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舊是蒙著一層深沉的灰,某處聚集著黑壓壓的雲塊,幕布般透不出的光,壓抑著,令人透不過氣的沉重。
該是有一場大雨要來,可惜,一直沒下,就這麼壓抑著天,壓抑著人心。
司凜坐在半開的窗台前,從外灌進的涼風刷刷的在房內竄動,沉重的黑色紗布被狂風張揚的帶起飛舞,喝著那不遠處被卷起的落葉細枝,一同揚起了弧度。懶
而他深沉的視線始終落在遠處的某一點上,幽深的光從雙眸中滲了出來,帶著難以喘測的寒芒。
管家從外走進,見了司凜的背影,快要融入天空般的陰沉,微微頓了腳步。
可司凜沒有給她遲疑的機會。
「有事就說。」
管家不敢再做怠慢,上前將手中的電話呈遞上,「少爺,是韓少爺的來電,似乎很著急……」
「嗯,退下吧。」司凜接過,並未急著放在耳邊,而是揮退了屋內候著的佣人。
等到房門被輕輕帶上之後,他才從遠處收回渺遠的目光,將听筒拿在了耳邊,低低的回答,「韓。」
「司凜,是你讓熊亦馨過來的?」一道略顯蒼涼的男聲響起,韓沉景對著電話質問那頭的司凜,一邊用眼角的側光瞄著坐在沙發對面的女人身上,空余的那手不耐敲擊著桌面,扣出聲聲的沉悶。蟲
司凜握緊了听筒,「嗯,讓她去見熊亦天吧。」
相對于司凜的冷靜,韓沉景卻是急躁很多。
他快速走遠兩步,避開了熊亦馨投來的視線,壓制著自己快要爆發出來的怒火,低啞的嗓音沒有隱藏激動,「司凜,我不是和你說了,熊亦天斷了腿,你現在讓熊亦馨過來,不是沒事找事鬧嗎?」
怪不得齊源說司凜的腦子被燒壞了,現在司凜做的每件事越發的不計後果了。
他都已經給了司凜提示,讓他用自己的傷情拖住熊亦馨,等熊亦天的傷好了以後再作打算。
可現在,他還沒有收拾好攤子,司凜就把人給送了過來,一聲招呼都不打,不是存心要費人心機麼?!
其實韓沉景不怕熊亦馨在自己這里鬧,但是他怕熊亦馨回司宅跟司凜鬧,到時候熊亦天是走是留他都無法插手,現在他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心思,所以絕對不會輕易的放手。
可是如果司凜開口要人,憑他們的交情,韓沉景絕對不會不放。
但是,他韓沉景,真的就這麼甘心嗎?!
不,他自己也不知道。
司凜皺起了眉頭,听出韓沉景話里的惱怒,起了幾分猜疑,但終究被他斂進心底。
「韓,這件事你不要插手,熊亦天會跟她說清楚,給他們空間好好談,一個小時後我會派人把她接回來。」
「……好,隨你。」韓沉景掛了電話,對著身後的佣人揮手。「帶熊小姐去吧。」
「是。」佣人領命,帶著一直安安靜靜但神色緊張的熊亦馨上了樓,幾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
而韓沉景緊握的雙手,一直沒有放松。
司凜掛了電話,烈風便敲門走進。
他俯首在司凜耳邊,臉色沉重的報告道,「主人猜得沒錯,查到那人了。」
「確定是他的人?」司凜蹙起眉頭問,將手里的電話交給了他。
烈風接過,點頭肯定,「是的,已經查的清楚了。」
「很好,先暗中叫人好好盯著,等時機再把他剔出去。」
「是。」
「推我進去吧,我也累了。」司凜將手擱在了輪椅的扶手上,面容疲憊的說著。
烈風點了頭,開了輪椅的移動鍵,將司凜推回屋子停在了床邊,反身回去伸手關上了窗,斷絕了外來涼風的入侵。
而司凜起了身,弓著腰上床的動作,讓低下頭的他目光里的暗色濃烈了幾分。
……
「小姐,就是這里了,您進去吧。」
熊亦馨對著佣人輕輕的說了聲謝謝,緩緩的扭開了門,走了進去。
普通的客房,可熊亦馨一進門就看見了牆角上的三處監控錄像,有些驚詫的捂住了嘴巴。
等她看清楚側躺在床上蓋著淺灰色被單的熟悉身影,她不禁紅著眼眶捂住了嘴。
哥哥……
她緩緩挪步的動作,落入毛毯上化作無聲的摩擦,可熊亦馨忍不住的哽咽,還是驚動了背對著門口方向的人。
熊亦天沒有扭頭,可已經是鄙夷的扯出了笑,「韓沉景,你還沒有玩夠嗎,這次又想怎樣?!」
熊亦馨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
沒有听見回應的熊亦天更加惱火了。
「韓沉景,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別以為不出聲我就……」熊亦天猛然怒吼著,轉過頭,看見了一張帶雨梨花的小臉,那還沒說完的話,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處,竟是比魚刺還要刺人,痛的還要麻痹。
熊亦天一把從床上撐起自己,目光始終帶著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這麼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許久不見的妹妹熊亦馨!
