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窯灣 32、打夯歌(2)

作者 ︰ 岠山劍客

至于具體的唱詞,可就五花八門了,比如我這一組打夯的人,領夯的是一個頗有才華的鄉人,他在打夯的過程中就這樣唱道︰

正月里來是春節,小郎打仗把家撇,

一陣風來一陣雪,不知小郎冷和熱。

二月里來草芽發,小郎打仗不在家,

郎在外,奴在家,繡房撇下牡丹花。

三月里,三月三,桃花杏花開滿山,

蜜蜂采花揚長去,撇下花心受孤單。

四月里,四月八,南園櫻桃和黃瓜,

有心摘給小郎吃,小郎打仗不在家。

五月里,五端陽,大麥小麥都上場,

無人打來無人揚,還得小奴往家扛。

六月里,熱難當,小奴繡房熱得慌,

有心找個樹涼地,嬸子大娘說張狂。

七月里,七月七,天上牛郎和織女,

二人沒干虧心事,撇在天河兩岸里。

八月里,月正圓,西瓜月餅敬老天,

人家有郎家團圓,我家無郎月不圓。

九月里,是重陽,菊花浸酒滿缸香,

人家有郎來吃酒,小奴在家酒不嘗。

十月里,十月一,起南來個當兵的,

銀錢捎來五十塊,留給小奴買棉衣。

在面對我們破敗不堪的家園面前,這些飽含生活氣息的歌謠俚語,給我們平淡的生活增加了希望和情趣。

晚上回到帳篷的時候,格兒對我說道︰「今日有好多人都回去了,回下邳城去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回去?現在安全了嗎?曹大哥什麼意見?」

「曹大哥管不住呀,曹大哥都和藥回去的老大爺吵起來了,但是沒用,他們致以要回去。鄉親們都牽掛著家里呢,在這大堤上始終沒有家的感覺。」

「那也不能拿命開玩笑呀!你看這黃河水沒有一點耗水的跡象,水位依然那麼高,而且據從花山寨傳來的消息,水老虎還在那里呢,這麻痹不得呀。」

格兒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鄉民還是不理解。你有本事去和他們說去吧。」

我也無奈,說真的,那些老頭老太太,是不會听我們的意見的,其實很明顯的事情,上游的問題一天不解決好,我們就一天不能撤回去,可是秀才遇見兵,我們有理也說不清呀。

我的腿部還是有點隱隱地痛,這幾日從來不停歇的抬土打夯,讓我有點力不從心,白天的時候干活還沒有怎麼感覺到,特別是到夜里的時候,我經常被腿部劇烈的疼痛折磨得醒來。馬大夫的兒子在中午休息的空隙,曾經給我們針灸,而且囑咐我要好好靜養,這內部的傷時不能疲勞過度的。

但是看著鄉民們都在不管不顧地忙碌著,我哪里有心情靜養呀。

大家已經很照顧我,在大家一起干活的時候,他們總是盡可能地照顧我。這一點我還是心存感激的。

而最難熬的夜間,我只有在被痛醒的時候,自己搓一搓揉一揉。這些我是不能和格兒說的,說了只會讓她更擔心。

我們在前線干活,他們在後方一刻也沒有閑著,晾曬,刷洗,白天還要有組織地去城里搶救一些可以利用的東西。

從她的眉宇間我能看出她的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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