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現在左陵城的冰天雪地里,穿著冰冷盔甲的將士們如何為她守護羅修門戶的。她能做的只有在這片小小的課堂中仔細分析戰局,為他們提供一切必要的軍給調度。
「庫倫定律是我們高中物理里比較基本的一條定律……」物理老師戴著眼鏡從歐陽禮凡的桌子邊走過,卻拿著教鞭戳了戳羅孤還沒打開的物理書。懶
羅孤回過神來,哀嘆一聲將書翻開。旁邊的歐陽禮凡也才回過神來如法炮制。
「歐陽同學,宋同學。老師還沒那麼厲害讓你們不開書就能掌握課本上的所有知識。」物理老師在講台上鏡片發光的望向他們兩人,「所以,還是一邊看書一邊听老師講更加容易掌握些。」
物理老師這是委婉的提醒他們認真听課,班上的同學都望著他們哄笑開了。
羅孤乖乖听話,無奈的聳了下肩。她只想說,老師不用你教,我光看書就能理解得七七八八。
歐陽禮凡對物理老師的話好像沒什麼自覺,隨便翻開書頁卻沒翻到老師講課的那一章,繼續發呆去了。
「喂,」羅孤捅了捅他的胳膊,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不是吧那,好歹也坐在了這個課堂上,你就不能少想想那個已婚婦女啊!」
歐陽禮凡這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巴比羅孤更不可置信的望著她,艱難地反問,「已……婚婦女?」蟲
「結過了婚的女人不是婦女是什麼?女神啊?你心中的女神?」羅孤好笑的支著下巴看著他,稍即反應過來了,「我錯了,應該是少婦……」
歐陽禮凡 的將頭轉過去望著向黑板,不听羅孤在那廢話。
羅孤挑眉嘆氣,「現在的孩子啊,把愛情當飯菜,好像沒了就不能活一樣……還不是吃飽了沒事做,要是吃都吃不飽、活都成問題的話,哪個還會想到‘愛情’那個奇怪的東西呀……」
「你是想說‘飽暖思婬欲’嗎?」歐陽禮凡沒轉過頭依舊看黑板,只是淡淡道︰「簡單的道理你卻用了復雜的表達……只是,感情不是婬欲,陷入感情的漩渦誰都逃月兌不了。」
感情的事是誰都控制不了的,情到深處,就拔不出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羅孤眼神閃了閃,有些失神。
窗外的冷月並沒有給整個房間帶來一點點的亮光。
羅孤睜開眼楮,苦笑一聲,生物鐘看來是真的調好了。掀開被子赤腳踏在幾子上,寅時已到該上早朝了。
得早早回到房間中,不然月兒明天會被人笑話的。羅孤在床側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大理石地板冷得刺骨讓羅孤腦袋越發清醒。
「孤兒,」卿風已然清醒,他從床上坐起來,攏了攏頭上的青絲便看向羅孤,「穿我的衣服回去吧,外邊天冷。」
說著掀開被子下床走向里間的儲物櫃,長長的素白色袍擺在黑暗中尚且辨得出方位。羅孤好笑的看著他,「你不是有潔癖嗎?這會兒可是真樂意?」
話間,卿風已經捧了兩套衣裳出來,指尖一揮,琉璃宮燈已經點亮。在昏黃的燈光里,羅孤看到卿風抱著衣裳走向床邊。也搓著手、跳著腳靠過去。
「冷吧?」卿風將衣服攤開,青絲慢慢滑到他的耳側,垂到床上的衣裳上。「愛干淨本沒錯,這衣裳是我沒來得及穿的新衣,鞋襪也是。」
羅孤看了會兒他的青絲,然後大大方方將襪子穿腳上,再套上那雙新銀絲靴子,「咦,還挺合腳!」
卿風聞言轉過頭去看,孤兒另一只腳還來不及穿襪子,白白女敕女敕的腳五個粉女敕的小趾齊齊排列,小趾甲也泛著粉紅色的光澤顯得特別可愛。
只一眼,卿風就有些移不開目光,等反應過來便趕緊把目光轉移到孤兒另一只穿好了靴子的腳上,「咳,是前兩年來不及穿的,合腳就穿著吧。」說罷,臉色有些微微泛紅。
「衣裳也合身。」
「嗯。」
「等會兒和月兒一起用早膳,你……不會尷尬吧。我……」
「我不要緊,你自己才是最要緊的。」卿風回過頭看他,「一切和往常一樣。」
羅孤嗯了一聲,兩人匆匆趕往孤月宮的寢宮,原本以為連月現在還沒起床,卻沒想到她早已在花廳張羅早餐了。
羅孤見狀松了口氣,走過去盡量平靜如常的看著她。只見她微微一笑,眼楮里雖然還有血絲但笑容一如往常般精致。
