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紅顏 公子之疑

作者 ︰ 旋璇弦

菁華居分店開張以後,夏菁正式開始了她的「辦公室」生活,當然了,作為公子的隨身劍客,在執行了三個月的外出任務(官方解釋)後依舊回到公子身邊當差,至于豹,如今是菁華居在洚城的「常駐代表」,每天忙于應酬,不過很顯然的,豹是一位優秀的「公關經理」及「秘書」,所以外人對菁華居的認識僅限于以下兩點︰

1菁華居的背後有人

2菁華居的主人是一位神秘的人

晉太子雍後來又派人造訪了「菁華居」幾次,但肯定的,都是失望而歸,後來便不了了之了,而根據公子伊的說法,那是因為晉太子新得了一位儒士,而這位儒士的「廣施仁德」的主張讓晉太子興奮異常,理所當然的,便把「一介商賈」的菁華主人拋之腦後了……

听到公子伊陰陽怪氣地說起這件事,夏菁一直在月復誹——估計是為報復當天那句「晉太子禮賢下士」的罷。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陽光正好,天空無一朵雲彩,蔚藍蔚藍的非常純淨,夏菁的心情好得像庭院里盛開的菊花,她昨晚看完豹遞進來的賬本,非常滿意,面點的銷路非常好,短短一個月,收入已越千金。而且現在豹已經按著她交給他的企劃書對新一代的店主進行培訓,相信過不了多久,晉國的重要城市便都有「菁華居」的身影了,然後,將經營範圍拓展到齊、吳、楚……夏菁越想越興奮,在路上一蹦一跳的,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剛剛踏入大殿,便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食物馨香,仔細一看,只見殿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擺上了一張矮方桌,公子跪坐桌旁,正在吃早飯。而桌上……桌上赫然陳列的便是她「菁華居」所售之物︰包子、小籠、餃子、面條……

「公子……」夏菁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驚駭非常!

「確如神仙佳宴!」公子伊看了夏菁一眼,繼續把一個小籠往嘴里送,眯著眼楮,嘴角含笑,似乎很是享受,待將口中之食送入月復中後方緩緩放下筷子,恢復了以往冷峻的面容,繼續說道︰「湘夫人對夏君真是喜愛非常,已將華宴之食傾囊以授啦罷?」

完了!算舊賬的來了。說起來,公子已經很久沒有過問「菁華居」的事了,只是負責收錢、看賬本而已!她幾乎都以為這件事要糊弄過去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在等著自己呢!

「華初見公子之時,曾對公子眼——我已忘卻前塵」夏菁跪在地上,因為心虛,頭都快低到塵埃里了,聲音怯怯的,仿佛遙遠山中弱獸哀鳴︰「至于為何還記得劍術及炮制等法,華亦不知!」

現在只能緊緊咬住「失憶」一條了,總不能跟公子說,自己是從兩千年以後學來的吧!

說著,抬起眼睫,偷偷瞄了公子一眼,只見公子嘴角含了一絲似諷非諷的笑容,眼楮微眯,斜斜地瞥過來,眸中寒芒一閃而過,夏菁頓時一個哆嗦,趕緊低下頭去……

這是真害怕了吧!看來她對自己心存疑慮很不安啊,公子望著誠惶誠恐的夏菁,自忖道。

殿中是良久的沉默……

「公……公子!此是「菁華居」此月所得,請……請公子過目!」夏菁抖抖索索將一卷竹簡舉過頭頂,將原來表功的心思了收起來,低聲下氣道。

轉移陣地吧,轉移陣地吧!夏菁內心祈禱著.

看來確實是心虛得緊了,過去的他,何曾如此「謙恭」過,從來在交賬冊這一天都是一臉得意狡獪的笑容,高調得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想到這里,再看著地上微微發抖的少年,一股煩躁一閃而過。

從夏菁手里一把拿過竹簡,從頭細細看了一遍,賬上的數目終于成功將他緊泯的嘴唇往兩邊扯了扯,但說出話來,依然淡淡地

「夏君此番做得很好!」

不敢當!夏菁一邊松了口氣一邊月復誹道,只要你不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我就謝天謝地了。

只听「 」的一聲,公子將竹簡一合,瞄了一眼身體不再僵直的夏菁,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笑臉,輕快道︰「夏君可要何種賞賜?」

什麼賞賜?夏菁听到這話,馬上忘了剛才的「驚濤駭浪」,心中怨念頓起,月復誹得更厲害了,你的賞賜,從來都是一張空頭支票,上個月我在紫苑期盼了半個月,也沒見你把我那一斛珍珠送過來!還賞賜呢,別又是拿我尋開心罷?哼……我……

沒等夏菁月復誹完畢,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把自己托了起來,還沒等自己站穩,腕上已是一痛,一個踉蹌便往前撲去,待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個溫暖的所在,定楮一看,頓覺渾身血液上涌,臉上猶如火燒一般︰只見自己兩只手緊緊地抓著公子的衣襟,像只章魚一般吸附在公子身上,而且腦袋向後微揚,眼楮正「含情脈脈」地望著公子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而公子似笑非笑的,眼光也定在自己臉上……

這番景致,這般神情,估計任何人見了都會往少兒不宜方面想了罷?

