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埋葬著這個不凡男人最沉痛的過往。」
褚沐綦手里拿著兩束潔白的馬蹄蓮,一臉凝肅。若星緊跟其後,拾級而上。
微風拂過松柏林子,帶來一陣颯颯的林風和菊花特有的清苦氣味兒。
原來,真是來這種地方……
上了好長的一段石階,褚沐綦向右走去,帶著若星來到兩座並排的墓碑前。
家父褚憲堂,家母趙璧清……
快五年了,這是若星第一次來拜祭褚沐綦的先父先妣。原來,這男人長得這麼人神共憤是因為遺傳基因優良。
褚沐綦把兩束馬蹄蓮放在墓碑前,淡淡的開口,「爸、媽,沐綦來看你們了。」
若星站在他身旁,悄悄偏過頭,看著褚沐綦的神色,表面上還是一副冷然,仔細看實則……
褚沐綦深邃的眸中覆蓋著一層薄薄的、亮晶晶的液體……畢竟,這里埋葬著這個不凡男人最沉痛的過往。
他……也不過是個凡人,這兩座冰涼冰涼的墓碑,是他生身父母留給他唯一又虛無的精神遺產。
其實……這個男人離自己也沒多遠吧……
褚沐綦望著出了神,若星竟神使鬼差地伸出爪子,握了握他粗糲的手掌,安慰似得輕輕搖了搖。褚沐綦一怔,看她帶著溫暖笑意的小臉,心里的陰霾也不由得驅散了大半。
還真是個寶氣的丫頭。
若星清清嗓子,鞠了個躬,想想還是開口叫道︰「褚爺爺,褚女乃女乃……」
「我父母還沒這麼老,改口。阿若,叫伯父伯母。」褚沐綦頗有些無奈地糾正。
若星頗為糾結,按輩分是這樣叫沒錯啊……
不好意思地打著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褚伯父褚伯母。」若星霎時感到一陣陰風從身後掠過。
「爸,媽,在那邊,好好的。你們忙活了大半輩子,就在那享享清福,沐綦這邊什麼都好……」
若星的心里咯 一下。褚沐綦的心情她怎會不懂。
那一年,她十歲,女乃女乃就在醫院里,就在小若星面前永遠的閉上了眼楮。她還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天的前不久,若星和女乃女乃說,女乃女乃、女乃女乃,等我長大了,我要買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女乃女乃、爸爸、媽媽、我,一起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女乃女乃就可以每天給我講故事嘍……
那時候的若星,扳著小指頭和女乃女乃約定,長大後,要和女乃女乃住大房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女乃女乃……在那里都好麼?若星長大了,若星永遠都是女乃女乃的丑丫頭……
女乃女乃……
若星捂住臉,吸吸鼻子。「阿若?怎麼了阿若?」
若星連忙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起女乃女乃了……」
褚沐綦盯著她一聳一聳的肩膀,輕輕的攬她進懷里,「沒事……沒事兒阿若……想哭就哭出來,嗯?」
「我沒哭……」若星不禁埋頭在他懷里,悶悶地應了聲。他身上,有種讓她貪婪的氣息……哎,這個男人……
她听見他說,「爸、媽,你們放心,褚家的香火不會斷……她叫談若星,我們褚家會有後的,我會好好照顧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
若星從他懷里抬起頭,吸吸鼻子,「伯父伯母,你們別听他說,我很乖的,我一直很听養父的話……」最後的話,越說越沒底氣……
褚沐綦輕拍一下若星的背,「阿若,來,跟他們說一聲,我們該下去了。」
若星和褚沐綦一齊鞠了三個躬。「伯父伯母,你們放心,我很听話的……」陰風再次嗖嗖嗖地從若星背後吹過。
和兩座墓碑說話,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褚沐綦的目光飄遠了,似乎透過遠處的峰巒疊嶂,連呼吸都染上了白菊的清苦。
林風吹過,怎麼都驅不散他臉上淡淡流轉的憂戚……
其實,不管怎樣,他,依舊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吧……
昏暗壓抑的臥房內,只有一抹忽明忽暗的小火星在窗邊跳動。
褚沐綦目光玄寒,涼薄的聲音被刻意壓低,「怎麼,舍得打電話給我了……你們盡量躲……是、是……你倒是清楚得很……你以為,憑我褚家的兩條人命,憑我褚沐綦,還毀不掉你嗎?談若星就在我褚某人手上,自然不用談先生你——操心籌碼的問題……怎麼?那你求我啊,求我放了你女兒……呵呵,真是有意思,既然早料到,為何還要送她過來……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孩子,身材還真不錯……別擔心,那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