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休想斷袖 第17章 各安天涯

作者 ︰ 左家小孤

卿風聞言全身一緊,駭然的抬頭望著連月,微張的瞳孔散發出無盡的慌亂。喃喃低語道︰「你……」

「我會說!」連月接過他的話頭, 的轉身背對卿風,風中傳送著連月冰冷的聲音,「如果楚大哥一意孤行,月兒縱是萬般無奈也不得不和孤哥哥細作商量。」懶

連月話里的果決和毫無商量的態度,讓卿風身形一踉蹌,他腦海中閃過和孤兒相處的每一個瞬間,被他救過幾次的命,火光那頭憤憤不已的俊顏,桃花樹下的一拜……

「在下羅修古國三王子羅孤!今日願與古步國的楚卿風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歸睡塵土,但求漫漫人生路上能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結為親兄弟般的情誼!」

高揚而灑月兌的聲音還在耳畔,經年而過竟成這般殘破的結局,始料未及。

「當然重要!女孩子可都是十分在意男孩的樣貌的!卿風十六了也該成家了,放心這次我下去了就給你定一家好的姑娘!」

那個老拿自己親事和容貌說笑的人,他現在依然成親,王後就是眼前這位聰慧能干的公主,她在為夫君排除一個個隱憂,那麼細致的一一發掘然後逐個驅趕。

而他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端坐在羅修的最高端,籌謀方寸間、決勝千里外,舉手投足間都牽動著百萬子民的心脈。蟲

卿風垂眸,自己已然十八,有時候不想分離、想永遠在一起,卻總有無數個必須分離的理由、不能在一起。

該是不等他給自己張羅,自己也該找到自己的軌跡、走自己的路了吧。

只是,好可惜……不能相伴著走到最後,哪怕再多一秒。

卿風深吸一口氣,面色始終比較平靜,「一切听王後安排,還請王後不要徒增王上煩憂。」

連月眼中驀地光彩大盛,激動之情難以言喻,「好,好。楚大哥,我知道三月初八是令堂的三十六歲生辰。楚大哥你可以去古步探親……而後好好在家侍奉母後。你說,這樣可以吧。」

「嗯……」卿風心中寒意凌然,最終無力的點了點頭,準備轉身離開。

「楚大哥!」連月抓住他的衣袖,鄭重的在他身側懇求,「不要讓孤哥哥為難,也不要讓古步王室蒙羞……炎王室和羅修王室更加無力承受這般,倘使楚大哥不是王子,或許還可以留在孤哥哥身邊……楚大哥你,保重……」

卿風揮手向前,衣袖迅速從連月手中抽出。卿風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連月呆呆站立,看著卿風離開的背影,不由得一滴淚水滑落,她抱臂慢慢蹲去。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楚大哥,即便你不是王子,我也容不下他身邊有那樣的人存在……我們這樣的,都不可能拋棄王室的身份、拋棄王室的責任……你該懂我的,我不是要讓你心懷不安的,只有古步王室那一絲血脈的枷鎖才能鎖得住寒山出來的人才。我沒辦法的……」

卿風匆匆飛躍回宮中整好自己的衣物,當看到陳設架上玉簫末端的三顆山核桃時,卿風馬上撇過頭去,凝力揮出一掌,山核桃破碎成了一堆小粉末。揮手收起玉簫掛于腰間,便頭也不回離開-房間。

影衛來報有人靠近,羅孤拿著連踏水的資料細細研讀,沒抬頭漫不經心,「趕了出去不是一向的規矩嗎。」

「是平日跟隨閣主的護衛。」

羅孤聞言放下手中的物件馬上奪門而出,卿風一向在涼亭看書的,怎麼有必要也不會這時找來。除非出了很緊要的事情。

當羅孤跑出水中樓閣時便看到了卿風背著包袱站在臨水邊,腰間有取了山核桃吊墜的玉簫,手中握著游龍潛淵劍,神情平靜的望著水面,可周圍散發出壓抑的哀傷卻騙不了羅孤。

她放輕了腳步一步步靠近他,她知道他肯定發現了她,可他依舊不回頭,「卿風,你這是……」

卿風沉默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平靜的道︰「我要回古步了,母後她的生辰到了。王宮里不會有多少人記得,可我……不得不回去。」

