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四爺,原來也會有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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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的狐朋狗友眾多,辦事能力一點都不比五爺差。四爺約了霍去病今日午時去樓蘭居,這一次我要抓住機會,一定要問個清楚。此事不能讓二爺知道,免得他又得擔心。五爺亦是不能的,他一定不會答應讓我和陌生男子私自見面。這古家小姐做的,著實不自在。
梳洗罷,遙觀銅鏡。發髻結鬟,插一只流朱金織步搖,環環相扣系于發後。發中顯眼處羅錯著梅花攀枝。包裹珍珠耳墜的錦帕上繡著梅花,他大概是喜梅的。淡粉清新,只添大家閨秀之感。細眉輕描,胭脂施面,鳳眸深沉,儼然一副長安美人姿態,和畫帛中的娘不差一二。
原想避過正堂,離開古府。一身胭脂燻香,還未走至正堂門前,氣味之重早已傳了進去。
「你是要去哪兒?」心上一驚,腳下加快了步子,直奔府門而去。「都看見你了,還跑什麼?」袖下雙手緊握,五爺已從正堂走出,一身泠然之氣。翻開折扇,向我走來。「脂粉之氣這麼重,是要去哪兒?」
「我…」五爺若是知道我是為了去見一個陌生男子,定然不會同意。何況,我如今又是這番注意的打扮。「哦,四哥…四哥請我去樓蘭居,我本是不想去的,無奈他說…樓蘭居新來了廚子,帶我出品嘗。」
「他有那麼好心?」
「瞧五哥說的,他是我四哥啊。」四爺疼我…不然也不會拉下面子,去幫我約霍去病。不過他也不知道我和霍去病之間究竟經歷了什麼?包括我來長安的真實身份…
「你涂這麼重的脂粉做什麼?」
「我想著…我這樣打扮也是給四哥長面子不是?」在院中和五爺僵持著,卻突然發現時辰已經過了。「來不及了…」轉身欲走,卻被五爺用扇攔住。
「古溪海若只請你一人,怎會有來不及之說?」
「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五哥,拜托你。」或許是今日裝束像極了母親,五爺只是愣愣注視著我。手掌摩挲著我的面頰,之後用拇指暈開了緊促的眉宇。一時間,五爺的深眸中充滿深情,像是對待心愛之人才有的溫柔…近距離的空氣抑郁著呼吸,我緊握住五爺的手腕,輕聲喚道「五哥…」
回過神來,五爺反拽住我的皓腕。「不要掙月兌…我帶你去!」
跳下馬,只給了五爺一個感謝的回眸,深意一笑。五爺入了情景,也溫情一笑。這是不常見的笑容,可惜不是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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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向周圍環視,卻尋不到四爺的蹤跡。
「姑娘,找人吶?」店家熱意招呼。
「恩,古家茶坊四爺!」
「樓上請——」說著,店家熱情的指了指階梯,為我帶路。「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去吧…」看來,他們並沒有走,我來的依舊算是及時。霍去病,這一次,我會好好和你解釋清楚。想著,唇角微微上揚出喜人的弧度。
剛至階梯口,只見里面一深衣男子氣沖沖踱步而出。後面相隔一丈遠追著一個紫衣男子。一臉的焦躁,似乎有些面熟。四哥?既是這樣,那他緊追的人就是…
面前的深衣男子走至樓梯口,背向著我,對四哥怒斥。「古溪海,如果你來…只是為了給你妹妹說媒,你還是別費心機了!我早已有心愛之人!」語畢,轉身拂樓而下。
我抬頭相望著惶恐的四爺,顯得既無辜又無奈…「丫頭…怎麼才來?」
「古溪海!你究竟給他說了什麼?」
「我只是…」四爺慌忙解釋,卻字字入不了我的耳。
不,他一直未來得及好好注意到我。如果他再看見我,一定會回憶起我自以為難以忘記的時光。望著樓下離去的背影,心中焦急萬分。「去病,去病——」喚著,急忙從樓上追下。不料一腳跌空,翻身從樓梯上滾落下來。一節一節硌痛的不僅是骨頭…
跌至最後一層,仰身直視著屋梁。
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多久?他剛才分明說過他早已有心愛之人,可是那個女子分明不是我。他說的如此堅決,似乎根本不記得在大漠中和我相遇過…亦或許,他有了心愛女子,嫌我只是拖累,所以在一年前,才會將我丟棄在大漠。可笑的竟是,他對我說過的每字每句我都牢牢記在心里。
「一個女子能讓我看這麼久,說明你長得不錯!」
「淡雅清新,氣質渾然天成,她們比不過你…」
「著實可憐…既是這樣,本少爺納你為妾,以後跟著爺就是了…」
「便宜得來一個侍妾,怎麼舍得丟棄?本少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怎麼會?你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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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楮的事物漸漸模糊,眼角酸脹無力,任憑淚水肆意滑落。
你是我活著來長安的原因,如今你背棄我,又讓我如何接受?如果沒有你給予的微薄的希望,那日比武…或許我早就死了。一直以為將我遺棄在大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原來…只是因為有了心愛的女子,又怎會在乎一個大漠中的孤女呢?
「丫頭,你怎麼樣?」四爺用手推了推我的手臂,摩擦痛楚接踵而至。
「疼…」
「哪兒疼啊?」
我抬起右手,緩緩伏在左側胸口。「這…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