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嬸,」白色襯衣的邪魅男子邁著優雅的步子踏進主屋客廳,莞爾一笑,「連嬸,褚沐綦人呢?我听說他出院了。」
「是單先生啊,快坐下,我給你泡茶……」
「不用了連嬸,我看看他就走,公司里還有事。」
「哦……先生他回醫院了,醫生說、醫生說胃炎容易復發,讓先生留院觀察一個月。昨天是若星小姐的生日,先生特意回來給小姐慶生的。」連嬸慈笑著道,這單先生與自家先生交情頗深,也是生意場上的個中高手,其名下的單氏財閥與樊爵國際平分秋色。
「談小姑娘回來了?」單洛斐瞪大狹長的丹鳳眼,突然玩心大起,眸子里透出一絲狡黠。「連嬸,那談小姑娘住哪個間?」
連嬸聞言,倏地臉色煞白,慌慌張張地擺手,「單先生、單先生……小姐不在家,她、她陪先生回醫院了。」
今天早上,先生是從若星小姐的房里出來的……連嬸那麼大歲數了,心里跟明鏡兒似的,有什麼不清楚。
昨晚的事,他也不避諱,只是交代對外禁提只字。只是苦了那丫頭,到現在還把自己關在房里不出來,連嬸也不敢前去打擾,只是擔心她會想不開。唉……這事兒攤誰身上誰受得了。連嬸嘆氣。
連嬸臉上的表情怎麼逃得過單洛斐的眼楮,估計連嬸是忘了,混極道的人最擅長察言觀色,不過也難怪,極道對于單洛斐來說,就像是舊夢一場,不堪回首。「哦,那既然這樣,我告辭了。告訴褚沐綦我來過,是那小子運氣不好沒踫見我——」說罷瀟灑地揚揚手,走出主屋。
連嬸在圍裙上搓搓手,回身進了廚房。
單洛斐溜上二樓。根據他來褚家的次數,一副「褚家大宅平面圖」早已了然于胸,他輕車熟路地來到若星臥房前,擰了擰把手,這丫頭還把門鎖上了?這點兒小問題對單洛斐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他勾勾嘴角,擰開隔壁客房門……
「叩叩叩——」蜷縮在牆角的若星動了動,不加理會那陣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敲門聲不絕于耳,一直以相同的頻率傳入若星耳朵。等等!!聲音好像不是從門邊傳過來的……那是……窗戶??
若星拉開窗簾——
「啊!!!!——————」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會有一個男的像壁虎似的黏在窗玻璃上,還、還咧著嘴沖她傻笑……誒,這男的怎麼有點兒面善?
單洛斐也被若星的喊叫聲嚇了一跳--好在褚沐綦那小子家的牆壁隔音效果挺好,否則得把整個褚宅的佣人給招來。「嘿!你還記得我嗎?」可憐他堂堂財閥CEO,竟落得爬窗戶和一黃毛小丫頭說話的地步--
「你是……單大哥?」若星努力搜尋著腦子里為數不多的人物模樣。
「談小姑娘,記起我來了?誒……能不能把窗開開?嗯?開開嘛~~~」單洛斐挑挑他那標志性的丹鳳眼。
若星盯著趴在窗戶上的某人,看了三點零六秒後……唰一聲拉上了窗簾。
單洛斐火大,除了家里的那位,還沒有誰敢給他吃閉門羹!!嘿!!好家伙——讓褚沐綦給慣得她!不過小門小窗,還阻擋得了他單某人,開玩笑那幾年極道白混了他!
若星依舊縮回牆角,屈膝緊緊抱住自己。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
唰——強烈的陽光透進長久陰暗的臥房,長時間待在黑暗空間里的若星有些受不了如此刺目的陽光。「誰啊,滾出去!!窗簾拉上,我眼楮疼!」
單洛斐拍拍手,頎長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從窗台上輕松從容地跳下來。「談小姑娘,就這麼一扇小窗子還想阻擋你單大哥,不修理你你都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若星抬頭懶懶地瞥了一眼,又縮回去。聲音淡淡諷刺著,「沒見過登堂入室還能這麼淡定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我……我看你是被褚沐綦給慣得……」單洛斐還沒說完就噤了聲,若星在听見褚沐綦這三個字時微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這全都落入單洛斐的眼。他不由狐疑,環顧了一周臥房內……凌亂的床鋪以及那刺目的紅……他瞬間明白過來。褚沐綦那個混蛋,真不知道該說他心急還是該說他佔有欲強。(這倆詞兒都不是什麼好詞兒OK?)
