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因你在 恍若隔世,天上人間(一)

作者 ︰ 流年某時

長江兩岸,萬木逢春,綠了枝頭,江水迢迢。

碼頭的主要入口整齊有序的站駐著戍兵,將人群隔在道路兩旁,古苒被人群擠到江邊,勉強的站穩了腳,芸菊替著行李箱從人縫中吃力的鑽到古苒身旁,古苒被這些人鬧得心情有些煩躁,但還是比較貼心的拿出方帕為她擦了擦汗,細聲問到,「表哥呢?」

「少爺去問情況,看看今天開不開船,如果不開的話,我們就回去。今天人太擠了,小姐您就再忍會兒啊。」

「今怎麼這麼多士兵啊?」

「好像是雷少將要迎接外國使者。」芸菊較小的身子費力的掂起腳尖想看清楚。

古苒今天換了一個淡紫色的小禮帽,和同色的面紗,如潭水清澈的眼眸,她回眸,隔著攢動的人頭,隱隱的望見邵廷英姿颯爽走在紅地毯上,與他並肩的是外國使者。

那一回眸帶動了萬里風,柳絮繾綣似雪,連綿不絕。

他于千萬人之中,獨獨望見了她,恍若隔世,天上人間。

邵廷十分肯定這次絕不是幻覺,雖然隔著茫茫人群,雖然望不全她,可他的那種感覺是那麼的強烈。

言坤平疑惑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只看到擁擠的人群。他低聲提醒道,「少爺,斯特夫大使還在等著呢。」

邵廷仍是望著那個方向,「你帶他們先回使館,我有事要辦。」吩咐罷,才回首用流利的英語對斯特夫大使禮貌道,「路途勞頓,不如先送大家回使館休息適應一下。」

斯特夫大使深凹的藍眼珠帶著笑,「謝雷少將關心。」隨後回身對隨行的人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上了汽車。

邵廷撥開人群,直直的朝那個身影走去,心中的期待無限擴大。

他們之間漸漸近了近了。

而人群卻因車隊與軍隊的離去開始涌動起來,短短幾步的距離,卻又被擠出幾倍之外。當他真正的沖出人群,四目舉望時,卻不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難道真的又是幻覺?

邵廷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陽光明亮的籠罩著他落寞的面容,戎裝的紐扣反著光。莫名的感覺讓他恍然睜眼轉首,四目對視時,他覺的自己將要窒息,那面紗下是再熟悉不過的面容,那望著自己的美眸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

邵廷邁著沉重的步子,目不轉楮的望著古苒,而古苒卻淡淡的掃過他,好似不曾相識。

雲菊拉著古苒的衣服小聲道,「小姐,左邊那位軍官好似一直在看著你。」古苒不禁朝左望了幾眼,發現邵廷一身戎裝,英氣俊朗,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就笑著對雲菊道,「別亂想了,趕緊找表哥吧,這人太多,估計他也再找我們呢。」

正說著,她的胳膊猛的被人抓住,「珞英!」邵廷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兒,激動的將古苒擁入懷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狠心離開,珞英……」

古苒一時之間蒙了頭腦,對著莫名其妙的擁抱弄的很是迷茫,她極力的搜尋可能,最終認為這個軍官認錯了人,于是穩了穩情緒道,「這位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邵廷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道,「你的面容,你的眼楮,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說著他伸手要撩起古苒的面紗,古苒連忙護住面部,向後退了幾步。

雲菊擋在她身前道,「這位官爺,您真認錯人了,我們家小姐不叫珞英。您還是到別處找找吧。」隨後側過身對著古苒道,「小姐,您沒事吧。」

古苒搖了搖頭,抬眼疑惑的看著邵廷。雲菊提著皮箱,扶著古苒道,「我們還是快走吧,免得惹出什麼是非來。」說著就向前走。

邵廷望著古苒離開的身影,疑惑不解,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他仍緊跟在她們身後,直到她們上了一輛汽車。

邵廷就讓新一任的侍衛總管關鵠開車跟上。韓青在前年已經被革職,這種結果還是言坤平替他求來的,他做的,實在讓邵廷失望透頂,邵廷絕不允許身邊留下這種禍患。

車子駛出碼頭後,直接回了洛公館。

邵廷心下一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待親眼看到洛川與古苒從車中下來後,一股熱血忽的涌上腦中,怎麼會這樣?難道珞英真的還活著?那棺木里的……他思緒如堵塞般,無法轉動。

「雷少,雷少。」關鵠提醒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您要不要趕回去與來使一起用餐?」

「回使館。還有你去查查剛才下車的那位小姐。」

與來使用過餐之後,邵廷領著斯特夫一眾人簡單的在使館花園轉了一會,就回了督軍府。

他習慣性的坐到窗前的沙發床上,靜靜聆听那斷斷續續的鈴鐺響,淚水悄然滑落。

衣櫥里滿滿是珞英生前的衣服,梳妝台上是珞英用過的飾物,還有她未看完的書,露台上花房里百合依然綻放……這里每一個地方,每一寸空氣,都有珞英存在的氣息。

邵廷撫模著那件新買來的繡著百合的旗袍,對著它道,「你留下了你的一切,卻獨獨沒有留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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