「亦馨……是你?」熊亦天動了兩片唇,喃喃的喚著,顯然還是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熊亦馨哭著走過去,忙拉住他有些支撐不住的手,「哥,是我,
哥……」熊亦馨吸了吸鼻子,拿過枕頭塞到他背後,讓他能夠撐著坐好。
熊亦天握著她的手,激動半天沒有回過神。
而熊亦馨已經是開始大量起自己的哥哥,目光至上而下的游動著,最後落在了他打著石膏的腿上,心口清晰的一顫。
「哥,你的腿……」報紙的圖片上傷的明明是手臂,怎麼現在連腿也受傷了。
熊亦天有些難堪,扯過被子蓋住了石膏,「是我不小心摔的,不礙事。」
目光的閃躲,代表者熊亦天的尷尬。
他要怎麼跟自己的妹妹說,這是另一個男人加之于他的懲罰,那麼不堪的糾纏……
說出來,會被別人鄙視的吧,呵……
「哥……」熊亦馨哭喊了一聲,視線從被子上收回放在了熊亦天的臉上,能明顯的感覺出哥哥的瘦削,她又忍不住心疼了。
哽咽著,熊亦馨緩緩才問了這一句。「哥,傷口,還疼不疼?」
這句話,這幾天她問了有多少遍?
為什麼她身邊的人都會受傷,而她,卻始終扮演者只能哭泣的無辜者。
她情願受傷的那個人是自己!她也不要這樣旁觀一切,旁觀他們直接間接的因為自己而遭受傷害。
熊亦天看見她的視線擱在自己胸前,知道她說的是槍傷,扯唇一笑。「沒事,已經結疤了。」
「亦馨,你怎麼會來的?」熊亦天搶在熊亦馨再次發問之前開口,也成功的讓她不再追究自己的傷勢下去。
「司凜派人送我來的。」熊亦馨回答道,「哥,我已經知道所有的內情了……哥,你怎麼會那麼傻,怎麼會和雷風霆那人……」
熊亦天砸了下的床,表情有著懊悔和痛苦,但更多的是不甘。
可現在已經失敗了,他還能說什麼?
「亦馨,當初是哥哥太傻,以後都不會了……」
熊亦馨搖著頭,她一定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哥,那時候不是你抓著我罵我說不要做出任何背叛司凜的事嗎?為什麼現在偏偏又是你?哥,是不是那個雷風霆威脅你的,那個家伙手上是不是抓了哥哥的把柄?所以你才會……」
「沒有,亦馨,我是自願的,是我被利欲沖昏了頭腦……」熊亦天打斷了熊亦馨臆想,「現在都沒事了,司凜放過我了,哥哥答應你,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了。」
熊亦馨低下頭,哽咽著落淚。
熊亦天也紅著眼眶,忍了好久才忍住了心酸的淚。
他將熊亦馨往自己身邊帶了帶,不確定的問著她,「亦馨,那你呢?你還有沒有和雷風霆聯系?當初的那個胸針,你有沒有听我的話把它丟掉?」
熊亦馨抬起頭,眼角下還掛著淚,可表情分明的怔忪起來。
熊亦天心中大駭,猜出了什麼,「你還和他有聯系?他是不是又來引|誘你了?!亦馨,你說啊!」
熊亦天著急的說著,沒有顧慮到的他不禁拔高了音量,聲聲的質問如小刺扎進了熊亦馨的心,疼得她有些難受。
而門外,一道漸近的身影在房內話落之時頓足,半晌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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