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趴在玻璃桌上,放任自己,讓淚雨滂沱。
江南,我已是殘花敗柳,無法帶給你愛情無法給你幸福,忘了我……忘了我……我不配得到你的付出,我不值得你的全心全意。我談若星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相待?
利物浦市,或許就是這段情錯的開端。沒人猜中開頭,也沒料到結尾。江南眼里的柔光,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剜著若星的心。最是傷人。
兩顆心,傷得鮮血淋灕,破碎不堪……
她覺得自己既是劊子手,又是正在接受一刀一刀凌遲的千古罪人。
驕陽似火。
若星漫無目的地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說說,你怎麼看上我的。’‘唔……看你有幾分姿色。’
‘小姐,夜市人那麼多,我就是想干什麼也干不了啊……’
‘好——你答應我們就去民政局,我請客……’
‘獎杯給你留念吧。’‘為什麼?’‘這東西太廉價……’
‘我可以親你麼?’
江南……從此,我退出了你的生命,注定我不是你的那根肋骨,注定我無法給你幸福,你一定要早日找到那個她,一定!
若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雙眼紅腫的站在街邊。突然,**的陽光被一道黑影阻擋,隨後,若星被緊緊擁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藥水味兒,聲音溫柔低沉,「總要有個結束,別自責。」
若星輕輕推開褚沐綦,看著他在陽光映襯下的深邃眉眼,緩緩道︰「我只是覺得自己殘忍,又惡、心!」被強迫和養父**,繼而惡語相向,冷血地逼走了深愛自己的人,否則若星不會覺得自己殘忍惡心。
「若星……」
「別跟著我,我自己待一會兒就回醫院。你放心,我走不了……」若星說這話時頭也沒回,繼續漫無目的地朝前走。
林南注視著越行越遠的無助身影,蹙起濃眉。「先生,跟著嗎?」
「不用了,你先回公司。別跟著,免得她生氣。」褚沐綦的語氣里充斥著滿滿的憐惜與無奈,那人注定是他這輩子舍棄不得的劫數。
天上烏雲驟起,耳邊似乎回響著雲層緩緩聚攏的聲音。一聲悶雷過後,豆大的雨珠急急下落。若星伸手接住涼絲絲的雨水,下雨了啊……如果接受雨水的洗濯,是否能沖刷掉身上的罪惡?若星躲進街邊的店鋪,怔愣間,有人踫了踫她的手臂,若星驚得抬頭,一名婦女微笑著站在她前方,手里拿著一把折疊傘。婦女的手里還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你是談小姐吧?這把傘是一位先生讓我交給你的。」
若星接過傘,是一把全新的天堂傘。「謝謝,那位先生長什麼樣?」
婦女只是淡笑著,撐開一把黑色的大傘,瘦小的身軀熟稔地抱起孩子,走進雨簾。
先生……
若星下意識地握緊手中淡青色的雨傘。「江南應該回去了……不是讓你別跟來。」若星低喃,抬眸,二十米開外的一個筆挺卓然的身影,撐著一把墨色的大傘。如今已是淅瀝小雨,下得人心意闌珊,雨幕像一幅油畫。他就那樣靜靜融入這幅畫中,遠遠地站著,雖看不清面容,卻讓灰暗的雨簾與馬路上的喧囂成了他的背景。「不是讓你別跟來。」若星撐開傘,傘面有一道道清晰的折痕,雨水窸窸窣窣地敲擊著傘面,似一場毫無章法的演奏,烙印進這副油畫中。
「回醫院吧,我有點兒涼。」是心涼。
褚沐綦把大傘往若星的方向傾斜,若星合上折傘,與他共一把,漫步在雨景中。本是一件浪漫的事,在二人之間卻生生平添了一份悲涼。褚沐綦攬著若星,朝前方的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