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英喝罷藥後,勉強睡下,邵廷坐在床邊,腳邊放著一把椅子,上面平鋪著地圖,見珞英已睡,就凝神研究地圖。
珞英睡容眉頭緊蹙,喃喃囈語,邵廷見她雙手向前伸著,好似在要什麼,但又得不到。知道她又被夢魘了,心疼的握上她的手,放進被褥內,輕聲哄著,珞英漸漸舒展緊眉,可瞬間,又一聲驚叫,猛的坐起,驚恐的睜大雙眼,淚漱漱落下。
邵廷廷將木然呆坐的她擁在溫暖額懷中,輕拍著珞英「沒事了,沒事了。別怕,凡事有我在。」
珞英緊緊環著邵廷,淚臉深深埋在他頸間,聲音哽咽嘶啞,「我夢到我們的孩子,他有著和你一樣的眉眼,清秀可愛的在我面前叫‘媽媽’。于是我上前去抱他,可卻怎麼也抱不到他,我上前,他後退……」
邵廷閉眼深吸一口氣,她竟把自己當成了洛川?邵壓著怒火,推開珞英,「我們的孩子?」珞英淚眼婆娑,冰涼的指尖畫過邵的眉,「他像極了你,猶其是這雙眼楮。但……」淚再次涌出,無法抑制。
邵廷以為是幻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的孩子?他抓住珞英的肩頭,痛苦的看著她,「你不是在夢中,而我——不是洛川?為什麼你還放不下他,為什麼?」
珞英被他吼的莫名其妙,什麼夢,什麼洛川?自己幾時當他是洛川?
電光火石間,她想到邵廷初聞自己懷孕的反應,想到他對自己下藥,想到他剛剛的話。
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以為孩子是洛川的,珞英萬分驚詫,忍著即將溢出的淚水,狠狠的瞪著邵廷,「你以為孩子是誰的?」
邵廷雙唇緊抿,神情陰霾,松了手上的力道,「你自己知道——」
「啪——」,珞英憤怒的扇過他冷戾的臉,淚水止不住的下流,淒涼的笑,笑的勉強,笑的流出淚來,「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做夢,清楚的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你——雷、邵、廷。」
她望著震驚萬分的邵廷,「你以為孩子是誰的?洛川?所以你才下藥,不希望我懷孕?」她從邵廷眼中讀到了答案,失望,空虛,惆悵交雜相襲,「雷邵廷你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混蛋。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麼不堪?」
邵廷沉浸在震驚中仍未醒來,正極力搜索這件事的可能。思緒停到那個夢前,腦中不斷閃過無數的片段,然後定格在那個不太真實的夢境,他的腦袋轟然炸開——那不是夢!他不再懷疑,但就是這份肯定如狂風巨浪席卷著他,自己一心要保護珍惜的人,卻被自己狠狠的傷害了。他在她面前無地自容,無以申辯,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又怎敢奢望她的原諒呢?
邵廷喃喃低語,「對不起,對不起,珞英,我不該忘記的。"
珞英縮到床角,絕望的囈語,「也對,孩子已經不在了,是誰的,有什麼重要?」他居然不記得了?珞英自嘲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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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英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精神也萎靡不振,對事事都了無興趣。
邵廷愁斷了腸,但就是想不到好的辦法讓她釋懷,配合醫生治療。而言坤平的提醒,讓他多少有了希望。雖然他並不想讓尹家的人知道她的消息,可這畢竟關乎珞英健康,他也不得不姑且試試。
邵廷執意從床上拉起珞英,柔聲哄著,說要讓她給家里打電話。果然,珞英聞言,面上多了幾分血色。
珞英握著听筒,忐忑不安,「滴滴滴」的盲音,猶如遠方的笛音,悠揚卻遙遠。
「喂,這里是尹府,請問是那位?」
珞英听到秋白熟悉的聲音,哽咽難言。
一陣靜默之後,電話那端秋白語序混亂,「珞英,是——珞英,對嗎?」
珞拼命的點頭,忘記了秋白其實看不到,「哥,是我。」
隔著話筒珞英听到一陣雜亂,「是珞英?」尹太太慌亂的接過電話,顫著音,「珞英,你在那呢,告訴媽,媽這就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珞英懸著的心一下跌落谷底,酸痛潮濕。
「媽,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過些時日我就回去了。」
「好好,只要好就行。」
「爸呢?又去鋪子了?」
「他在呢,剛剛听說你來電話,從半路又折了回來。少軒,快過來和女兒說句話。」
尹少軒故意大聲嚷道,「要說,回家來說。這麼大的家,就沒個說話的地嗎?」
珞英听的眼淚嘩的涌了出來,邵廷疼惜的擁著她。
秋白接過電話,「珞英,你知道,爸是心疼你才會這麼說,閑的話回家來看看。」
珞英語噎不住的點頭,她何嘗不想回去?何嘗不知道這種掛念牽惦的滋味?可她能如何?
這通電話徹底的掀起了珞英的思家之情,哭紅的眼眶引的邵廷深深自責,他本想陪她,卻被珞英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