她的目光在羅孤眼前停了會兒便落在羅孤的衣裳上。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問他,「可還暖和?」
「足矣……」一時間,羅孤的心軟的不行,沒有擺臉色、沒有質問、更沒有指責,還是一味的關心自己。
月兒今年十五,在現代也還是在父母跟前撒嬌、吵鬧的小女孩,可眼前的女孩卻遠離故土,一個人在這個冰冷陌生的地方操持著偌大王宮的日常瑣事,羅孤心中憐愛之心頓起,溫聲出口詢問她,「可還睡得好?」
連月聞言,正在調整菜的位置的手一頓,身體變得僵硬,心中被壓著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堅決不讓它決堤,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也顫抖得不成音調,「還還……好。」
「對不起……」羅孤听著她嘶啞的音質已經不似往日的銀鈴,心中一痛,上前一
步將連月攬到懷中。「月兒,孤哥哥對不起你,以後我們好好過……」
卿風左手放在游龍潛淵劍的劍柄上,他憂郁的眼楮透過額上的碎發望向眼前相擁的兩人,抿著的唇線泄露不出半分情緒,卻頭一次覺得那人的溫語柔情那麼刺耳刺目,他轉身悄無聲息走向門外。
連月抿著嘴巴伏在他懷中,潤滿淚水下黑瞳眼睜睜看著那一襲青衫的身影失魂離開。她忽然感覺好想嗚嗚出聲,但是她沒這麼做,靜垂的手告訴她,她還不能將這個懷抱緊擁。她還,夠不上他的心房……
「孤哥哥,月兒再也不會輕浮了。」連月退後一步,離開他的懷抱。垂下的眼瞼將眼眶里的淚水掃下,抬頭含笑堅定地看著他,「穩重的站在孤哥哥的身側,為孤哥哥掃去左右的掣肘、讓孤哥哥你不帶一絲累贅向前……這才是孤哥哥的王後該做的事。」
羅孤站在她跟前,看著她眼中的堅定,沒由來的心中一酸,伸手拍拍她的腦袋似要將她眼中令人心疼的堅定拍散,話到口中卻沉重的難以啟齒︰「丫頭,你站在我身後就好……何來的那麼多瑣事讓你露出這般讓人心痛的執著。」
她還太年幼,在炎王宮不知她是怎樣生存的且罷,可嫁來了羅修、嫁給了自己,多的不說……至少得讓她活得安穩,活得快樂。不要再一遇到些困頓就挽袖露胳膊自己上。
據拂影宮的情報,連月公主在炎國是出了名的冷美人,頗受炎君連踏水的倚重,其才干才能甚至不輸一干輔政大臣。
羅孤嘆了口氣,別人可能不知道這種風光後的沉重,她作為羅修國的王子卻是太了解了。這種風光後勢必潛藏著一顆沉重的心,這顆沉重心里裝負著太多無法抗拒和不容抗拒的責任。
這些責任讓她們必須時時掌握著大局的進度,當所有人在哈哈大笑,她們只能象征性的抿抿嘴,不然場面會失控、會起哄、會一發不可收拾。
當所有人在悲痛失聲,她們只能壓下酸楚揚起微笑,還要笑得可圈可點,將所有人從悲痛中拔出來,繼續向前。
羅孤抿著嘴巴,夾上幾筷子菜放入連月碗中,看見她還算溫婉的笑容,心情才好了一大半。端了碗,招呼一旁靜靜無聲的卿風吃飯。
「左陵戰事漸起,這冰天雪地的子房你說說這魏武韃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他們要這麼折騰自己?」寧天酬坐在丞相府的花廳里咋了口茶,不解的望著秦良。
「守黎此言差矣,他們何時吃飽過?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這是在折騰左陵軍呢。」秦良微嘆了口,端起了茶盞。
寧天酬怒起大罵︰「這草原上的兔崽子!欺負我羅修沒人還是欺負我王年少?竟然這麼氣勢洶洶的就揮軍八萬殺到赤維谷!真他娘的下作,自己粗胳膊大腿的精耕細作不了就來搶鄰里鄉親的,一群王八羔子!」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秦良又好笑又好氣的勸阻者對面怒火沖天的同窗好友,「守黎兄切莫著急……他們呢,是不是王八羔子呢我也不知道,大草原上倒是不產王八……」
寧天酬听過這話,吹胡子瞪眼的哼哧一番。
秦良繼續道︰「八萬大軍圍攻赤維谷,又多是騎兵……守黎兄,此役他們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