羅孤吶吶的點了點頭,這似乎是個很好的借口。「怎麼這麼急,前幾日都不見你提……」

「……」

回應羅孤的是長久的沉默,沉默過後卿風只答了一句,「臨時起意。」

既是臨時起意便沒那麼重要,他母後的生辰羅孤是知道的,三月初八,距今還有一個多月。

「都準備好了?一定要在此時走嗎?都臨近未時(下午兩點),投店也有點緊吧。何不明日一早走?」一個多月的時間根本不趕,一路策馬也只要二十余日。

卿風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羅孤,「我此刻便走,你……」

羅孤看著他的面容,依舊是昨日的面容,只不過太過平靜了,平靜得讓羅孤手指顫抖。

卿風不知從何起看她時總是平靜中偶爾閃過莫名的神采,讓人想避開卻樂在其中,他從來不會這般平靜的望著她、淡漠到疏離。

她心里明白對方是想逃離,逃離出他們的世界,緊緊鎖好自己的心。

她也知道有很多事是由不得人的,眼前擺著的這一件最是讓人神魂不寧。

羅孤努力保留著一份清明不讓自己多說多想多糾結,「我

有水中樓閣的影衛可以保護,他們的武藝不輸寒山門人。你且放心……」她清楚萬事放下離去後,卿風最擔心的是她的安危。

卿風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準備開口,「其實……」

「沒什麼其實的,相信你作的決定會讓我們兄弟越走越長遠的。」羅孤怕他一時不慎說出讓對方後悔的話來,笑哈哈的打散。

卿風露出疑惑的神情,吐了口氣,「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等我回寒山之前我會來跟你說的。」

「嗯,我等著。」這個承諾多半不會兌現,到那時你不一定會有勇氣的。

「那……就此別過。」青衫身影準備轉身。

羅孤馬上上前一步,「卿風,盤纏夠嗎?」

「都是銀票,羅修的、古步的都有。」

沒有轉身的背影,讓羅孤不安,卿風留給她的背影很多,卻從來沒有像這次這般戀戀不舍、空空若失。

「卿風,保重!」

「孤兒,萬事以自己為重……」

直到卿風飛身而去良久,良久,羅孤還回不過神來。

呆站在那里,忽然有種澄澈的明寂讓她心神恍惚,她伸手觸模著原本停留著一襲青衫的空氣,心中空落落一片無所適從。

她能約模猜出卿風緣何這麼激烈的逃避,可是她不想去追究,無力去追究、無心去挽留,因為,她也是個最想逃避的人……

「……楚卿風,連這事我們倆的反應也如出一轍……說不是冤家,連我都不相信了。」羅孤苦笑一聲,再無心折回水中樓閣,卻是徑直往孤王宮的天閣屋頂而去。

在大婚之夜,他們曾在這里賞月。

抱著雙臂靠在翠綠琉璃瓦屋頂上,抬起頭看著日頭如日中天,崔璨的陽光總是能驅走一切陰霾。原以為自己夠堅強、原以為萬事都不會太在乎,原以為天崩了、地塌了也總有一片地方該是她羅孤建造起堡壘的地方。

抬頭望著天,卻感覺不到陽光有多燦爛,只覺得自己是陽光下唯一的陰影。

一個最不可能離開的人,頭一次這麼主動的離開她。干淨利落、毫不遲疑。

他們一起相攜走過的歲月是她最艱難的時候,最艱難的時候都走過了,卻卡在她事業起步當口各奔東西。

淚水在眼中泛濫,高昂的頭顱卻始終不能低垂,淚水注定只能盈眶不能墜落,「羅孤,沒有任何理由能讓你流淚了,你不能……為了一個男人,你不能……」

原來一個人觀賞風景,也能坐看暮靄沉沉,也能夕陽西下。

斷腸人不待,各安天涯。

「宋微!你站起來回答下老師的提問。」化學老師是一位姓解的中年婦女,她待人嚴格、對學問更是嚴苛,原本懷著不錯的心情來課堂,沒想到不到半小時就有學生齊齊開小差。

羅孤被點了名才反應過來,立即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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