一朵嫣紅的桃花,像是畫上去的,很漂亮,也很耀眼。她一向是清麗月兌俗,氣質高雅,她是他心中一朵傲雪的寒梅。現在的她,任性張揚,無拘無束,像山野桃花一樣熱情奔放聰穎慧黠。他不知道是她天性如此,還是性情變化了,無論哪一種,都讓他心疼。

這些年,他一直不相信她不在了,可是四年了,時間一點點磨去他的信心,他終于要絕望了。這時他听到了她的消息。那天,他去和談的路上,隱約听到一個酷似她的聲音,他向往常一樣急切地尋找,結果像往常一樣一無所獲。他以為又是幻听,他常常會無緣無故听到她的聲音或者把別人錯認為她,他以為這一次又是一場空歡喜。直到小鸝的來信,他才真的意識到她回來了,那一夜,他在驛館痴笑飲酒了一晚,如果不是要和談,他真的想插上翅膀飛過來。和談告一段落,他就一刻不停地往回趕,結果在路上就遇到了君子游。知道他在這里,他又驚又喜。所有人都勸他不要來,可是他等不及了,她在這里,生死難料,所以他來了。這一次,他要陪在她身邊。他的眼神一直熱切地追隨著她,怎麼也看不夠。

夜的黑衣下,他貪婪地看著那個刻在心頭讓他夜夜陣痛的身影,遠處,一雙眼楮也在玩味地看著他。月黑風高夜,正是偷窺的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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