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莊的一間廂房中,岳方成和他的師兄一臉不可思議的交談。
岳方成伸手敲了敲腦袋,開口悵然道,「師兄,你說天玄掌門會怎麼辦?重抽?還是依那支簽辦?」
黑袍人隨意的接了句,「都有可能吧!要知道天玄掌門可是最信天意的。」
岳方成一听急了,馬上從椅子里坐起身來,「那簽可是支煞簽!千年來從沒被人抽到過,混在幾十支簽里居然被那個古步來的楚卿風個抽到了。你知道嗎?他身邊還帶了個混小子,說是什麼僕從的,南宮還真是不怕給寒山添亂……」
黑袍人淡淡笑了笑,「南宮她哪是給寒山添亂啊,要是沒有天玄掌門的默許她哪里敢?師弟你就不要為那孩子擔心了,是福是劫尚未可知,天意可不是人可以逆改的。」
「知道了。師兄——」岳方成有些泄氣,一想到那個神氣的小子,他就覺得那小子不應該跟著他那主子楚卿風去闖什麼關卡。
懶懶的抬頭看到遠方飛來的黑鷹,岳方成眼楮驀然一亮,一跳而起、喃喃出聲,「師兄!來了,掌門的答復到了!」
黑袍人亦是一驚,望著天空中的黑鷹,大步走向窗口……
羅孤楚卿風,連彥連月四個孩子這幾天一直在交換著各自家鄉的特色與奇事。
連彥年紀雖小,但深諳朝堂上的長袖善舞、能言善辯;連月的活潑可愛、天真爛漫;羅孤自己的心理年齡二十來歲也算見多識廣;楚卿風大了兩歲,儼然一副大哥哥做派,雖不多言,但也會對三人叮囑一番。這幾日的相處倒也愉快。
雖然還不知道自己和楚卿風闖關的關卡,這幾天羅孤一直做著各種準備,除了娘親給自己準備的防蚊蟲、防曬、防中暑的各種急用小藥品,還有帶上了些許調味品、火石。用防水的牛皮把它們保護在竹筒里。
羅孤把衣服也換成了一身武士服,干淨利索,帥氣不已。這一身裝扮把楚卿風看得一呆,連月更是纏在她身邊不肯走,弄得羅孤只得搖頭苦笑,這丫頭也太以貌取人了吧。
這一日,正是闖關的日子。
楚卿風和羅孤在收整要帶的東西,而連彥連月兄妹在那里話別離,穿著小粉衫裙的連月在一旁用小手抹了抹眼淚,那小模樣簡直要把人膩死,她抽抽搭搭道,「王兄,你要好好的待在寒山上,以後學了本事下山,要第一個來看月兒……」
一旁連彥寵溺的模了模連月的小腦袋,嘴角勾笑,安撫道︰「月兒,要是王兄沒通過的話,王兄就隨你回炎國,若是通過了的話,月兒就要隨侍從趕緊回炎國……」
連月淚眼婆娑的望著自家王兄,憋屈的嗔道,「王兄,月兒知道了,老是這麼羅嗦。人家要听好听的話啦!」
連彥蹲去,眼神中更是愛護之色,「好月兒,王兄自然是舍不得月兒的。可是你要好好的听身邊人的話,不可胡亂闖禍,不然大王兄又要擔心了。自從王兄兩歲時在母後懷里看到才半歲的小月兒,王兄就喜歡得緊……」
那邊傳來連彥溫柔的哄著月兒發笑。
這邊羅孤低垂著頭神色不明,王兄……幾個月前,自己還有兩個把自己疼在心間上的王兄,那個執一支長簫、一襲月白衫、頭頂永遠盤旋著幾只白鳥、溫潤如玉的夕王兄;
那個幾年來一直和自己打打鬧鬧、成天穿著一身黑色武士服、酷愛習武的照王兄……
十里崗,十里崗!
曹彰,你等著我羅孤!
「南宮孤!接著——」
羅孤正神思暢游,忽被這一大喝回過神來,帶著幾分怒氣迅速接過楚卿風扔過來的匕首。
匕首?護身用的啊,呵,看來這個名義上的主人還是挺不錯的。
對上楚卿風的眼楮,羅孤抓住了他眼中閃過的一絲詫異。是反應過于迅速了嗎?朝他笑笑,「楚卿風,雖然闖關路上我有可能成為你的負累。不過,我南宮孤還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你不用太過沮喪。」
楚卿風繼續收拾東西,一點都不想和他說多話,「我並沒有沮喪,拿匕首拿著防身吧,你既然會武功更好。」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孩子能有多厲害?