不過,此刻的夏菁已經被眼前這詭異的情景蠱惑得腦袋都不靈光了,腦海里一片空白,張了嘴,眼楮瞪得大大的……

公子伊本來也就想逗逗夏菁的,想看到夏菁惱怒的模樣,實在沒想到會見到此番光景,一時也呆了︰眼前少年,臉色紅如胭脂,仿佛純白美玉上暈開了圈圈紅絲,雙眼圓瞪,仿佛黑夜里幽幽的一點,引得人不由自主沉淪,紅唇微張,皎皎珍珠若隱若現……不由伸出手去,托起那片紅蓮下面的一點,伸出拇指,拂過紅蓮中最紅的一處……

此時,一縷陽光從窗外斜斜地射進來,片片光暈打在兩人身上,殿外是一顆銀杏,有風吹過,悠悠片片金黃……

突然得聞腳步輕響,夏菁總算恢復了些許理智,猛地推開公子,迅速退到一角,低著頭欣賞自己的鞋尖。

「見過公子!」這聲音很熟悉,是那老狐狸公孫起的專利!

「叔父無需多禮!請坐。此間諸食,皆‘菁華居’之物,叔父可勉力一嘗!」

瞧瞧人家的修為,想變臉便變臉,從登徒子到正人君子的轉變就一眨眼的功夫,想到此處,夏菁便是一怔,腦袋終于恢復了機能,記起了剛才那一幕,只覺三伏天下冰雹,身上一陣熱,一陣冷,臉上一忽兒白,一忽兒紅——公子不會有斷袖之癖吧?雖然說自己本尊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子,但現在可是扮成男像,看公子剛才的樣子,的確是一副意亂情迷的模樣!天哪?這該如何是好?

「華,你此是為何?臉色難看至此!」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夏菁抬頭一看,是公孫起,對于關心她的人,夏菁一直是心存感激的,于是勉強對他一笑,搖搖頭,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夏君,連日操勞,應是疲勞至極。且請下去休息罷!」

「喏!」夏菁巴不得趕緊留出這讓她倍感尷尬的大殿

「叔父,此兒甚是不凡!然來歷不明,終令吾心不安!」

「公子多慮矣!此子定將助公子得嘗平生庶願,萬勿疑之,徒增嫌隙,令有心人有機可乘!」

「叔父為何信之甚矣?」

「公子,天地生人,各有分工。男為主,女為輔,是以好女得遇良人,必傾心以報,君為主,臣為輔,良臣得遇明主,亦傾心以報。」公孫起撫著那把胡須,笑得非常詭異

公子伊望著眼前故作高深的老人,眉頭緊鎖,疑惑非常,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趕緊放下筷子,端正坐姿.

「叔父定歸臨淄?」

「然也!吾之所授,公子盡知也!而起年邁,望骨骸得歸故土!」

……

回到紫苑的夏菁,遣退了兩位美姬後,靜靜地靠在庭院中的紫藤上,看著天上一列列南歸之雁,心中百感交集︰到這個世界快四年了罷,永遠都不可能回去了!前一世種種過往,仿佛水過無痕,月過無聲,平平淡淡什麼也沒留下。這一世呢?亂世里飄零,塵世里打滾,不知何年何月才會過上那平淡的日子。或許,一生都是驚濤駭浪吧。

公子,他應該會結束這亂世吧?想到公子,夏菁伸出手,掌心里臥著一枚古樸至極的玉璧,上面雕刻著很繁復的動物圖案,應該是某個部落的圖騰——這是公子拉她入懷時悄悄賽道她袖子里的——這就是她辛苦了好幾個月的「賞賜」……想到剛才的情景,夏菁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公子不是輕易動情的人,以她對公子多日的觀察,應該只是一時的沖動……

夏菁在庭院里想了很久,一時開懷,一時憂慮,萬般煩惱攪得她的心像一鍋粥一樣翻騰,後來便也累了,竟然睡了過去……

第二天本來應該到公子書房當值,但突然接到通知,說是公孫起要離開洚城了,公子伊將親自送他到桐城,晉王已經同意了,派了大量的侍衛「保護」公子伊,這一去,估計要半個月方能回來!夏菁听了,雖疑惑公子為何不讓她跟著前往,但到底還是松了口氣。于是便整日宅在紫苑,過起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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