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處殿
虞美人斜著身子臥躺在床榻上,身旁宮女輕搖著團扇。安處殿中飄香四溢,嗅多了讓人有些乏困無力。我靜靜欣賞著煙霧繚繞的深殿,一幅心機重重美人圖。憋了憋氣,才覺身上輕松許多,這安處殿確實是不能長久待處之地。
待得越久,自己受的損傷越大。見她閉眼輕臥在塌中,我跪坐在地上先入為主。
「美人宮中好香啊…不知美人今日叫奴婢來,是…」
「你也覺得本宮殿中香麼?」我不應承,因為不知如何回答。若說香…只怕一會兒會毫不猶豫的賞我些…麝香,若回答不是,又與剛才所言矛盾。
「本宮知道你和司馬充依關系極好,本宮當初只是心急簪子,才會…」虞美人頓了片刻,微微起身,用手臂撐住斜倚的身子。「本宮和司馬充依之間有了不少誤會…」
「美人是希望…奴婢去幫美人說說情?」
「本宮喜歡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所以本宮想…賞賜些東西給你!」虞美人向身邊的宮女使了眼色,宮女從大殿銅鏡邊拿來一個盒子,從中取出一個香囊遞與我。
果然是…
我將香囊放在鼻尖一嗅,情不自禁的一語「好香啊…」,只是猶豫片刻,還是攤開手掌將香囊放在地上。「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好收美人的賞賜呢?」
「這是陛下原先賞賜本宮的,樓蘭進貢的香料。本宮喜歡你,賞給你些香料,你不會不給本宮這個面子?」這個…明明是剛才采月給我所聞麝香之氣,卻偏偏欲蓋彌彰說是武帝賞賜。如若剛才我沒有去蘭林殿,我或許真的會收下,將它待在身邊。
虞美人這麝香是要給誰?采月,還是我?
「這麼貴重的東西,美人是給奴婢…還是讓奴婢給司馬充依?」
「這是給你的!司馬充依那里…本宮會親自給她送去,當做賠禮…」
「那奴婢就謝過美人了…」這麝香是給我的…我和采月卻都沒有想到。我不過是個宮女,又有何處礙著虞美人?她偏偏要這樣對我…我不應該是她敵對的對象,我又不愛武帝,亦不是他的妃子…還是,她在擔心我什麼?
「這香囊放在貼身處,便可全體通香…」
「奴婢謝過美人…」
左手緊緊握住香囊藏在袖下,真狠!我日後懷不了生孕,對她有何好處?如今我不過是侍奉武帝的小宮女…
侍奉武帝?如今我是入寢在萬歲殿的偏室中,虞美人是擔心我勾.引武帝,懷了龍裔,獲得聖寵? ,她考慮的也真周全,她不怕武帝發現麼?
「本宮看你平日也不擦粉涂脂,本宮這里有一盒上好的脂粉,賜予你罷…」先賜麝香,又賞香粉胭脂。我接過脂粉,湊在鼻下,亦是香氣刺鼻。我撇了撇嘴角,終于知道為什麼虞美人敢如此膽大。若我涂了此脂粉,自然能蓋過身上麝香的氣味。這樣…便會在不知不覺中傷了我的身子。
心計好深的女人!若不是提早有采月提醒,自己就該被她騙了!
身後宮女匆忙跑進殿中,剛欲向塌中人說什麼,見我在場便頓住了。看來…隱藏的事,不止一件呢!「美人莫不是有什麼不能當著奴婢的面說,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說著,鳳眼一眯,起身準備離去。
「也沒什麼事,你在場也是無礙的…」虞美人是怕我想多,我畢竟是武帝的侍奉宮女,她在面上也不好得罪我的。「說罷…」
宮女微微點頭,「皇上已經下朝,正在前往宣室殿…」
「虞美人?」我立身輕挑著眼楮瞪著她,「你敢監視皇上?」終于可以讓我揚眉一回,也可以借此將虞美人所賜之物還回去。
「本宮怎麼敢呢?本宮只是想了解陛下一些…陛下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本宮這兒了。」見我從袖中準備掏出香囊,虞美人一手摁住。「本宮再也不會了…本宮的禮還請古月姑娘收下罷…」
虞美人是一心想讓我將麝香待在身邊,她對我的心狠,我全部記在心里!「也罷…只要不傳入皇上的耳中就好。那…奴婢先告退了…」語畢,轉身離去。
走至殿外,腳步頓了片刻,卻只听聞殿中瓷瓶落地的碎聲。「不過一個小小賤婢,憑什麼爬到本宮頭上來!」
憑什麼?
我從袖中掏出香囊,照在陽光下。本來是想要將它扔掉,現在想來…似乎又有了用處!賤婢也是人…也是可以將你推入谷底的人!我沒有害你之心,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我置于死地。我從來沒想過要爭奪武帝,而你卻狠心讓我日後做不了母親。
接下來的事情…
可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