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荷花 凌英偷錢

作者 ︰ 欣豪

豆豆又成為以前的豆豆了。

又成為那個愛唱愛跳,愛說愛笑的豆豆了。又成為那個有時喜歡搞點小惡作劇,愛蒙住別人的眼楮讓人猜猜她是誰的那個豆豆了。

因為,她和她親愛的田三強又重歸于好了。爸媽告訴了她實情,媽媽還請三強到家中吃了頓飯,主動向他道了歉,並且紅著臉告訴他,他們家和江家在生意上沒有絲毫的牽連,以前是她說了謊。于是,小兒小女又和好如初了。豆豆的臉上重新有了陽光。什麼頭暈、盜汗、低燒,各種癥狀一下子全沒了。她又快快樂樂地上學去了。

眼看這對有情人握手言歡了,同學們都為他們高興。尤其是任書凱,當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心里十分愧疚。他對三強說︰「我真該死,那天真不該打你。這樣吧,你就報這一拳之仇吧。」他捋起上衣,作出讓他打的姿勢。

三強幽默地︰「哼,我才不上當呢。你沒學過力學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打了你,我自己也痛啊!」

兩人開懷大笑。無形之中,這對死黨的友誼又深厚了一層。

凌英的心情卻糟透了。當初,當她得知三強和豆豆分手後,她興災樂禍,心里比三伏天吃冰淇淋還舒服。可現在見他們居然又和好了,她難過得難以言表。豆豆又回到了302室,整天嘻嘻哈哈的,凌英一見到她就恨得咬牙切齒。她甚至不能听到她的聲音,一听到她那甜美嬌脆的嗓音就渾身冒火。有一天中午,豆豆躺在床上,一邊听著walkman一邊跟著哼︰「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地愛上你……」凌英正在看小說,她捂著耳朵大叫︰「煩死了煩死了!」可豆豆塞著耳塞,耳邊被音樂充斥,她壓根就沒有听到她的抱怨,還哼得更起勁了。凌英尖聲嚷道︰「別吼了行不行?還讓不讓人休息了?這兒又不是菜市場!」最後,還是室長去敲豆豆的床,豆豆才明白過來,她不好意思地沖大家吐吐舌頭。這本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可凌英卻執意認為豆豆是存心在和她作對,她心里的積怨更深了。

大四了,一直想找個男朋友作為經濟後盾和依靠的凌英,此後卻再也沒有遇到過滿意的人選。自三強以後,土木工程系有個外省的男生曾追求過她,兩人還交往了一段時間。然而不久,當凌英得知他的老家在偏僻的農村,父母體弱多病,下面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弟妹,且家境比她家還寒磣後,她就毅然和他斷絕了來往。

屋漏偏逢連綿雨。這年秋天,凌英的母親因長期勞累過度,營養不良,不幸患上了肝炎。于是,原本貧寒的家更是捉襟見肘,凌英每月的生活費也降低到了極限。可她偏偏又是一個愛虛榮的女孩,既要穿得時髦,又不願吃得太差招人笑話。所以她經常鬧經濟危機。錢錢錢,她快要窮瘋了!

這天,她的心情差到了極點。因為她的兜里只剩下五元錢了,而下個月的生活費還得過十幾天才能寄來。這段日子,她太需要錢了。天氣轉涼,她想去買一雙皮鞋,那種圓頭坡跟皮鞋,校園里早就流行開了。另外她還想去買一瓶洗面女乃,她的那支黃瓜潔面乳早已用完了,再也擠不出一星點了。偏偏這時,她的飯票菜金也所剩無幾了。眼看就要彈盡糧絕,她苦惱極了。只怪上天太不公平,把她降生在那樣的窮苦人家,讓她打生出娘肚就要吃那麼多的苦。

中午,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人。豆豆端著一大盆髒衣服去洗手間洗了,蔡一萌和洪娟在走廊上下五子棋。其他幾個姐妹有的去圖書館,有的去逛街了。

凌英躺在宿舍的床上,百無聊賴地翻著雜志。突然,她的目光無意中瞟到了豆豆床上那個咖啡色的LV經典款的錢包。一個罪惡的念頭突然在她腦中產生了——偷錢!是啊,豆豆是人盡皆知的「小富婆」,她有的是錢!再說她的粗心大意也是全室有名的,就算從中抽幾張鈔票她也未必知道啊!

這麼一想,她再也沒有心思看書,心里像有一條蟲子在爬,在蠢蠢欲動了。當然,她尚存一絲理智,還是比較謹慎的。她看了看門外,蔡一萌和洪娟正玩在興頭上,一時半會兒不會進來。而豆豆呢,剛剛拿了衣服出去,估計沒半個小時也絕不會回來的。如此一判斷,她放下心來,翻身下床,她抓過了那個錢包。

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有厚厚一杳子錢。她迅速地抽了五六張紙幣,正想把錢包放回去,偏偏在這千鈞一發之時門被推開了,露出了豆豆那張驚愕的臉。原來,豆豆洗了一會兒衣服,發現白襪子怎搓也搓不干淨,便回來宿舍取板刷。她一眼看見凌英拿著她的錢包,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她便失聲尖叫起來︰「凌英,你這是在干嘛呢?」

由于她的聲音又響亮又驚詫,把門外的蔡一萌和洪萍萍也驚動了。兩人以為出了什麼事,扔下棋子就往屋里跑。

凌英頓時嚇懵了。她一手拿著豆豆的錢包,一手攥著那幾張還未來得及藏好的鈔票,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被逮了個正著。她又羞又惱,撲到床上「唔唔」哭開了。

很快地,凌英是一個「三只手」的事在宿舍里傳開了。由于蔡一萌的性格直來直去,所以什麼秘密都守不住。看著凌英無臉見人的樣子,豆豆十分後悔。她知道名譽對一個人尤其對一個女孩子是多麼得重要。其實,當初她是無意中喊出那一聲的。于是她私下里叮囑眾位姐妹,讓她們千萬別把此事宣揚出去。

自從東窗事發後,凌英感到好象天都塌下來了。

但此時她的心靈已有些扭曲,她並不反省自己,而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歸在豆豆身上。在她看來,那天豆豆是故意讓事情敗露的,好讓她丟盡臉,將她的清白毀于一旦。于是,她對豆豆已到了不共戴天,有你沒我的地步。其實,在豆豆的懇求下,室友們都假裝從未發生過那件事,對凌英還是像以前一樣。然而,凌英因為心虛,總感覺大家看她的目光怪怪的。有時,她偶而听見幾位姐妹在竊竊私語,便以為別人在背後議論她,罵她是小偷。

強烈的猜疑心和羞恥感使她經常精神恍惚,夜不能寐。她因此得了嚴重的神經衰弱癥,一到晚上就失眼,一失眠就胡思亂想。其中,她想得最多的便是對豆豆的怨恨。她恨她搶走了她的男朋友,恨她毀壞了她的名譽。是啊,以前她有三強這個男朋友時,她哪會窮途末路以至于去偷錢呢?

「她不就長了張狐狸精般的臉嗎?」她憤憤地想。她的心理已有些變態,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恨不得對著豆豆那張女敕生生的臉上抓幾把,抓出幾道血痕來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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