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見郝默原本戴在頭上的帽子已經掉了下來,頭發凌亂得像剛剛起床一樣;在他的前額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細小的汗珠,咖啡色的太陽眼鏡都遮不住他緊蹙的眉頭。
我偷偷地瞄向郝默替我擋住棒球棍的前臂,明顯地,他的前臂有一塊地方滲著淤血,已經紅腫起來了,但他的手仍然把我的高跟鞋抓得緊緊的,好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看到這個情景,我忽然空氣變得稀薄,而眼楮又不自覺地聚集著霧氣。
「棒球男」用棒球棍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然後雙手握緊了棒球棍,擺著個像看到獵物的餓狼一樣隨時準備攻擊的架勢,怒吼道︰「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是吧?膽敢壞老子的好事?!」
我眼楮里的霧氣被這樣的架勢嚇跑了一半。
似乎是感到我的害怕,郝默把我摟得更緊了,下意識地慢慢向後退。
「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郝默在我耳邊小聲但堅定地說著,「你先上車,然後開車出去,不用擔心我,等下你只要出了地下車場就安全了,到時候再通知人來。」
郝默的話越說越沒有開始時候的篤信,最後竟變成淡如開水的平鋪直敘,只是象征性地把話說完的語調。
因為就在「棒球男」準備沖上前的時候,「倒地男」踉蹌地跑過去緊緊地抱住「棒球男」的腰,阻止他沖上前來,我差點以為他被鞋子敲傻了!
「KAO,大哥!不要,看清楚點,他是夜王郝默!他傷了,我們可活不了!」「倒地男」著急地說,看他樣子仿佛真的會死掉一樣。
「靠,他是夜王?!」「棒球男」僵硬在原地,然後絕望地叫道︰「啊──天……天,我怎麼沒發現!死、死、死了,剛剛……他還擋住了我的棍子……」
「大哥,別管了,快逃!」「倒地男」拽住「棒球男」飛也似的從我們的視線中逃竄出去。
當那些人消失後我明顯听到郝默舒了口氣,仿佛在說,還好用車壓過他們腦袋的司機沒有倒車回去再壓多一遍。
隨著郝默的舒氣聲,我那只用蜘蛛絲吊在半空心也終于安全找到了陸地,不至于摔死。
郝默放下摟住我肩膀的胳膊,摘下太陽眼鏡掛在胸前,一邊擔心地問︰「小妖精,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看著他那紅腫的前臂,想到也許他有一陣子都不能彈鋼琴時,鼻尖一陣陣泛酸︰「你的手還好吧?」
「當然……」郝默頓了一下,用右手去取左手上的高跟鞋,然後遞給我。「吶,鞋子我幫你找回來了,穿好就走。」他嘴角含笑,眼神溫柔,十分迷人。
我接過鞋子,一邊彎腰穿鞋子,一邊狐疑地瞥住他。當然?那是當然有事還是當然沒事?!
「小妖精,不要用這樣的眼神望著我,OK?我會心虛的!」郝默伸出右手擋住我看他的視線,輕松地笑,似乎要驅散剛剛那件事在我心里的陰翳。
心虛?!那就表示沒事了吧!
我揉揉酸軟的眼楮,便往車子走去︰「OK,我不看你。真倒霉,剛才嚇死我了,快點回家,我要洗澡,被那兩人踫過的地方我覺得好多細菌,順便煮咖啡來定驚。」
這時,郝默忽然把我拉住,從口袋里拿出一條暗色條紋的Burberry手帕,細致地擦拭著我被那兩人踫過的手,他溫柔的動作,仿佛是在擦拭一件珍貴的琺瑯彩。
「好了。」郝默淺淺地笑,黯淡了星月的光輝,險些勾了我的心魂!
「嗯。」我答應過後便馬上車。
郝默丟了手帕,拾起地上的滑板也跟了上來,有些不協調地坐到副駕駛上。
看著他那滑板,我還是不太相信地問道︰「Ghost?」
「嗯。」郝默很肯定地回答,然後又神秘兮兮地對我說︰「回家前,能不能先陪我去個地方?」
「哪里?」我打了下方向,離開了地上停車場。
「醫院。」
「……」
心里涌起一陣陣感動。
郝默,你這個笨蛋,你可以把我推開啊!要是你的手受傷了以後還怎麼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