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長得又不丑，還是個英俊公子，遮住臉干什麼？」蘇淺顏瞥他一眼。
東洛笑而不答，「謝蘇公子夸獎。」
蘇淺顏努努嘴，「不願意說算了，鬼鬼祟祟。」
東洛似安慰道︰「日後有機會我再與公子說。」
蘇淺顏白他一眼，不再與他說話，轉過頭低聲問南意薇︰「你十四哥來過這兒嗎？」
南意薇正好奇的四處打量，听見蘇淺顏問話，撲哧一下笑出來，「十四哥怎麼會來這兒？我倒是听說十五哥經常來。」
蘇淺顏皺眉想了一下，十五哥？聲如蚊蚋道︰「南司文？」
南意薇知「南」是國姓，只有皇室之人才能姓南，蘇淺顏這番小聲是顧忌一旁還有個東洛，關于到他們的談話萬萬不能讓他听了去，不然這身份就暴露了。便也盡量壓低聲音，「大哥還不知道？南司文排十五，是榮碩王。我排十六，封號明康，是最小的。但是我和十五哥是龍鳳胎，他只是運氣好，比我早一點鑽出母妃的肚子。」說到這里，南意薇微嘟起嘴巴，似是對南司文先爬出她母妃的肚子不滿。
蘇淺顏了然的哦了一聲，就听見台上老鴇的聲音，「歡迎各位爺光臨我紅煙閣，今晚我們紅煙閣的新花魁瑾霖姑娘將第一次出來迎客。我紅煙閣還是老規矩，哪位爺的價高瑾霖姑娘又能獲她芳心今夜就是哪位爺的！」
接著台下一片喧嘩，老鴇似是很滿意這樣的效果，臉上的笑更加燦爛，笑的連牙齦都露了出來。她拍拍手道︰「各位爺靜一靜，靜一靜，我們這就請瑾霖姑娘上場為各位爺獻上一曲！」
隨後一個紅衣姑娘緩步走上台，微俯了俯身子，「奴家瑾霖。」
蘇淺顏听見那聲音打了個顫，這聲音細細的，很嬌女敕，是典型的女圭女圭音。
蘇淺顏向來最討厭女圭女圭音，听著不但覺得惡心，而且還會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感覺到蘇淺顏打了個顫，東洛取笑道︰「怎麼？看見美人心神蕩漾了？」
蘇淺顏眯了眯眼眸，剛剛還沒來得及看清那瑾霖的長相就被她的聲音給震撼了，這會兒仔細一瞧，漂亮是漂亮，和宮中那些宮女一般漂亮，比她們好看一點點而已。「我是听說這個花魁美若天仙才來此的，結果……不過如此。」
「公子看人眼光很高。」
「見過真真正正的絕色當然便看不上她。」蘇淺顏想起莊妃，那真是絕色，可就是人品差了點。
東洛來了興致，「哦？公子在哪見過的絕色？可否引在下也去見見？」
蘇淺顏側頭看著他「嘿嘿」笑了一聲，「不可。」
東洛搖頭笑而不語。
南意薇也覺得這花魁的確沒什麼看頭，低聲對蘇淺顏道︰「大哥，咱們還是回罷，這花魁比想象中實在是差了許多。」
蘇淺顏覺得也是，她來前還想看看這花魁有沒有莊妃絕色，結果卻也只能比得上莊妃的一星半點。她忘記了市井小民的眼光與她們的眼光差得遠，且他們的見識少，認為稍微漂亮一點兒的就都稱之為絕色。可她還不想回宮，便道︰「我們再看看，等會兒競價肯定好玩兒！」
南意薇一想那麼多男人爭相出價爭奪一個女人的場面心中也覺有趣，便點頭說好。
瑾霖一曲唱完，台下掌聲雷動，叫好聲一片。她走到舞台邊對台下露出一笑，道︰「各位爺先不忙出價，讓奴家來考考各位爺對奴家是否真心，若是能讓奴家感動，那價錢即使不是出的最高的我今夜便也會給那位爺。」
蘇淺顏冷哼一聲，這瑾霖想的還真是好，一個青樓女子還要有才又有錢，她真高看了自己。
「瑾霖姑娘的意思是讓咱們作詩？」
瑾霖點頭而笑。
隨即台下一片嘁嘁喳喳，都在討論如何作詩討美人歡心，東洛在扇後笑問︰「公子可有討美人歡心之意？」
蘇淺顏扯動嘴角笑了一下，「我讓她人討我歡心。」
