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彎月,發出慘白的光,照在獨自一人行走于小道上的幕宵秀的身上。幕宵秀默然地走著,她的腳步聲很輕,似是怕擾了周圍生物的好夢。
「哼,這些人真是讓人厭惡。」幕宵秀喃喃地,面帶冷光地說道。林子聲響,風飄起了樹梢上的葉子,窸窸窣窣的,像是在回應從幕宵秀口中發出的殘忍的充滿殺意的話。
這條小道是通向她母親所住的地方的。幕宵秀每次總是在心情糟透的時候便會去那,那是她平息自己憤怒的地方。
幕宵秀遠遠地便看見了月光下孤冷的小屋子,門已經關了,燭光也沒有了。這里便是她母親所住的地方,屋子很簡陋。但是她的母親,自從她爹死後,便堅決搬到了這個僻靜之處。
幕宵秀又花了一會兒的功夫,她走得很快,終于來到了這里。太長的路程,使她實在是覺得有些累了,于是,她也不敲門進去,便徑直倚在了門上,望著皎潔的月光,她不知在想些什麼,想得出了神。
離幕宵秀不遠的林子處,一個人影掠過,不過,幕宵秀並未注意到。
「 吱」一聲,門漸漸地打開了。
幕宵秀險些摔倒,還好她反應快,及時跳到了一邊,只見開門的正是她的母親。
幕宵秀的母親是幕忠簾的三夫人,名叫白綾,她長得國色天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但不知為何,幕忠簾不怎麼喜歡她,時常對她不冷不熱。盡管白綾服侍周到,但總是不討幕忠簾的歡心。
「娘。」幕宵秀低頭,不自然地朝地上看了看。
「秀兒?」白綾先是驚訝,後是道不盡的歡喜,她忙拉著幕宵秀進了門,「秀兒,你好久沒來了呢!為娘一直想著你來,今天,你就真的來了。」
「娘。」幕宵秀有些生疏地坐到了床上,這張床很是簡陋。幕宵秀看著,慢慢地紅了臉,想到自己從來都是錦衣玉食,而自己的母親卻寧願過得寒酸些,她覺得很是慚愧︰「今日,我陪娘一起睡。」
听了這話,白綾面上的笑容很是柔和︰「娘老了,總是想著秀兒與娘越來越遠了……」說著這話,白綾的眼楮里泛起了淚光,但她始終都是笑著,「秀兒回來就好了。」
「娘不老的,」幕宵秀細致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母親一點都不老,雖是衣著樸素,但樸素間仍看得出那美麗的容顏,歲月給母親留下的痕跡並不深,「娘還很漂亮呢!」
「我的秀兒才是越長越美麗。」白綾欣賞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听流兒說,他現在正在為你這個姐姐找一個如意郎君,不知,我家秀兒有沒有看中那個公子?」
「我對他找的那些人不感興趣,」幕宵秀一听這個,沒好氣地撅起來嘴巴,「宵流就是多事!」
白綾正色道︰「秀兒,你都已經到了出嫁的年齡。」
「娘,你著哪門子急啊!我們家的頂梁柱幕孝一還沒有成親,我成什麼親啊!」
白綾愣了一下,忽然,她恍然大悟道︰「哦,秀兒,原來你又和你二哥賭氣了?」
「是他不好,」幕宵秀嘴硬道,「娘,我要睡了,明天還要回到自己那里去。」
「好,你等一下。」白綾忙跑到梳妝台邊,從上面拿了一個古色的小梳子,「秀兒,娘給你梳梳頭。」
「梳頭?」幕宵秀望著那梳子,心里有些不大願意,她推開母親的手,徑直躺到了床上,「娘,已經很晚了,我真的累了。」
「那……」白綾拿著梳子的手,停留在半空,她尷尬地站在一邊,看著已經閉上眼楮睡覺的幕宵秀,她神色黯淡下來,腳步一動也不動了,好像一座石雕一般。
燭光晃得影子有些不太真切。幕宵秀又爬了起來,靠在了床邊︰「娘,你就在這里幫我梳一下就好了,這樣我可以一邊休息。」
女兒肯讓她為她梳頭發,白綾心里自然是高興的,便也不計較什麼,直接就走了過去,替幕宵秀梳起了頭發。
「咚,咚,咚」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麼晚了,還有人來?」幕宵秀閉著眼,愜意地說道。
「我去看看,你先睡吧!」白綾放下手中的梳子,「我去去就來。」
敲門聲愈來愈急,白綾連跑了過去,開了門。
一開門,竟是祈夢決。
祈夢決一見到是白綾,似是手足無措,蒼白的月色把他心中的焦急全都映照了出來︰「伯母。」他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把頭探進門內,仿佛是在找某個人。
「是夢決啊!這麼晚了……」白綾走了出來,一邊輕輕地掩住了門,「你是來找秀兒的嗎?」
「是……哦,不是。」祈夢決看白綾把門掩上了,也不好上前,他只是略顯失望地耷拉著頭,「我是想找五小姐問問,宵宵是不是回來了,平常,宵宵都是跟五小姐一起回來的……」
「宵宵啊?」白綾微微有些責怪,「宵宵怎麼會來我這,況且,夢決,這夜都這麼深了……」
「就一會兒,」祈夢決打斷白綾的話,他慌忙從袖中掏出了一個別致的簪子,這個簪子在夜晚中還發著淡淡的銀色的微光,「伯母,你能不能把這個轉交給宵宵?我等了她很久她都沒有回來。」
「給我做什麼,我又踫不到宵宵。」白綾不肯伸手去接。
「伯母……」祈夢決帶著近乎哀求的眼神望著白綾,「只要你對五小姐說一聲,這絕對不是個難事。」
「什麼寶貝啊?」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了出來,不一會兒,門開了,幕宵秀走了出來,臉上已毫無睡意的她一把搶過了祈夢決手中的簪子,細細地察看起來。
祈夢決望著空了的手,愣了很久,眼神由喜到悲又到怒,但最終,他忍氣抬頭望著幕宵秀︰「這是我送給宵宵的生辰禮物,請五小姐代為轉達。」
幕宵秀冷冷地瞧了眼祈夢決,她拿起簪子,朝自己的頭發上比劃了一下︰「娘,我戴上好看嗎?」
「當然好看。」白綾疼愛地瞧了眼幕宵秀。
祈夢決憂心忡忡地盯著幕宵秀看,他的手心此時已冒出了冷汗,連額頭上也是這般︰「五小姐,這是送給宵宵的。」
幕宵秀忽然笑了起來︰「祈夢決,我這是給你面子,反正我不管,這東西我看著喜歡,那這就是我的了,至于宵宵嘛!我再送給她其它的東西好了。」
祈夢決的視線牢牢地盯在幕宵秀的臉上,他憤怒地帶著隱忍地說道︰「你……你敢……」
「怎麼,本小姐喜歡,要你管?娘我們進去了。」幕宵秀在祈夢決的眼皮子底下炫耀著,她一把拉著白綾進去了。
門‘砰’的關上。
門外,祈夢決本是冰山的臉上,突然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