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是平安夜,12月25日是聖誕節。」顏小懿不假思索月兌口而出。可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前些日子胤禛才囑咐過她要謹記自己的身份,她早就已經不再是21世紀的顏小懿了,而這些也不再屬于生活常識!
小太監章錦一愣一愣地望著她,白晉神父則是喜出望外。「難怪萬歲爺要白晉好好教導姑娘彈奏哈普西科德。」說話間,白晉對著教堂內巨大的聖母瑪利亞的神像做了個彌撒。
本質上而言顏小懿是個無任何宗教信仰者,可若非要她在宗教信仰上作出選擇,她依舊會選擇大乘佛教。她尊重他人的信仰卻打心底並不喜歡天主教或ji督教。她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待白晉神父做完彌撒後,才開口問道,「白神父,可否帶小懿去看看哈普西科德?」
「姑娘里面請。」白晉神父非常紳士地領著顏小懿進了內堂。
與供信徒听道做彌撒的歐式大堂相比內堂是完全的中國風。桌子、椅子、書案的陳列擺設與她所居住的貝勒府毫無差異。只是在最里面擺放著一架比現代鋼琴稍小一些的三角鋼琴——哈普西科德。這架鋼琴通體棕褐色,琴身上雕刻著繁瑣的金色的玫瑰圖案,三個琴腳上的金色的花徑更是刻得直沖而上。
她曾在廈門鼓浪嶼上的鋼琴博物館里見過行行色色的鋼琴,而如今用她的雙眼真真切切看著的自16世紀至18世紀歐洲最為流行的樂器——哈普西科德的時候,她的心情無比的激動。
她忘我地走到了它面前,伸手輕柔地撫模著瓖嵌著紅寶石、藍寶石的琴蓋。隨即她輕輕地掀開了琴蓋,只見里面琴鍵與現代鋼琴一樣黑白分明,不過眼前的這哈普西科德只有52個琴鍵,而現代鋼琴則有88個琴鍵。
當初學鋼琴是因為自從工作以後她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為了讓自己修身養性,她才選擇了學習鋼琴。穿越到清楚能再次觸模這個總能讓她心平氣和的鋼琴時,她激動地伸手按下了一個白鍵。「咚」的一下整個屋子內揚起了一個優美的琴音。
「看來姑娘果然很喜歡哈普西科德,徐神父不在京城,等他回來了就讓姑娘跟著徐神父好好地學習彈奏!」白晉看著顏小懿如痴如醉的模樣,心里很是高興。
「白神父不遠萬里帶了幾架琴來大清呢?」顏小懿有些忘了自己究竟身處何地,徑自坐在了哈普西科德前,說話間她揚起自己縴長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琴鍵之上。隨即她便輕揚著指尖有些忘我地彈奏起了她曾一直反復練習的鋼琴練習曲《哈農》。但由于琴鍵數量的不同,她的彈奏有些斷斷續續,卻並不影響她彈奏鋼琴的興致。
「我們偉大的君主路易十四國王給大清康熙陛下進獻了兩架一模一樣的哈普西科德。一架擺放在此,另一架擺放在皇太後的寧壽宮內!」白晉神父如實陳述著。
白晉站在顏小懿的身旁看著她姿態優美,指法熟練地彈奏著哈普西科德,神色更為喜悅了。「姑娘的琴藝只要假以時日必定精湛,更是可以與巴黎宮廷名媛淑女相比!」
這時顏小懿才緩過神來,康熙老爺子的小太章錦也在場,竟又把胤禛的告誡給忘得一干二淨。她該只是略懂音律並非像現在指法熟練才是。顏小懿匆匆地起身合上了琴蓋,向白晉神父福了福身,「小懿只是略通一二,剛才還未獲得神父的同意便擅自彈奏了哈普西科德,小懿實在非常抱歉!」
「萬歲爺讓姑娘來便是深入學習彈奏哈普西科德的!這里日後就是姑娘的琴房何須道歉?」白晉神父神采奕奕,拉著顏小懿開始不斷介紹關于哈普西科德的一切與巴黎宮廷的故事。
與白晉神父暢談了幾個時辰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在康熙三十七年的時候兩位神父用奎寧治好了康熙老爺子的瘧疾,康熙才賞了這塊地給他們耶穌福音會作為蓋建教堂之用。歷時整整五年,這座與整個皇城風格格格不入的哥特式教堂才算是竣工了。顏小懿估模著這座教堂竣工後也算是為他們這些西洋傳教士在大清傳播福音添了一份力了!