東洛怔了一下，他不過是玩笑，而她真要去奪花魁？還沒回過神來，便听她大聲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台下所有人和瑾霖都向她看來，她淡定對瑾霖一笑。
「大哥……」
蘇淺顏用扇子打了下南意薇扯著她袖子的手，「玩兒玩兒。」其實她心中暗笑，在二十一世紀讀了這麼多書到這兒來也不是沒有用嘛。
東洛怪異的看了她一眼，「蘇公子的文采不錯。」
蘇淺顏一點也沒有抄襲了《詩經》的自覺，淡定拍了下衣服，「過獎。」
瑾霖見台下念詩的那位英俊公子，文采卓越，氣度翩翩，心中不由一動。
蘇淺顏見她微笑中帶些疑惑看著自己，笑道︰「在選花魁時我一見到姑娘便日夜思念，夜夜都想著姑娘的臉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起身敲鼓彈琴，以便能有機會討姑娘芳心。方才姑娘請我們作詩，我便把我對姑娘的思念以《關雎》為題說了出來。」
蘇淺顏淡定的把《關雎》解釋如此冠冕堂皇的露骨，卻還是惹得瑾霖有些臉紅，「這位公子待奴家有心，不知其他爺還有無詩作？」
南意薇有些擔憂道︰「大哥，萬一她真芳心許你怎麼辦？你不可能真的和她過一夜吧？」
蘇淺顏眼中露出精光，帶些狡黠笑道︰「當然不會，我只是想玩兒玩兒她，惡作劇一下而已。」
南意薇搖頭不贊同她，「人家姑娘若是知道你只把她當玩物肯定會傷心死。」
蘇淺顏輕嘆一聲，安慰她，「風塵女子，有多少有真心？何況你看她，眼目含春，一看就不是什麼安守婦道的人。我這也算是給她個教訓。」
南意薇這才點點頭，撇嘴道︰「也對，反正我們這次出來就是尋樂子的，我就听大哥的。」
蘇淺顏對她露出了個孺子可教的笑，便轉頭繼續含笑看瑾霖了。
又有幾人作出幾首詩，但都差強人意，瑾霖明顯還是偏愛蘇淺顏的《關雎》，最後嘆了一聲，「各位爺請出價吧。」瑾霖眼含期待的看著蘇淺顏，而蘇淺顏也只是淺笑著看她，不動不語。
「蘇公子，你可要出價？」
「為何要出？我現在看她已是很給她面子。」
東洛心中一震，還未來得及說話，就已听見後面有人喊︰「方才念詩的公子為何不出價？」
蘇淺顏看著瑾霖，冷漠中帶殘忍一笑，「我為何要花大價錢買一塊無用的豬肉？」
東洛和南意薇都吃驚的看著她，瑾霖臉色一變，有些泛白，「公子……何意？」
蘇淺顏低頭把玩扇子，薄唇突出冷漠的聲音︰「意思是，你就是塊豬肉，站在砧板上任人選購。但是你比其他豬肉要好一些，所以有人想飽一飽口福，便競價買你。可惜本公子見過真正的豬，便不屑你這塊……爛肉。」
蘇淺顏不但罵了瑾霖是豬肉長得丑，還罵了莊妃是頭豬，抬眼一看瑾霖變白的臉色，心里爽翻了。南意薇拉拉她的袖子，「大哥，這樣不太好吧？」
蘇淺顏無所謂的聳聳肩，有些殘忍的笑道︰「她若不站在這里當biao子我便也不會說她是豬肉。」
南意薇一時無言，想想也是，便也不多說什麼，只覺得她有些冷血。可她不對自己如此便是好的。
東洛心中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人，他看見她的第一眼便知她是女人，見她把人踩在腳底的野蠻樣就知她冷血無情，卻未想到她竟如此殘忍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但又見她眼中的驕傲自信以及那絲絲的殘忍，心中竟覺得她可愛，他想他是著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