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殺了他!」一群人義憤填膺的嘶吼著。
沒錯,我被綁在了中央,沒有想象中的火堆,他們不會燒死我的因為那樣太麻煩。他們要當著眾人的面砍我的腦袋,要為他們死去的兄弟報仇,特別是那個叫做小六的人。
那個女子首領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示意大家安靜,報仇大會開始前領導總是要講講話的。
「各位兄弟,今天我們在這里集會,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報仇!就是這個人,他殺害了我們的兄弟,破了我們的陣式,引進了敵人,你們說該怎麼辦?」她一邊說一邊指著我。
「殺了他!殺了他!」又是這麼一個老土的場面。
「好,兄弟們,現在就為我們死去的兄弟、為小六報仇!」說完就見一大漢提著大刀朝我走來。
「好!好!」眾人當然是連聲叫好。
「嗚嗚……」我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沒辦法我是被綁著的,連嘴巴都被綁著了。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大漢走到我跟前看到我的樣子問道。
我連連點頭。
「那你就和閻王爺去說吧!」說著就要手起刀落。
我去!你不讓我說那你還問!
「等等!」又坐回到上座的女子首領這時從座位上下來。
她走到我跟前看著我,並不是她同情心泛濫不忍殺我了,而是我的表情和動作確實夸張了些。
「你真的有話說?」
「嗯嗯……」我狠狠地點頭,恨不得把頭給點掉。
「好,各位兄弟,反正這個人是必死無疑了,我們不妨听听他要說什麼。」
大家並沒有多大的疑義。此時眾人的心理就和貓捉老鼠差不多,我注定是要當這個獵物的,而他們也不急著一口吃了我,反而在殺我前盡情的戲耍我一番,更能滿足他們的心理需要。
她把綁在我嘴上的布扯了下來說道︰「有什麼遺言說吧。」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外面的空氣好極了。
「我能幫你們趕走他們……真的……」我誠懇的看著她依然喘著說道。
她本以為一個臨死之人無非就是祈命求饒罷了,可是卻沒想到我會說這麼一句話。另外看我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耍花招,她有些遲疑了。
「可是你殺了我們的弟兄這個仇不能不報!」下面有人叫嚷道。
「是啊是啊……」隨即便是一大片的附和聲。
「大家听我說,我很抱歉我傷害了你們,可是請你們給我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好嗎?」我向叫嚷的大眾陳情道。
「不行!這怎麼可以啊?兄弟們的仇不能不報!」很顯然他們不想放過我。
這時候她又站了出來,大家都不再說話了,因為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她手里的。
「各位兄弟,你們有誰能打敗外面的敵人嗎?」她環顧周圍的人問道。
「這……」剛才還叫囂著的眾人听到這話也都不再說話了。
「好,既然我們沒有能力打敗外面的敵人那我們就暫且放過他,讓他去對付外面的人。若是他趕走了敵人那自然是好,若是趕不走我們再殺了他也不遲啊!如果你要是敢耍什麼花招的話,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的!」後面那句顯然是對我說的了。
我訕訕地笑著趕緊點頭答應。
「主公不可啊!我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緩兵之計呢?」人群中突然有人高聲的喊道。
「是啊是啊!就是就是……」听到那人的叫喊,眾人又紛紛點頭附和。
「請大家相信我!好嗎?」看到大家又在用仇視的眼神看著我了,我趕緊表自己的誠心,這年頭活著最重要啊。
「你拿什麼讓我們相信你啊?」下面的人又說道。
「是啊是啊……」
「這……」看著大家對我越來越不信任,越來越仇視,我突然的跪倒在地,指天立誓道︰「好!我孫小風在此對天立誓,若我剛才說的話有半句是假的,就讓我孤獨終生,不得好死!」
「這……」大家听到我竟立下了這般惡毒的誓言,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了。
