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雲 吃烤鴨的感覺怎麼這麼悲傷?

作者 ︰ 明燕玉林

靜如跟夢蝶通完電話,回頭告訴程峰,爸爸媽媽在夢蝶那里,程峰立刻就知道爸爸媽媽又開始琢磨那事兒了。

看著程峰臉上忽然由晴轉陰的表情,靜如不明所以地問程峰發生什麼事情了,程峰怎麼可能告訴靜如,自己的父母看上了夢蝶,打算說服人家媳婦跟他程峰過日子。這簡直是太尷尬太沒有道理太離譜兒了!

二話沒說,程峰一把拉起靜如,「趕緊去夢蝶那兒。」

靜如不知道為什麼程峰听到他父母在夢蝶那里以後會那麼緊張,問他吧?他也是鐵青著一張臉,只顧開車,不理靜如,看著嚇人。靜如很少看到程峰生這麼大的氣。程峰是那種即便再生氣也會很有風度,盡量不表現在臉上的人,頂多就是沉默著表現出自己的不快而已。

兩路人馬終于在夢蝶家里勝利會師,此情此景果然熱鬧非凡,五個人懷著五種心事,各自揣測著事情發展的方向。

夢蝶和靜如的心情差不多,倆人有點犯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程峰自打進門就開始看著他爸爸媽媽運氣,然後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悶頭喝茶,再看程峰的父母,這老兩口兒也沒了剛才的興奮勁兒了,看到兒子忽然冒出來,有點泄氣,不時地相互交換一下眼神,都沒話了。

還是靜如先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憋悶氣氛。

「夢蝶,我過幾天就去美國了,可能要個把月才回來呢,我想把你那些病歷資料什麼的都復印一下帶過去,如果在那邊能幫你找到一個可靠的腦科大夫,我就接你過去好好治治。」

听到靜如這樣講,夢蝶忽然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一時握著靜如的手,眼淚汪汪地看著她……靜如趕緊抽手拍了拍夢蝶的肩膀,趴在夢蝶肩頭說,「別,你可別激動,我只是不想看著你這麼思維混亂地活著,要這麼著,我都對不起我們雅莉,怎麼著你也得做她健康的干媽不是?我可沒有和你合好的意思啊,你可別會錯了意。」

自從出了這個事,程峰的父母和程峰都一直讓雅莉管夢蝶叫干媽,以此讓雅莉記住是夢蝶救了她的命。

再說靜如,說完這番話之後,很形式化地擁抱了一下夢蝶。

可憐的靜如,她萬萬沒想到,她的這番真心實意的大實話在夢蝶現在听來,以為是一句極具幽默感的客氣話。

她眼含著熱淚,開心地笑著對著靜如點了點頭,樂得嘴都合不上了,伸手在靜如的臉上擰了一把,「你個沒正經的東西,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拿這些話來逗我,真討厭!」說完就撲到靜如懷里哭了,「我會想你的,你個討厭鬼,總是跟我這樣說話,你以為我喜歡听你這些笑話啊?」

現在的靜如,在夢蝶心中,那就跟親閨蜜一樣,她越來越不相信靜如在酒吧跟她講過的那些話,說她們倆怎麼怎麼是情敵啦,吵嘴打架了……再說了,好朋友之間就不吵嘴打架嗎?親兄弟姐妹還三天一吵,五天一打呢,更何況朋友。

反正別管靜如說啥,這李夢蝶認準了靜如是她的貼心好友了。否則,靜如為啥要對她這麼好,這,這能是「仇敵」做出的事兒嘛!

本來一肚子氣的程峰正坐在沙發上,忽然看到靜如和夢蝶倆人在他面前上演了這麼一出戲,都呆在那兒動不了了。看來夢蝶是病得不輕,程峰心里想著,再不治可了不得了,竟然跟靜如如此親密無間起來,可見,夢蝶這腦子是壞掉了,從認識夢蝶開始,他也沒見夢蝶和靜如倆人親密過啊?她們倆互相之間不是損就是罵。得趕快讓靜如到美國給她找個大夫瞧瞧去。程峰好像意識到了夢蝶失憶的嚴重程度。

靜如被夢蝶抱得緊緊地,整個身體都僵了,感覺身上是又癢又酥,對對,就是肉麻的感覺,靜如都快暈倒了。

好容易安撫住喜極而泣的夢蝶,倆人翻出來夢蝶的那些病歷本,按時間順序整理好,然後出去復印去了。本來靜如說她自己去就可以了,夢蝶一定要陪著靜如一起去,說給她做個伴兒。靜如一臉莫名其妙,難以形容的「痛苦」神情,在同樣表情的程峰的目光注視下,帶著夢蝶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程峰和他父母三個人,這會兒可終于輪到程峰講話了,這時候不說,一會兒等夢蝶和靜如回來了,更不方便說了。

「媽,是您的主意吧?」程峰直截了當地問媽媽。

程峰的媽媽有點心虛地回頭看了看老伴兒,程峰的爸爸趕緊說,「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你媽說好久沒來看看夢蝶了,這不是跟我買了不少東西,來看看她嘛。」

「怎麼看?」

「廢話,自然是看望的看。」

「爸,媽,我勸您們別瞎操心啊,人家夢蝶和蘇一朋過得好著呢,我和靜如的感情也很好,你們不要天天亂想,讓人家知道了笑話。」

「你這孩子,靜如都要飛美國走了,你怎麼就不開竅……」程峰的媽媽話沒說完,就被老伴兒踢了一腳。

「峰兒啊,你看中午咱請夢蝶去哪兒吃飯啊?」

程峰的爸爸把話題扯開。

「全聚德吧,我記得夢蝶有一次告訴我說她特別想吃烤鴨。」程峰說。

估計如果蘇一朋現在听到程峰的話,能揪著程峰的脖領子給他扔窗戶外面去。

自從夢蝶流產,失去了兒子,蘇一朋是千方百計地讓夢蝶躲著一切和懷孕有關的地方和事情,躲來躲去,蘇一朋一定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程峰,帶著全家人一起把夢蝶拐騙進了全聚德,終于和夢蝶朝思暮想的烤鴨子「聚會」去了。

因為不是周末,全聚德里的客人不是很多,程峰他們一家人加上夢蝶,五個人坐了一桌。

夢蝶很開心,她挨著靜如坐下,笑嘻嘻地看著靜如,一直把靜如看到恨不得閉上眼楮裝瞎。

千呼萬喚始出來的烤鴨終于上桌了。程峰的媽媽親手給夢蝶卷了張餅,笑眯眯地遞到夢蝶手上,夢蝶趕緊接過來,忙著說謝謝。

夢蝶嘴里正吃著烤鴨,不知不覺間,她忽然發現,她好像想起了過去和蘇一朋在一起吃烤鴨的情景……夢蝶自言自語道︰「我,好像想起了些什麼……」四個人的眼楮一起看向夢蝶。

「我怎麼覺得,吃烤鴨的感覺,這麼悲傷……?」夢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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