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思蘭呢？」他的語氣有些遲疑。
「她從沒離開過京城。」思言肯定地說。
呼延靖宇黯然地低下頭，雙拳緊握，嘴里喃喃地說︰「你們以前都沒來過麼？」
思言從沒見過他這般落漠的樣子，不禁關心地問︰「怎麼哪？」
「沒什麼。」呼延靖宇淺笑著說︰「只是好奇，紀將軍駐軍在此，以為你們姐妹會過來看一看。」
思言嘆口氣故做輕松地說︰「以前是想來著，可是沒機會。現在終于來了，歷川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壯美。」
呼延靖宇抬起頭，看著思言在月光下生動的臉，一陣恍惚。
「問你個問題好嗎？」思言突然鼓起勇氣問。
呼延靖宇看著她，隱約知道她要問什麼，他選擇沉默。
思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他的沉默面前一下子消失了大半，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問︰「當年你明明求娶的是思蘭，又為何……那天晚上，是你嗎？」
夜很深，晚風輕拂，萬簌俱寂，呼延靖宇的呼吸粗重而短促，他閉上眼不讓自己去看思言的臉，平靜下來後，他仍是低垂著頭，用盡量平淡的語氣說︰「是我。」這句話說得很吃力，他要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吐出這兩個字。
「為什麼？」不用抬頭看，從聲音里呼延靖宇就听得出她強自壓抑的激動。
他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凝視她良久，久到她不自然地扭開頭，他才自嘲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看向思言疑惑的眼，他仿佛下了好大決心似的保證︰「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思言的心亂了，她沒想到那一切的苦難居然真的是他造成的，而他連個像樣的理由都給不出，她難以接受這麼荒唐的現實，臉色刷地就白了，身子一晃就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重重地撞到了一棵樹上。呼延靖宇上前一步想扶起她，她粗暴地一揮手推開他，腳步踉蹌地離開了。
「對不起。」身後是呼延靖宇遲到的道歉聲，聲音低沉，在這靜寂的夜里顯得那麼蒼白而無力，思言置若罔聞，跑得更快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也許一開始就弄錯了。」呼延靖宇眼神痛楚喃喃自語。
這一晚，呼延靖宇都心事重重，夢中都是思言的臉，溫柔嫵媚的，杏眼圓瞪的，一臉風疹慘不忍睹的，一晚上都沒睡安穩。早飯後，終是忍不住向思言的帳中走去。
剛要進去，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在交談，仔細一听竟是高媛和君子游。呼延靖宇愣了一下，靜靜地站在門口。
君子游正在里面和纏得像裹蒸粽一樣的高媛虎視眈眈。
「我告訴你啊，好了立刻跟我回去啊。」君子游惡狠狠地問。
「偏不。」高媛的語氣也有點沖，一點兒也不像平時端莊高雅的範兒。
「你來干什麼？」
「我這不是想過來幫幫你嗎？這麼多年了，一點進步也沒有。」
「說，你又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說動了黑豹這個家伙，我明明叫他看著你的。」
「我只問了他一句話，想娶紅鸞姐姐嗎？他就不吱聲了。」
「你管得倒寬。」
「你當我想管啊。只是你這招也太狠了點，自己沒本事找媳婦，就不讓人家娶媳婦，什麼道理？再說了，我這不是怕爹娘想兒媳婦想瘋了嗎，這才來幫你忙的。」
「我的事兒你少管啊，你能幫什麼忙？別以為我不知道啊，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沖著他來的？」
「什麼啊？誰啊？」
「叫你裝，我可告訴你啊，他不適合你，人家心里早有人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就 吧，有你哭的時候，老老實實回家。花痴！」
「你小人！」
「我怎麼小人了？」
「哼，你明明知道那是花生餅，還偏偏眼睜睜地看著我吃。」
「吉慶樓的餅你吃得還少啊，什麼餡的你分不清啊？」
「那我……那我……，我不是沒注意嗎？你也不提醒我一下，我是你親妹妹啊。」
「要不看你是我親妹妹，我早就收拾你了，這些年，你在外面惹了多少禍，不都是我替你擦？」
「那也不能這樣啊，見死不救，會要人命的！」
「這餅你又不是沒吃過，四年前比這吃得還多，也沒見吃死？」
……
呼延靖宇被這一聲「妹妹」震住了，滿腦子都被這兩字塞滿了。高媛是君子游的妹妹！尤其是听到四年前時，更是呆若木雞，丟魂落魄。他想悄聲走開腳下卻又挪不動，徘徊啊徘徊，滿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