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七殿一片寂靜,天諾躺在自己的床上熟睡著,紀雪瑤不顧自己的傷勢,徹夜不眠的在一旁服侍著,不停地為他擦拭著額上的虛汗,畢竟天諾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為了就她,紀雪瑤想︰「習武之人要有義氣,他救了我一命,雖不能俗套的以身相許,但是,感恩還是要的。」
一個晚上,昏睡中的天諾時不時的說幾句夢話,時不時地把剛昏昏欲睡,做小雞啄米狀的紀雪瑤給驚醒,一夜無眠。
殿外,天邊漸漸有曙光顯現,天詳帶著天詣前來看望天諾,剛踏進內殿大門,就看見紀雪瑤一手托腮,坐在床邊眯著眼楮小憩。
「神七殿沒人了嗎?為什麼讓神女姐姐這樣勞心勞神地照顧咱七哥啊。」天詣站在殿外為紀雪瑤打抱不平。
「這是申師父的意思。」天詳雙手抱胸解釋著。
「申師父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
「他應該意在別處吧。」
就在兩兄弟小聲對話的時候,天諾從那場冗長的噩夢中清醒過來,他睜開眼楮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目光定格在打瞌睡的紀雪瑤身上,望著她可愛的睡姿,不由得輕笑起來。
睡夢中的紀雪瑤突然听見偷樂的聲音,一愣立刻醒來,和天諾大眼瞪小眼,隨之,紀雪瑤一邊尖叫著「醒了醒了」,一邊從凳子上跳起,因為激動,紀雪瑤被凳子腿一跘,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七哥,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啊?」天詣撲到天諾的床邊說。
「七哥,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天詳問。
天諾想起身,但是傷口疼痛不已,使他皺了皺眉頭,紀雪瑤趕忙將兩人從天諾的床邊趕走,說︰「人家是病人,你們別東一句西一句的問成不,他還是個傷員,所以得休息,你們倆呢趕快該干嘛干嘛去,這有我呢。」
天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天詳一把拉住,說︰「我送他去上學,這里就交給你了啊。」然後,迅速撤離。
沒多久,神七殿竟意外的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柳妃,當她邁著三寸金蓮,衣裙蹁躚,悄無聲息的來到殿內,正巧看著神女紀雪瑤聚精會神地垂著腦袋,在桌邊倒水,然後走到天諾身旁,遞給他,眼神一直漂流到別處並沒有看向他。
柳妃本想走過去,但是她收回邁出的那一步,靜靜地站在原地。
對于紀雪瑤今日奇怪的舉動,天諾好笑的看著她,並沒有接水杯。
空氣漸漸寂靜起來,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見。
紀雪瑤見病人沒有動靜,端著水杯的手漸漸的僵硬了,不得不看向他。
「為什麼,我感覺你好像變了?」天諾沙啞著嗓子說。
「你的錯覺罷了。」紀雪瑤頭一扭說。
天諾看著紀雪瑤明顯賭氣的模樣,一把拽過紀雪瑤的手,一使勁將她拉入懷中,紀雪瑤本能地去掙扎,天諾嘆了口氣說︰「別亂動行不,我身上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
紀雪瑤一听此話立刻溫順的任由天諾擁著她。
「我以為我回不來了呢,我以為我會死去,我曾在心底暗暗對自己說,如果命運眷顧我讓我留下這條命,我一定會對你說,我真的不想放開你的手,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紀雪瑤的心不由得小鹿亂撞般。
「當初你第一次出現在祭神大典的時候,遠遠的看著你,仿佛是從某個空間風塵僕僕而來,你的到來,似乎是讓我等了好久好久的希冀,不知道為什麼,當初那麼執著的想要欺負你,現在我都明白了,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你了,我那時的空白原來只為了你的到來給我填補。」
听著天諾的那番話,紀雪瑤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她沒想到她這個21世紀的男人婆來到這個時空竟連續有兩個優秀的皇族王子對她告白,但是「水芙蓉」這個名字瞬間涌上心頭,給她雀躍的心情潑了一盆冷水,紀雪瑤深吸了一口氣,說︰「水芙蓉呢?你的記憶空白好像應該由她填寫的吧。」
