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安靜的樣子,幕鏡連不想打擾他,他靜靜地站在遠處,一邊看著他,一邊又想著以前的事。
「鏡連。」憂木柳輕聲叫道。
「嗯?」幕鏡連終于回過神來,他笑著問道,「你叫我?」
憂木柳撫過自己的長發,沒有什麼血色的臉上,莫名地噙起了笑意,他站了起來,優雅地走到了門口。門外,豁然開朗。憂木柳倚在了門框上︰「跟我講講以前的事吧!」
幕鏡連連忙走了過去,滿臉陪笑著擋在了憂木柳的前面︰「你別出去,外面到處都是幕家的探子。」
「難道這里就不危險嗎?」憂木柳雙手抱胸,說道,「即便是在你的院子里,也說不定,或許已經有人盯上我們了,況且你回來了,他們會不知道嗎?」
「就算是又如何?他們未必敢動我。」幕鏡連昂首挺胸,真真一副自大的樣子。
憂木柳冷眼瞥過幕鏡連,不過,他還是听從幕鏡連的話,坐回了屋里︰「跟我講講以前的事吧!」
「以前的事?」幕鏡連用食指刮了刮自己已經滲出汗的鼻尖,他也走了進去,坐在了憂木柳的對面,欣喜流連于他的臉上,幕鏡連很是專注地望著憂木柳。
憂木柳並不介意︰「講講清風的爹,講講清風。」
「清風的爹?」幕鏡連單手抵住下顎,「清風的爹啊!我不認識。」
「不認識?」憂木柳的眼內閃過一絲失望,也略有些埋怨,「你不是最喜歡清風的嗎?怎麼竟連他的爹也不知道。」
幕鏡連也不在意憂木柳的有些怨怨的眼神,他又說道︰「一開始,是想幫清風查的。」幕鏡連仍專注望著眼前的憂木柳的眼楮,他說得緩慢而又凝重︰「我本想暗中查探清風的爹,但我還未來得及查,我爹就攔住了我,更重要的是,後來,我說要幫清風去找回他的記憶,可是,我能感覺到,清風的記憶在慢慢回來的時候,他也越來越疏遠我,所以,我不允許別人再查這件事,也不允許自己再去查。不過,我好像听到了一些風聲……」
「風聲?」
「嗯,听說,一個是憂家的,但卻被我爹視為上賓的人,好像是清風的爹,但我不是很清楚。」幕鏡連的笑容漸漸凝固起來。
「照你這麼說,那你也不知道那位客人的下落?」
幕鏡連不善地望著憂木柳︰「你好像更關心那位客人。木柳,你不像是個會關心外人的人。還是,你根本就不是木柳?」幕鏡連說著說著,眼神黯淡了下去,「其實,你也不必再瞞我了,我知道你不是,我就知道,木柳他一定會利用我的。不過,他不來這里,也是好的。」
「已經知道了啊!看來我的技藝還是不精。」「憂木柳」並未拿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只是,眼已垂了下來,「我還自鳴得意,以為自己學到了他教給我的全部,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也不可能吧!師兄一定會揭穿我的。」
「你放心,我並不打算揭穿你。」幕鏡連溫和地笑著,「能否請教你來這里的目的。」
柳嬋那漸漸地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那是一個美麗的,充滿愁容的女子︰「我是來找清風他爹的,可是明知道……」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掩飾起眼角的淚痕,「明知道,他或許已經死了……」她的聲音慢慢哽咽起來,怎麼也掩藏不住她的傷心。
良久佇立,沉默了許久,幕鏡連起身安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想要什麼,便告訴我,我能幫到的,我會盡力幫忙。」
柳嬋哽咽道︰「我只想找到清風他爹的尸骨,我要帶他一起回家,這幾年,他一直孤零零的在外面,我要帶他回家,回到他自己的家。」再也掩飾不住,淚,不自覺地便滾落下來。
幕鏡連皺眉親和地問道︰「這麼來說,清風的爹真的是……那位客人?那位客人,听說是自盡的。」
「自盡嗎?」柳嬋的哭泣聲中,帶著淡淡的淒涼,「幕鏡連,給你。」
「什麼?」幕鏡連有些不解地看向柳嬋的手中。那是一個翡翠的鐲子,尤其,這是幕鏡連曾經送給清風的。幕鏡連看著這鐲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難過,本想接過鐲子,此時,卻怎麼也伸不出自己的手。
「清風說,他不需要這種東西。」柳嬋接著說道,「他說,希望你收好。」
幕鏡連伸手,慢慢地接過鐲子,鐲子的冷氣,侵染了他手上的溫度︰「他真的是這樣說的嗎?原來,他真的是不想要我送給他的東西。」
「不是不想要,而是,這樣的東西,不適合他,」柳嬋又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這是清風自己做的平安符,他說,自己不怎麼會做這些東西,但是,他希望你能喜歡。」
幕鏡連拿過那做得不怎麼好的有些舊的平安符,半帶笑意,半帶淒涼︰「怎麼會不喜歡,他親手做的東西,我都喜歡的。」
「其實,那年,我們雖還在尋找清風,但我們中的很多人都以為他已經隨他爹走了,只是,有一天,你找了個畫師給清風作畫,不過恰好,那個畫師是我們憂家的人,他第一眼看見清風的時候,便覺得清風一定不尋常,因為,清風長得跟他爹很像,所以,他便去找憂老爺,說明了這件事。于是,那時我隨著憂老爺一起來到了你們那里,並且成功地找到了清風,這孩子,果真把一切都忘了,」柳嬋自顧自地說著,「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竟慢慢地恢復了自己的記憶,還來找我們,說要復仇。不過,那時他說的話,總是讓我感覺他在講什麼遺言似的,還說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你,清風,他怕是顧念著你,所以才自作主張地把原本刺殺幕忠簾的計劃全給打亂了,害得我們連他的尸骨也沒有找到。不過,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是沒用。」幕鏡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清風,已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