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答辯結束是一件事情的開始,那麼畢業絕對是一個進行時。
讓人忐忑的畢業答辯過後,每個班都有自己的慶祝方式,當然這種慶祝方式,大都是一次大聚會。我已經記不得最後一次班級聚會是在時候什麼,反正每次人都來的不齊,各有各的事情,各有各的預定路程要啟程。
「這一次的聚會毫無疑問的是人最全的。」趙剛開玩笑的說道。
大家配合的笑著,都站著舉起酒杯,等著趙剛繼續說下去。
「希望大家以後都能前程似錦,干杯!」趙剛話不多,只是帶頭和大家踫過杯後,一飲而盡。
這種聚會的氣氛是比較輕松的,大家都很好說話,只要有人願意跟你喝,一般都是同樣的豪爽。我也這才發現很多平時接觸不多的同學們,其實都很好。沒有其他什麼因素在里面,跟你一起交心喝酒僅僅是因為四年的同學之情而已。
當然,在這種氣氛的感染下,人也容易醉。我是屬于醉的比較晚的那個,當我努力控制著小腦,讓身體比較正常的走去衛生間時,我才發現廁所里已經擠滿了人,認識或不認識的,都顯出一副醉態。
廁所里很難聞,到處充斥著酒味,我上完廁所正想洗把臉清醒一下時,突然發現洗臉池里竟不知被誰吐滿了一池子。那種讓人反胃的味道,像是催化劑一般,讓我胃里一涌,徑直逼向喉嚨。
我捂著嘴,慌忙跑去馬桶邊,然後吐得不省人事。當我終于有點清醒的走出廁所時,看見嚴亮似乎正在等我一般。
「舒服多了吧?」嚴亮遞過一張餐紙。
「你今天喝得很瘋狂啊?」我接過餐紙擦擦嘴,想起嚴亮今天如拼命一般喝酒的樣子,笑著說︰「酒量大升啊,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
嚴亮無奈的笑笑,有點憂傷的說道︰「想醉卻醉不了。」
我捶了他一下,打趣道︰「雖然這種情況很痛苦,但你也不必這麼傷感吧?」
「能陪我出去走走麼?」好半天,嚴亮才從不遠處酒瓶摔倒地面的聲音里收回眼神。
我聳聳肩,和趙剛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和嚴亮向外走去,華燈初上的街道,車輛熙熙攘攘,讓並寬敞的街道變得愈加擁擠。
我和嚴亮都沒有說話,只是不自覺的往學校里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我們來到運動場,晚上很涼爽,輕柔的風不時吹過空曠的運動場,讓我昏沉的腦袋變得清醒。
看台下的黑影我看不清,人不多,卻也熱鬧。我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在不遠處叫著鬧著呼喊著,當一盞盞孔明燈徐徐的上升,如螢火蟲一般,點亮這黑暗。
「我分手了。」沉默了很久,嚴亮輕輕吐出這幾個字。
我正看著愈飛愈遠的孔明燈發呆時,嚴亮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我轉過頭,感受到身旁的黑暗里,有著一張悲傷的面孔。
「王雅婷提出的?」我不知說什麼,只是想確認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我依稀看見嚴亮輕輕的點點頭,然後听見他繼續輕聲的說道︰「她爸媽不同意,我們都各自回家工作了。而你知道的,我們家離得很遠。」
「連爭取的能力都沒有了麼?」我苦笑著,原來愛情輸給距離的悲劇每天都會上演,只是有時候,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你身邊。
「不用傷心,這種連愛情都不敢去爭取,只會順從听父母話的沒主見女孩,不要也罷。你只要清楚一點,人不成熟只是因為失戀太少。每個人,總會遇見那麼幾個讓你死去活來的女孩。」我拍拍嚴亮的肩膀,安慰道。
嚴亮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為了調節氣氛,繼續說道︰「對了,你的《後青春的書》寫的怎麼樣了?」
「快結束了。」嚴亮抬起頭看看遠方,淡淡的說︰「就像我的青春一樣。」
我心里一震,想起不年輕的自己。那麼青蔥的歲月,就如這晚風一般,輕輕吹過,不留痕跡。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羨慕趙剛他們,能一起去俄羅斯留學。即使是八年的讀博生涯,但只要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海角天涯,又能如何?」
「其實,你更應該羨慕他們的,是他們對愛情的執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也只掌握在他們的手里。」我看著嚴亮不說話,繼續說道︰「其實,他們沒有一起去俄羅斯。」
嚴亮听完這句話後看著我,即使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知道此刻的他肯定是驚訝的。
「因為他女朋友放棄了去俄羅斯的機會。」
「為什麼啊?」嚴亮不解的問道。
「因為趙剛在選拔時被刷下來了。她女朋友為了他,也就放棄了。」我淡淡的回答著這個問題︰「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每個人,都在找那個屬于自己的唯一,即使花費一生的氣力。只不過有些人幸運,有些人不幸罷了。但是,即使再不幸,即使我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愛情已不再可能,我們也要努力的勸自己,努力的安慰自己︰下個路口,轉角的地方,或許是一個亮著街燈的地方,或許是一家陌生的咖啡店,也或許是一道擁擠的十字路口我們,會遇見愛情,而愛情,從未離開。」
說完這段話,我站了起來,拍拍,正準備示意嚴亮一起回去時,嚴亮抬起頭,問了一個讓我自己都懷疑剛才那些話的問題。
「那你和徐雨綺呢?你真的相信愛情麼?」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我可以在其他人其他事情上侃侃而談,卻惟獨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我和徐雨綺之間的關系。
那個晚上,真的是我和徐雨綺的終點麼?如果真的如她說得那般不可能,我能做的,僅僅是順從命運麼?不再聯系,不再有交點,如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陌路人一般,下一秒,看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
「你想看看一個人,在爭取愛情時,是怎麼個樣子麼?」我望著遠方,像是自言自語。
黑暗的天空里,那一閃一閃的,此刻如星星一般神秘的飛機,正不知疲倦的像終點飛去。我知道,那晚並不是終點,沒有爭取過的終點,只能叫做,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