天諾一怔,松開紀雪瑤,兩人平靜的對視著。
柳妃做了這麼久的局外人,突然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天諾朝聲音的方向望去,不由得一驚。紀雪瑤趕緊離開天諾的床邊,心中慌亂的給柳妃請安。
柳妃並沒有看紀雪瑤,她依舊在微笑,笑得花枝招展的,她朝床上的天諾說︰「好久不見啊。」
殿內的空氣立即冰凍三尺。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了。」紀雪瑤見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怪異,趕忙先閃。
「不用了,還是我先走吧,畢竟這里不是我該來的地方。」柳妃笑著,轉身先紀雪瑤而去。
紀雪瑤不解的看著她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天諾,天諾的視線一直盯著柳妃婀娜的背影,他眼神流溢著的是清晰可見的眷念、迷惑、傷痛。
天諾嘆了口氣,垂首,像是自言自語,像是在對紀雪瑤做承諾,他說︰「等我整理和那段和水芙蓉有關的記憶,我會原原本本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告訴你的。」
紀雪瑤並沒有回答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神七殿。
天諾仰面望著上方,有些無奈,又有些黯然,水芙蓉是他的初戀,是他的心傷。
在那歌舞升平的煙花柳巷,在那滿園庸脂俗粉中,那抹清淡的綠色身影是那樣的輕盈,仿佛是從粼粼水波中翩翩而來,那般素雅月兌俗,又那般傾城傾國,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的舞姿,她的琴藝,都是那般此曲此舞只應天上有的絕塵。不是他夸大,而是事實,當時,水芙蓉的名號無人不知,她是藝妓,是眾人甘願敗在她石榴裙下的有骨氣的小女子。天諾一向不是以女子相貌為第一位的公子,雖說這個時代傳統思想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他卻注重女子內在的才。
天諾愛上水芙蓉,只因第一次相見時,她那曼妙的舞姿,令人窒息般的美艷動人,讓人心醉,又讓人心疼,也許這叫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之後,再也忘不掉那個女子的天諾想方設法離宮,和水芙蓉相處半年,兩人以才相會,感情也逐漸從紅粉知己升華為了知心戀人,郎才女貌,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好景不長,天妒紅顏,宰相的大兒子為了給宰相祝壽,特邀芙蓉院當家花魁水芙蓉前去獻藝。
並不知情的天諾隨著哥哥們前去花甲宰相府中祝壽,結果,因為宰相小兒子的強求使得水芙蓉誓死不從,從高高的望月樓最高處,如斷翅的蝴蝶般淒美的墜落??????
天諾一想到那天親眼目睹的畫面,就心如刀絞,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比得過熱戀中的情侶其中一位眼睜睜看著心愛人投進死亡的懷抱中,無法挽救。
水芙蓉倒在血泊之中,而他,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般,雙眼翻白,無法呼吸,他當時大腦一片混沌,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皇宮中的,只知道當時就像是得了——用現代化說是羊癲瘋般的病狀,瘋狂的使他停不下來。
一條命,危在旦夕,申之乾從閉關處匆忙趕來,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又是一番新生活了,一個沒有關于水芙蓉記憶的生活。
在這個新生活中,有個叫紀雪瑤的女生出現了,她淘氣,她樂觀,她倔強,她哭泣??????她總是出乎人意料,總是給人一種化悲傷為力量的積極態度,但有時卻把悲傷留給自己,有她的生活,胸腔里有種異樣的感覺,可以說,他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愛上了她,但是,相比水芙蓉帶給他猶如美輪美奐虛幻的愛,紀雪瑤帶給他的是一種真實感,然而,柳妃的突然出現,讓天諾陷入了迷亂中??????
那張曾經深愛的臉,雖不似記憶中的素雅,但確確實實是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