單洛斐深吸一口氣,在他看來,談小姑娘的承受能力已經夠強了,不僅被稱為養父的男人覬覦,還被……她沒選擇輕生褚沐綦那小子就偷笑吧。單洛斐計上心來……輕咳幾聲︰「誒,談小姑娘?談大美女?單大哥帶你溜出去散心,出去玩兒怎麼樣?要不去單大哥家住一段時間,單大哥家里有一個超級大美女,你去不去?」
若星︰……不說話
單洛斐無奈地點點頭,「好……那要不單大哥帶你去飆車?在茗丘山頂,有一個90°的拐角很刺激的……很久以前,單大哥經常在那里飆車,有一次下著大暴雨,我漂移的時候差點車子差點沖下山崖……」單洛斐的目光飄遠,聲音蒙上一層淡淡的感傷,陷在自己黑暗的記憶里。那段時間,他幾乎是在玩命。「……不說這個了。飆完車,我們去海邊沖浪,心里難受喊出來會好一點。去不去?」
若星︰……還是不說話
單洛斐扯扯嘴角,「很好……太好了。你說吧,你想干什麼,單大哥陪你鬧!誒不行……得叫上你單大嫂才行,被她知道我和一美女待在一起,我回去之後又得跪遙控器了……」單洛斐搖頭晃腦,頗為無奈,還煞有其事地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單大哥……」若星埋首在臂彎里,哽咽道。「你都看到了……這屋子里是不是很髒……我覺得是。他怎麼可以奪走我最珍貴的東西怎麼可以……」若星揪著身上的被單,慟哭著捶打自己,「我覺得自己很髒很髒……我甚至不想出去面對太陽……他們會說我……說我和自己的養父**!我真想把自己封閉起來,永遠都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若星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單洛斐連忙把她的手掰開。「單大哥,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很離譜?你也覺得這是**是不是?你能叫我一聲褚夫人麼你叫得出口嗎?!我想過死的可我沒用……我沒有勇氣殺掉自己……我不想苟延殘喘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我一點都不想面對這個世界不想面對所有人……單大哥,他毀了我他毀了我——」
單洛斐看著眼前瑟瑟發抖,煞白的臉上淚痕清晰的小姑娘,心疼地撫撫她的發頂。如今的事幾乎要摧毀掉她,萬一再讓她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恐怕……
單洛斐嘆口氣,掏出手機,「喂,老婆……」
掛掉電話,他強行扶起縮在牆角的若星,「去換一身衣服,單大哥今天說什麼都要帶你出去!」見若星緊緊揪著裹在身上的被單,單洛斐頓覺尷尬,忙從她的衣櫃里胡亂拿出一條裙子遞給若星。「換上!好好洗洗你的臉,妖怪都不知比你好看多少——」
趁若星換衣服的當兒,單洛斐掏出手機狠狠按了幾個鍵,嘴里咒罵著︰「褚沐綦你小子要敢不接老子電話,老子讓你死得沒臉下地獄!!」手機響了幾聲,褚沐綦接起,「喂……」話還沒說完,單洛斐劈頭蓋臉的叫罵聲就傳來——「褚沐綦!你他媽未免太過分了點!你知不知道萬一她要是想不開你就等著後悔度過下半輩子!!」單洛斐一手叉腰,焦躁地來回踱步,「她只是個孩子,你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單洛斐——」褚沐綦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就算要了我的命,我都不允許她傷到一根寒毛。我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你于我,是前輩,我的感受你應該清楚得很。別多事,你只要清楚,我是愛她的,這就足夠了。」說罷,褚沐綦煩躁地摔了手機,吐出一口濁重的氣。還是那句話,既然得到了,就到死也不撒手。
昨晚,面對到了這種地步還裝作若無其事的她,褚沐綦郁積已久的怒火突然被引爆,因此,他失控了,一向自制力極好的他,因為這點事兒,失控了。他想解釋,他想說阿若不用怕,我只是喝醉了。其實有沒有醉,他最清楚不過。
但事已至此,他絕不後悔。就算是強取豪奪,他也得到了不是嗎……褚沐綦有些頹喪地斜倚在門上,悲哀地想。
他突然覺得,放手讓她自己去找尋她所想要的幸福,他做不到。他沒有那麼大度,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摯愛同別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他做不到。江南已經是他的底線了,若星和他私奔甚至是和他結了婚,直到她回國褚沐綦始終沒有出手干涉,既然到頭來江南不是她想要的幸福,那麼——
她這一生的幸福,由他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