「好了,既然這樣,我意已決,暫且不殺他,讓他戴罪立功趕走外面的敵人。」事已至此,還是由她來決定是殺還是留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相信他,特別是看到他跪下立誓的時候,她居然會有些感動……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個人站好自己的崗,小心敵人的花招。」既然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她便要散場了,畢竟現在外敵當前容不得半點馬虎。
眾人雖然有些不甘,可是也沒什麼辦法,只有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崗位去了。
「你跟我來。」她看了我一眼,叫身邊的人給我松了綁,然後就走了。
我沖她笑了笑,卸去身上的束縛便隨她去了。
「你怎麼會破解我的八門金鎖陣?」走進一間房間後她問道。
「這個……」我還不想讓她知道我和她父親本是同門。師父喜歡清靜,他曾經說過以後我們在外行走時不要說是他的徒弟,以免被外人打擾。
看到我好像有難言之隱似的,她也沒再勉強。
「你不說就算了。不過,你記住你剛才發過的誓!我們這條件艱苦,比不得你們袁家寬敞,你就將就著先住在這里吧。休息一下你到大廳來商議退敵之事,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把敵人打退!」說完她便離開了房間。
送走她,我看了看這間屋子。是夠簡陋的,除了一張床和一方案子什麼都沒有。這已經不是寬敞不寬敞的問題了,並不是我矯情,而是我在感慨,感慨她或者他們的生活環境……
雖說,我是袁紹的人,可是她怎麼說也是我的……晚輩了,要論起來她還要管我叫叔叔的呢。雖然我沒見過這個傳說中的大師兄,也听師父說他是偷了師父的《奇門遁甲》而被逐出師門的,可是我並不想讓她變得無家可歸,畢竟這和她沒有關系。再說袁熙這個二世祖,目中無人好大喜功,我早就想教訓教訓他了,所以我剛才才會說出那番話的。
大廳里早已站了好多人了,我小心的走了進去,一路上還要陪著笑臉。
看起來大家對我這個外人還是充滿了敵意的,除了站在上位的幾個人外個個都對我怒目相對。
「好了,既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她坐在上位上並沒有動,看了看我便示意大家開始了。
「說說吧,你打算怎樣打敗外面的敵人?」她問我。
我向她笑了笑。仔細看來還真別說,我這佷女還真有些主公的威嚴。
「呵呵……嗯,袁熙這個人有個最大的缺點就是自以為是,還是那種自以為是到極點的那種。他這次來剿賊,哦,不,是來侵犯我們這些好漢總共帶了五百個人,雖說都是袁家軍的精銳騎兵,可是他們都不太擅長山戰。我仔細地觀察過了,此處四面環山到處是崇山峻嶺原荒森林,所以只要我們示弱,引他進入東面的小山中再設以埋伏定能擒他!」我笑著對大家說。
「那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跟我們去東面的小山中?」此時有人提出質疑。
「他一定會!他也一定看的出我們這是請君入甕的伎倆。可是這就是他,越是陷阱他越要去闖,因為他要別人知道即使是陷阱他一樣可是戰勝而歸,以此證明他的實力。」我回道。
「那我們怎麼會知道你又不是和袁熙早就串通好了的,故意被我們擒住然後設下這個圈套引我們上當,好把我們一舉殲滅呢?」提出這個問題的是站在她旁邊的一位長須鶴顏身著長袍的長者,後來他成了我的師父,當然這是後話了。
「是啊是啊……」下面的人一片附和,他們也覺得有道理啊。
這個問題確實不太好回答,因為我沒什麼證據可以取信他們。周圍的人的眼光更加的不友好了,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說道︰「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你們殺了我好了,只是我沒有想到當年自命不凡的天公張角的部下原來都是些無德無能的無膽之輩,可惜呀!可惜……」
雖然我表面上看去很淡定,可是我也怕他們真的把我給殺了,所以我只能賭,賭我的激將法對他們有用!
「你!」眾人憤怒的瞪著我。看來這招還真是用對了。
我看到她和那位長者對視了一眼然後對我說︰「好,那我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要是出賣了我們,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們也不會放過你!」
她沒理會我的反應就接著說道︰「阿龍,你帶領三百人到小山的東面設伏;阿虎,你帶領三百人到西面設伏;阿豹,你帶領一百弓箭手在山頂設伏。其他兄弟隨我出去引開敵人。還有你也得跟著我們去。」布置完任務她還不忘了我。
看著她,說實話我還真的有點欣賞和佩服我這個佷女了,她還真有些領袖的風采。看她布置下命令的神采真是……帥呆了!誰說只有男人工作的時候最吸引人,女人工作的時候同樣吸引人!