羅孤听罷挑挑眉,‘你會武功更好’?是不是下一句就是‘你沒武功,我楚卿風一樣帶你過關’還真是個得瑟的小孩。沒把寒山放在眼里、更沒把自己放在眼里啊,要讓娘親听到肯定狠狠的罵他。
正在兩人都心里犯著嘀咕的時候,對面岳方成和他那個黑袍師兄走了過來,黑袍師兄看著楚卿風,開口道,「楚卿風,你抽到的簽按原簽來,關名是‘鎖雲梯岔口’。」
這一下羅孤和楚卿風連月連彥都不明所以了,不是那天就應該宣布嗎?也不說說這關的資料!
連月小鼻子一皺,軟糯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滿,「岳叔叔,南宮孤他們的關卡你倒是說說它的由來的啊!」
羅孤、楚卿風把感激的眼光看向連月。連月眨眨眼楮,皓齒一笑。
被問的人岳方成一愣,實在不知從何開口。他自己也不知道啊!岳方成趕緊把求救的目光傳遞給他的師兄。
黑袍師兄輕緩一笑,剛毅的臉上帶了幾分鄭重,「其實這道關卡,千多年來一直沒有人闖過,它是先祖爺所創。至于用來選什麼樣的人才,這個我們這一輩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既然被選上來必定都是心志堅定並膽色過人的。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可以這樣說,你們要闖的‘鎖雲梯岔口’是寒山第一凶關。」
待到黑袍人的‘第一凶關’字音落下,羅孤和楚卿風都小臉煞白了,指尖冒涼汗。
一旁的岳方成、連彥有些訕訕然,臉色也很難看,一旁的小連月一听干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黑袍人眉頭一皺,大聲喝止,「干什麼呢?!不像話!闖關現在開始!連彥、楚卿風帶好你們東西趕緊赴往關口!」
他在說帶好自己的東西時,很明顯的掃了眼羅孤。羅孤知道她這次闖關也成了楚卿風的東西了。
接過岳方成發給他們兩組的路線圖,‘感情這關口還得自己去找啊!’羅孤瞪大了眼楮,眼里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偏頭一看,楚卿風愣愣的站在那里,羅孤眉頭輕皺,「怎麼啦?」
楚卿風開口,聲音里已經有了幾分嘶啞,「南宮孤,要不你還是下山吧。鎖雲梯岔口可是寒山第一凶關……」
羅孤低頭,心中的無奈更加重了幾分。她抬眼直望著楚卿風的眼楮,深深望向他眼底。只把楚卿風看得不好意思將目光移到她肩頭。
羅孤心里暗笑,但聲音里放出的卻是一股子被人拋棄的寂寥,「卿風,你嫌我會拖累你嗎?」
這一聲‘卿風’直把楚卿風叫的心頭一顫,他結結巴巴的趕忙辯解,「南南宮孤,當當當然不是。我是怕雁姨到時責責責怪我。不不不是不要你。」
把這一段亂七/八糟的話說完,楚卿風頭皮發麻、暗自吞了吞口水,臉色憋得緋紅。心里直道,這南宮孤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羅孤看著楚卿風這一番窘迫,心里早就大笑不已,她上前舉拳撞了下楚卿風清瘦的肩膀,大罵道,「楚卿風你怎麼腦袋轉不過彎來啊,我娘是托付你照看我來著,你也不反過來想想,我如果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只會拖累你。她又怎麼可能讓我跟著你上寒山闖關涉險?」
楚卿風訝然,對上南宮孤戲謔的眼神,他趕緊移開。是啊,雁姨可是不干沒把握的事的。南宮孤好像也沒有那麼討人嫌了。不過,希望他說到做到,別到時候跟在自己背後哇哇直哭,那可就無語問蒼天了……
羅孤亦在心中吶喊︰寒山,我羅孤是待定了的。楚卿風,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附帶︰沒有你,我羅孤一樣闖鎖雲梯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