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修宸醫院馬路對面黑色車後座的男人的臉埋在大墨鏡後面,看不清表情,只有嘴角一抹似笑非笑,陽光透過路邊的大樹零星的影子映著他的側臉。
「這是父親欠他的一次機會,下次…」男人眯了眯眼,看著修宸醫院的門口,「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車飛馳而去的瞬間,男人臉上的笑意漸淺,死很容易,難的是活著,活著看最親愛的的人受折磨。
林可藍雖然是特殊體質,但恢復的卻很快,第二天便從無菌病房推了出來,藍修把她和米洛放在一個病房里面,中間隔著一層紗簾。
藍冰拽著藍修的肩膀,「你存心不想讓林可藍恢復了是不是?如果她發現了米洛昏迷不醒,免不了要哭要鬧的,這背上那麼深的傷口禁得起扯?!」
藍修戚眉,她喜歡藍宸誰都知道,可也從來沒見過她因為藍宸有什麼過激的情緒,如今這麼激動的拽著他是為了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實在是讓他覺得很驚訝。
「他們兩個都想活的話,只能這樣。」藍修聳了聳肩膀,他覺得自己是該練一練身手了,沒日沒夜的看著這些病人就算了,還動不動就被人扯來扯去的,豈不是玷污了他這神醫的名號。
「什麼意思?」
「這樣的話,能讓米洛每天都听到林可藍的聲音,你們可以引導她說一些鼓勵米洛的話,說不定米洛能醒,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如果林可藍對他都沒有用,那我也沒辦法了。」
藍冰松開藍修的肩膀,隔著半掩的門,往里看去,因為隔著客廳看不到什麼,卻仍然心里一陣刺痛,這兩個人真是苦命鴛鴦。
林可藍一直有點昏昏欲睡,藍冰一直守在客廳,突然听到林可藍發出一聲尖叫,她迅速起身進去。
「怎麼了?」
林可藍臉色發白,半眯著眼楮,眼角的淚稀里嘩啦的淌下來,「米洛……回來了嗎?」
藍冰愣了一下,搖頭,「沒有。」
林可藍想坐起來,剛微微一動背部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你別亂動,背上動了手術,會疼的。」藍冰拖住她半側的身子,放她躺下。
林可藍眼角的淚更加放肆起來,手緊緊的抓著藍冰的衣角,抽噎起來,「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夢……夢里,……米洛他……渾身都是血……還笑著跟我……說……說再見……」
藍冰渾身一顫,不自覺的看了看紗簾,紗簾有三層厚,遮的嚴嚴實實的連陽光都透不過去,她伸手抓住林可藍的手,「沒事了,只是夢而已。」
林可藍微微點頭,抹了一把眼淚,看著一屋子的白,心里空空的,心里想今年到底是什麼年,短短幾個月之內進了醫院無數次,她幾乎覺得要崩潰了。
「他……」林可藍隔了很久又問,「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啊?」
藍冰給她切水果的手頓了一下,「他說處理完事情馬上回來。」
林可藍咬了咬唇,「他不知道我受傷的事吧?」
藍冰點點頭。
「能不能別告訴他。」
「為什麼?」藍冰納悶,「你不想他回來陪你嗎?」
「我不想他擔心。」林可藍淺淺的笑了笑,額前的劉海不太整齊的散亂著,她伸手艱難的捋了捋。
藍冰切好了一個隻果,切成片,一片片的喂給她吃。
「你還沒想清楚對他的感情嗎?」
林可藍有點不好意思的吃著她遞過來的隻果,眨巴著眼楮看天花板,「以前我覺得我對愛的理解已經很透徹了,我覺得我特別愛我以前的男朋友,我為他學泡茶,為他拋下孤身一人的母親來到米爾,甚至面對他母親的厭惡也不離不棄,我明明喜歡玫瑰他送我百合,我覺得沒關系啊,他送的就好,每次一起吃飯,他都給我點酸女乃,可我其實更喜歡果汁,我也覺得沒有關系……」
林可藍的聲音很微弱,也有很多停頓的地方,她會捋捋頭發,或者眨眨眼楮看著門口,像一個初醒的精靈一般。
「他不喜歡過情人節,」林可藍的眼神突然暗淡了幾分,「我們甚至沒有看過電影。」
最後那一次離別的電影不算吧?林可藍想著。
「後來我發現,我好像只是迷戀他那張溫潤的王子一樣的臉。」林可藍不好意思的笑笑,「他的離開仿佛只是注定的離別一樣,雖然悲傷但不絕望。」
「米洛……」林可藍低下頭,雙手攪著被子,可能說話說的太多了,竟微微喘起了粗氣,「我只是害怕面對……」
藍冰理解她的心情,就像她從未表達過對藍宸的感情,也只是因為害怕面對,有些你視如珍寶的感情一旦付出了就想一輩子,可你總覺得好像這段感情不會長久,所以你總是躲著,害怕著,沉默……
「我懂……」藍冰冷冰冰的臉上少有的溫馨。
林可藍半靠著枕頭,「謝謝你听我嘮叨。」
藍冰戚眉,「你要不要休息一會,以後別說這麼多話了,對傷口不好。」
林可藍突然想起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藍冰,那天那些是什麼人?」
「不知道,」藍冰早知道她會問,想了很多種答案都一一否決,最後決定裝傻充愣「警方會調查的。」
林可藍哦了一聲,突然又問藍冰,「這個簾子是干嘛的啊?」
說著就想伸手去扯,她的病床離那個簾子很近,藍冰嚇了一跳,迅速走過來抓住她的手,「哦,這個簾子遮陽光的啊,我堂哥說你現在的狀況最好不要見陽光,對傷口恢復不利。」
「是嗎?」林可藍半信半疑。
「你覺得壓抑嗎?我幫你把床往里移一點吧。」說完也不管林可藍同不同意就把她的床往里推了一米多的距離,確定她手夠不到簾子才松了一口氣。
「謝謝。」林可藍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能見陽光,沒有陽光才壓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