「對了,阿龍、阿虎、阿豹別忘了帶些石灰粉……」我也老大不羞的跟他們套起近乎來。
「袁熙,你今天欺我清風寨,看我不要了你的腦袋,兄弟們!給我殺啊!」
夜襲袁熙!還是在白天剛剛被他打敗的情況下。沒錯這是我的主意,因為這是袁熙所想不到的。當然這也是我押上項上人頭才換來的。
沒什麼可說的,一場廝殺又開始了。剛開始因為是突襲我們還稍稍佔些上風,可是畢竟人家兵強馬壯,不一會我們就漸漸地顯得弱敗了。說實話,以前我也隨袁紹、袁熙打過一些仗,我還參加過著名的伐董聯盟呢。可是我從來不殺人的,我知道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可是我從來不敢殺人,都是把敵人打得沒有戰斗力而已。今天早上我錯手殺了小六這已是我在戰場上第一次殺人了,所以當時我就有些蒙了,要不然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俘虜了呢。
「二少爺,你看!」袁熙身邊的隨從指著不遠處的我對他說。
「孫小風叛變了。」那隨從看到是我,惡狠狠的接著說。
「哼哼!正好給我個理由……」袁熙並沒有感到多少的意外和驚訝,反而陰險的看著我自語道。
「好了,快撤吧。」我沖到那個女首領的跟前對她說,現在可不是戀戰的時候。
該實行計劃的第二步了。
「兄弟們!撤!」果敢英勇,絲毫不拖泥帶水,我真是越來越欣賞我這個佷女了。
我們且戰且退的來到了事先我們設伏的地方。
「二少爺,他們撤了。我看他們是要引我們去追,前面一定有埋伏。您看……」還是那個隨從在袁熙的身邊說道。
「哼哼,孫小風啊孫小風,也不過如此嘛,他們這是要引我們進行山戰。哼!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早就看過了,東面那座小山雖然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可是他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閉塞!那座山是只有一個進出口的死胡同,就是這!而另一面是懸崖峭壁。雖然我們的騎兵不善此戰,可是要對付那群烏合之眾還是足夠了,只要我們能攻過去那麼他們就必死無疑!」看著我們敗逃的方向,袁熙得意的笑道。
是的!這座小山確實是個閉塞的通道,只能進不能出。其實我也在賭,我就是賭袁熙在看到這座山的地勢之後會不屑圍困我們。這也是之前我沒有和黃巾諸人他們說清這里地形的原因。如果他們知道了這里這麼容易被困住的話,他們一定不會同意我的。
「二少爺真是英明神武、太公再世啊!」听罷袁熙的話,那從隨趕緊的拍馬屁道。
「傳我將令,追!」
五百鐵騎呼嘯而去。
可是行進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突然周圍變得好靜,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二少爺,我看此處有些蹊蹺啊!」那隨從又上前說道。
「是啊,那群人呢?怎麼突然地就不見了呢?還有這里怎麼這麼靜?」袁熙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心里想著。
就在此時,突然的側方一陣大亂。
「有鬼啊!」
袁熙回頭一看,只見山上站滿了一個個披頭散發,渾身沒有一絲血肉的骷髏骨架。他們拿著血淋淋的刀叉,發出幽靈一般的叫聲,散發著綠瑩瑩的光在暗無星光的夜晚顯得特別的恐怖。
沒錯,是骷髏兵!
「兄弟們,別怕!這不是鬼是他們裝神弄鬼罷了,給我上!」說實話袁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可是畢竟他也是名門之後一方霸主之子,還是有些見識和頭腦的,短暫的驚恐之後他就認識到這是我們的把戲了。
當然這些只是前奏,好戲還在後面呢。
「來了,來了,真的來了。」等候多時的阿龍終于等到了獵物的出現。
「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了,準備,放!」阿龍下令,頓時天降迷霧。
只見漫天的石灰從天而降,遮住了微微泛白的天日當然也遮住了底下的袁軍。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他們,他們許多人都被迷了眼楮失去了戰斗力。
「殺啊!」看到袁軍混亂,阿龍喊著便帶著人沖殺了下來。
「二少爺,我們還是撤吧。」那隨從一看形勢不妙,來到袁熙跟前對他說道。
袁熙也沒有想到他們五百精銳鐵騎居然沒有打過只有區區二三百人的那群所謂的「烏合之眾」。
可是他們逃到西邊又被阿虎用同樣的方式招待了一遍。另外此時山上的狙擊手們也不時的放著冷箭。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因為我們先是沖進山里在沖回來和打伏擊的人
夾擊敵人)就只看見袁熙帶著所剩無幾的幾個人東躲西藏狼狽不堪的樣子。
袁熙輸了,他輸就輸在了對敵方實力的過低估計和對己方實力的過高估計,但最重要的是他輸給了自己的個性。
看著他們的人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必然會全軍覆沒。我偷偷的來到袁熙跟前,我沒有想過要殺了他,我只是要教訓教訓他而已。
「二少爺,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我擋下一支從山上飛來的冷箭,下馬去攙扶他。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捅了我一刀。我是去幫他的,他居然捅了我一刀!
「你這個叛徒,我要殺了你!」說著他又把刀往我的月復中狠狠地刺了下去。
我用力的打掉了他的刀捂住傷口,看著眼前這個氣的滿眼血絲的「朋友」。畢竟我們在一起共事也有一年多了,不算朋友也算個熟人了吧……
「二……二少爺,你走吧,代我向袁公致歉,感謝他的知遇之恩,我……我恐怕以後不能再為他效力了……」說到這,我明顯感覺到我的生命在流逝。
「快走啊!」我用我最後的力氣把他推到了我的馬前,讓他騎著我的馬離開。
他上了我的馬,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記住,我會回來報仇的!」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這時我才感覺到月復上的傷口是多麼的疼。
我真傻,就這麼死了真對不起師父的養育之恩。
這是我有知覺的情況下最後的想法,之後……便就再也不醒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