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積了厚厚灰,我們不得不放輕腳步,以免揚起令人窒息的塵土。難以想象,偌大的公寓里沒有一個僕人。
剛踏進大門,葬就拖著那個女尸向臥室風風火火地走去。他臉色發黑,嘴唇蒼白,不知是過分激動還是中毒太深,連解著襯衣紐扣的手都顫抖不已。
臨關門時,葬露出一顆腦袋說︰「趁著她的身體還熱,我要做點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別來打擾!」
終于,我沒能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箭步沖向衛生間,隔夜飯都吐了出來。尼瑪!葬,你要不要這樣?!堂堂香港黑道界的龍頭老大,竟然……竟然……你一招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居然淪落到……嘔!
我吐到全身無力,伏在水池邊上干嘔。葬該不會是有戀尸癖吧?要不就是太愛他未婚妻了?好像也不對,是他親手殺了她的。如果只是為了自保,完全可以把她打昏,何必送她上路?也就是說,葬真的是有戀尸癖?!
我靠!真惡心!!!
「伊夙,你怎麼了?」
葬洗浴完畢,穿著深褐色的工裝褲,整條右臂都打上了繃帶。一邊往上身套襯衫一邊神色緊張地向我走來。
我的眸光一顫,下意識地望向他的雙手,似要從他干淨的手心里,看出殷紅的鮮血來。「嘔!」我干嘔一聲,兩腿發軟,跪坐在看不出花式的瓷磚上。
不要過來!
「你怎麼了?!吐得這麼厲害!」
「我……我病了!我……那個感冒了,所以……」我瑟縮著向後爬,盡力躲避那雙想要撫模我額頭的大掌。
葬也跪坐下來,眉尖低壓。「我送你去醫院!」
你別過來!!!
我的後背已經靠在了座便器上,脖子以最大角度拉長偏過頭。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里炸裂「他奸尸!他奸尸!!!」。
求求你,不要再過來了!
「走開!!!」終于,在葬觸到我的額時,我粗暴地打開他的手,怒號。「不是,那個……我生病的時候,脾……脾氣不太好,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可能會傷害到你。」
葬眸色一暗,左手無力地垂到地上。
看著他起身離開的背影,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什麼時候?是什麼時候,我也曾這樣傷害過別人?我也曾傷害過那個關心我勝于他自己的人……
眼前葬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一頭黑發竟煥發出陽光般地金色……
「伊刃!」
葬詫異地半回過身,我窘迫地後退一步才發現,自己正抓著他的左手。
「現在,你又做什麼?不嫌我髒了?!」
我蠕蠕唇,卻只能發出幾聲呢喃︰「沒……沒有……」
葬俯下頭來,琥珀色的眸子幾乎要掉進我的眼眶里。他,怒了。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看我的眼神有多嫌惡!」我以為他怒了,他卻頹唐地移開手說︰「對……我不該用我沾滿鮮血的手,污了……你的純潔,何必,和我這種人在一起……」
我固執地改用雙手死死攥緊他未受傷的左手,那個我傷害了的人,我已經無法挽回,但是……
「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累了……」葬伸手合上我淚光閃閃的雙眼,「洗洗休息吧。暫時只有主臥的浴室整理好了,先用那里的吧。」
黑老大需要自己打掃衛生嗎?
「為什麼?沒有佣人?」
葬捂著我的眼楮,推我向前。他沒有猶豫,帶著一絲笑意,說著沉重的話語。
「因為在你之前,我沒有信任過任何人。」
我這才意識到,葬帶我來他的私人公寓的意義!這里,是他的私人公寓,是他最隱秘的藏身之所!我的心髒狠狠地向下一墜,眼里又有熱騰騰的液體涌出來。葬給了我最深的信任,我卻在懷疑,厭惡他!
我沙啞著聲線問︰「告訴我,你的雷池是什麼。」
我不願失去他這樣的朋友,也不想得罪他這樣的敵人。
「伊夙。」葬在耳邊吹著熱氣,我還是被他語氣的冷冽所震懾︰「永遠,也不要背叛我。」
「絕對不會!」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听到葬開門的聲音,根據方向,這里……是……他剛剛,那個……女尸的房間!
尼瑪尼瑪尼瑪尼瑪!!!
我徹徹底底地怕了,我怕見到那具遍體鱗傷的尸體,更不敢想象床上會是這樣的情景。我咬緊牙關,從喉嚨里逼出一聲嗚咽︰「葬……」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絕對絕對不要進這個房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