「既然姑娘指法如此熟練,姑娘可以跟著我學一些簡單曲子,正好可以趕在聖誕節用!」白晉神父笑著看著顏小懿,「不過我的琴藝並不精湛。在音樂方面,徐神父的造詣了得!」
不論是清史或是西方史,顏小懿都是一竅不通。徐神父是何許人也她都不知道。對于白神父的話,她只是報以微笑並未多說什麼。
出了內堂,白晉又帶著顏小懿參觀了整個教堂布局,介紹了教堂里新來的幾個神父。
午時,馬車準時在教堂門口候著了。白晉神父與顏小懿一邊暢談著法國的民俗風情一邊與顏小懿一起走出了教堂。臨別時,白晉神父緩緩開口向顏小懿請求道,「姑娘明日過來,可否再彈奏一次姑娘剛才在琴房所彈的曲子?」
顏小懿一怔,《神農》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曲子怎麼神父好像從未接觸過。這時顏小懿才突然意識到,如今不過18世紀初,《神農》這曲子創作于19世紀……她又犯錯了!
「顏姑娘?」白晉神父見顏小懿並沒有回答有些出神了便輕輕地喊道。
「啊!」顏小懿回過神有些尷尬地看著面目和善的白晉神父,笑著點點頭,「神父若是不嫌棄小懿琴藝不佳,自然是可以的。」
「那明日再見!」白晉神父向她淺淺地鞠了個躬後用法語說了一句,「願上帝保佑你!」
顏小懿之前一貫是別人用什麼國家語言跟她說話,她便用該國語言道謝。見白晉神父用法語祝她平安,她便用法語道謝,「謝謝!」
白晉神父睜大著他那雙湖藍色的眼眸,這次不再是驚喜而是驚訝。
「神父,那麼明天見!」顏小懿見白晉神父神色怪異知道自己又犯錯了,不免有些尷尬地向他福了福身便一溜煙地上了馬車。
若是這個小太監回去把今天在教堂發生的所有的事都向康熙老爺子作稟報,那麼康熙老爺子會怎麼想?!若是那個樺荏姑娘知道了,告訴了太子爺,太子爺又會怎麼對付她?康熙老爺子與太子爺究竟是把她歸類為「四爺黨」還是「八爺黨」?一想到這些,顏小懿不禁渾身發軟。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身處奪嫡的漩渦之中了,想月兌身是絕不可能的事!
回到府里後,顏小懿只覺得身子乏得厲害午膳都沒用便直接躺下歇著了。沒多久她便沉沉地睡去了進入了夢鄉。
當她再度睜開眼楮時,竟發現自己烏黑的長發披肩,一身純白無暇的吊帶婚紗正坐在西安門天主教堂的琴房里,悠揚地彈奏著婚禮進行曲。燦爛的陽光射進了玻璃窗內,散落在室內一片綺麗。琴房的門、窗都敞開著,微風徐徐拂面,屋外鳥語花香,令人覺得舒心極了。
胤禛一身正紅色的喜服,臉上是難得的笑靨如花。好像他便是這婚禮進行曲中的男主角。依舊身著月白色長袍的胤與胤禛並排坐在一起安靜地欣賞著她的演奏,兩人時不時地向她報以微笑。
正當她享受著這悠閑地時刻時,樺荏姑娘帶著康熙老爺子闖了進來。康熙老爺子臉色沉重,雙眉緊鎖,身旁的樺荏姑娘則是面目猙獰甚是可怕。
「把這個妖女給朕帶下去!」康熙一進門便怒目望著顏小懿厲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