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
伊夙自嘲地笑笑,「原來是看護先生啊,抱歉,我認錯人了……」
「吶,看護先生,可以帶我去看看我的朋友葬嗎?」伊夙耷拉著腦袋,悶悶地說︰「他也在這所醫院,重癥病房……」
看護在伊夙手心畫了個「Y」字,表示答應。
備好輪椅,在看護先生抱起伊夙的一刻,伊夙忽然渾身一震,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曳著看護先生的衣襟,不肯松開。看護先生無法,只好保持著腰部微微前屈的姿勢,放不下伊夙。
不知過了多久,伊夙才勉強收拾好情緒,嘴角挾一抹笑意,松開雙手。
待她在輪椅上坐定,看護先生才俯為她系安全帶。感覺到他的靠近,伊夙幽幽地開口︰「看護先生好腰力。」
就剛才前屈30°的姿勢,普通人10分鐘就會腰部酸痛,而他抱著她半個小時都沒改過角度,普通人的腰椎估計早就廢了吧。
似沒料到伊夙會沒羞沒躁地冒然問他的腰力,看護先生先是一愣,半響才明白伊夙的意思。為伊夙蓋好毯子後,直身用手機發音︰以前在碼頭卸過貨,所以腰力比一般人強些。
付沐辰!你丫倒是好眼力!找的看護都非一般人!!付沐辰,再見之日,就是你喪命之時!!!
伊夙暗咒一聲,也不答話。心中冷笑,碼頭卸貨?越發能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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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癥病房內,我模索著握緊葬的右手,卻說不出一句話。
看護先生就站在我旁邊,不肯走開。我的心里堵得慌,「看」過葬後反而更加憋悶。現在,除了葬,我身邊再無親近的人了。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不過美其名曰看護罷了。
付沐辰!
我在毯子里攥緊拳,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越窯白瓷,越多越好。錢,付沐辰會給你的。」
當初付沐辰說他自己做點小生意,呵,真不愧是「小生意」,連黑道上的訓練有素的大漢都雇得到。現在想來,可惜了付沐辰他那張陽光的俊臉,其實也是陰暗到骨子里的人!那天,他的氣場,是正常中六生能有的嗎?!!!
很快,東西便送到了。
我接過看護先生遞給我的小瓷瓶,幽幽地把玩。
「你站到床尾去。」
雖然只是名義上,但是作為我的看護,他還是很听話地向床尾走去。我數著他的腳步聲,在他站定之前,一個輪臂,小小的瓷器在他腳邊脆脆地炸裂。
意料之外地,沒有他的驚叫。
我不甘心地調整高度,朝他的頭部擲去。
听到瓷器撞在牆腳的聲音,我狠道︰「不許躲!!!」
小姐,再左邊5厘米,才是我的左額角。
我厭惡地將床頭櫃上的瓷器一股腦地向他砸去。「混蛋!大騙子!!!你他……你他丫的說過你不會煩我的!!!」
五星全中。
我听到他迅速卻不凌亂的腳步,然後是瓷器磕在**上的悶響。
我是啞巴,所以不能說話的。我的小姐。
血腥的味道一瞬間在病房里綻放,肆意又妖冶。越來越濃烈的血氣刺激著我敏感的鼻子,我的胸脯劇烈地起伏,洶涌的怨氣咯得胸口生疼。抵不過眼楮的濕潤,我抿緊雙唇,狠狠地搖平病床蒙上了被子。
騙子,你們全都是騙子!
看護先生輕不可聞地嘆氣,走近病床強行拉下我頭上的被子。
呼吸不暢,不利于您痊愈的。
痊愈?我還能痊愈嗎?
我都已經截癱了,還能痊愈?
我狠狠地咬牙,怒吼︰「欺騙一個瞎子就這麼好玩嗎?!」
剩下的話,我沒說完。好累,好累,疲倦到沒有力氣去釋放我的怒火,沒有力氣去控訴一個掌控著我一切的人。
他沒有回答,沉默,又是沉默。只是這一次,我沒有爆發。平靜地帶著我的厭倦,側過了臉。
我從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他沉默,也只是不屑回答。
恍惚間,我竟睡著了。
夢里,又回到了離開漠宅的那一天。
我坐在伊刃的雷克薩斯HS上,忍受著他咄咄逼人的呵斥。他好看的雙眉固執地倒豎著,望著前方的雙眸不時惡狠狠地掃我一眼。他是恨我的,我知道。看著他不斷張合的兩片薄唇,我的委屈與不甘越是壓抑就越是膨脹。
你根本不配做我哥哥!從來都不在乎我的人,又是憑什麼裝得好似關心我的樣子,要我乖乖受訓!
暴雨中,我看著他顏色艷麗的唇慢慢慢慢化作一朵蒼白。他的咆哮依舊清晰︰「叫我刃!」
正如外人看來的那樣,我和伊刃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準確地說,是惡劣!我是他一直不願承認的妹妹,關系涼薄到沒有喊他哥哥的資格。
他是恨我的,為什麼我這麼丟人的妹妹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臉上突然有鮮紅的液體流下來。我愣愣地順著向上看,殷紅殷虹的血不斷從他的頭頂冒出來,順著眉角臉頰潺潺而流。我害怕地後退兩步,想要尖叫卻被他帶雨的眸子牢牢地壓下了恐懼。他湛藍湛藍的眸子里,叫人憐惜的無奈和溫柔滿得快要溢出來。
我木木地就不怕了,想要靠近才發覺已經遙遠。
伊刃忽地就變成了一個站在火光中披肩卷發的少年。鮮紅的液體仍不停息地順著他鬢角向下流淌。他南南地綻開一朵淒婉的笑容,淚水一瞬間從他的眼眶里涌流出來。
我被突如其來的哀傷痛醒,伊刃和那個少年,是同一個人嗎?為什麼……會有那麼相似的眼神?
這幾章人稱轉變會比較頻繁,因為偶爾也想要吐些真相出來,不然等到大結局的時候,就交代不清了。這章是在下凌晨吐血狂更到三點多寫的,大家有木有感動 ?話說,在下暑假要「三下鄉」,所以從現在起要準備各種材料,拉贊助,做海報什麼的,非常忙,加更什麼的,只這一次就好,好不好?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