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並不寬敞美男坐在最里面,我坐在美男的左下首位上,而右邊則是奼紫與嫣紅輪流在做,說實在的在古代做家政服務也實在是不容易,兩個柔弱的姑娘還得兼顧車夫的職責,而且還是連夜趕車。哎!美男可真會坐享其成,雖然是你家的婢女怎麼著也得有點紳士風度吧。美男緊閉雙目,車里昏暗的視線雖然看不清楚,但從窗簾處隨著車子抖動而攝入的一晃一晃的月光,還是可以看見他的長長的睫毛偶爾的顫動,他的睡容安詳,這一天興許也是伐了。我對面的嫣紅抱著包袱顯然也已沉沉睡去。
夜深了我卻睡意全無,一是不習慣馬車的顛簸;二是感嘆命運的捉弄,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听靈婆的話來到這異地時空呢?還記得臨走的頭天晚上,媽媽爸爸一夜未睡與我促膝長談,媽媽說;「你一定很奇怪我和你爸爸為什麼會相信靈婆的話吧?」我用幽深探知的目光看著媽媽,媽媽說;「還記得遇到你的那天,我們自駕游到山里去玩,誰知連續下了三天的大雨,我和你爸車子壞在了半道,為了避雨我們只好躲在車里,其實那是很浪漫的三天,只有我和你的爸爸,我祈求上蒼能夠賜予我個孩子,後來雨停了天高雲稠,天邊升起五彩祥雲,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美麗的雲,我們下車想找拖車營救,卻意外的听到了嬰兒的哭泣聲,我們尋聲而至,在河邊第一次見到了你,我和你爸均是一驚你用一個襁褓裹著,而嬰兒的心髒處卻插著一支斷箭,粉雕玉琢的小臉甚是蒼白,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弱,我們趕忙抱著你尋到了好心的司機將你送到了陳叔叔的私人診所,陳叔叔說你這孩子可真是命大,竟然心髒長反了方向,要不是這樣這一箭正中心髒你那里還有命在,你陳叔叔讓我們報警,是誰這麼狠心對個嬰兒下死手,可是我們都奇怪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會有人用箭殺人,而那只射殺你的箭,怎麼看都像是古董,還有你身上用來裹你的襁褓,看花樣秀工布料,也不像現代的東西。
我知道是我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我這一生也不可能有屬于自己的孩子,可是你卻正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孩子,我和你爸爸商量我們決定不報警,我們治好了你的傷,以撿到的棄嬰名義收養了你,你身上奇怪的事情太多,我們不想讓你在受更多的痛苦,在你三歲的時候生了一場病,來勢洶洶的昏迷了好幾天,輸了幾天的液也不見好轉,實在沒轍了我便信起了巫術,一個鄰家的女乃女乃說,小孩子眼楮干淨,最容易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怕是被攝去了魂魄,你得找個大仙來給孩子叫叫魂,就這讓我們有病亂投醫結識了靈婆,她第一眼看見你,就像今天一樣的表情,她說能先鎮住你的魂魄不至于魂飛魄散,但你並不屬于這里,並且三魂七魄缺少一魂命不會太長,而且斷言你活不過二十歲,當時我們也只是認為她是騙錢的騙子,就想著能破財免災,興許你就能好了,還真是沒想到靈婆神乎其神的一通折騰下來你竟然奇跡般的好了,我們為了感激她給了她不少錢,她卻說什麼也不要,卻說這是她的造化,臨走了還說要是我們那天後悔了還可以來找她,她還可以再救你一命,說真的我們一直不信這個靈婆,直到你對我們說「女乃娘」事情的時候,我們才終于相信她的話。」媽媽哭得眼楮都腫了,她顫抖的說;「孩子你真的不屬于這里,我們不能在自私的將你強留在身邊了,那樣會害了你的。」
輕聲的抽噎,淚水濕潤了臉頰,我將頭埋于雙腿上,不敢發出聲音怕驚擾了他們,我感嘆如此離奇的經歷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身上。如果我真的是歐陽芸兒,歐陽莫及就是我爹,梅雪就是我娘,這是什麼樣的滔天仇恨而使得這一家被滅門了呢?我不禁打了個寒戰。抬頭正看見雙眼閉合的美男,被滅門可不是什麼小事,而且那個「女乃娘」說梅雪還是整個大隨赫赫有名的大美人這件事當時一定有不小的轟動,他的父親歲數也不小了,而且他家是開救助站的,應該對二十年前的事情多少會有些了解吧,打定了主意等到了萬花宮找個機會問問他的父親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當第一縷陽光刺入雙眼時,已是第二日的晌午,我只記得這一夜我是無眠的,應該是快凌晨的時候瞌睡蟲找上了我,便于不知不覺中昏昏欲睡了。我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睜大了雙眼,面對車里的清冷我的大腦條件反射嗡的一響,馬車里只剩我一人了,我立刻掀簾跳下馬車,車簾還未完全掀起,我的頭便與一硬物 的撞上了,由于我出于害怕驚慌動作過猛,這一下撞得我眼淚鼻涕直流,我被撞回馬車里由于慣性一坐在了車板上,震得我腰酸背痛,隨後我看到美男狼狽的捂著頭進來,「雲兒何時醒來的?」
看著他捂著頭,尤其是又看到了熟悉的人,我竟是喜極而泣的哭了出來,「嗚……」一下子撲到了美男的懷里,「嗚……」我像只流浪狗一樣在主人的懷里搖著尾巴,「剛剛醒來看不到你們,我還以為你們不要我了呢?嗚……」
我明顯的感到美男身體一僵,隨後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部,「不會的雲兒,我不會丟下你的。」如清泉般清新的嗓音,隨後美男的手輕輕的抬起,似是在半空懸了很久,然後落在了我的頭上,他輕輕捋順我的凌亂的發絲,像我用手指梳理我家狗狗一樣,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梭于我的發間,我舒服的往他的懷里縮了縮,似是尋找了一種久違了的感覺,說不上來的舒適,像是父親的疼愛吧,聞著他身上悠然而至的檀香味,與父親的煙草味不同,更加的使我依戀。「真的,別丟下我好嗎?」似是對如此從容回答的不確信,我又一次的問。
「不會的。」美男肯定的說。而自始至終他的一手在我的發絲間穿梭,一手僵直的垂直于身側。
忽然車簾被掀開,「公子都準備好了。」映入眼簾的是奼紫驚異呆楞的表情。因為她一掀開車簾映入她眼簾的是我和美男相擁曖昧的一幕,因為我倆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並沒有看到美男的另一只手是落于自己身側的。「公子……你們……」奼紫臉倏然通紅,立刻放下了車簾。我和美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羞澀的立刻推開對方,我心里如打碎了五味瓶說不上來的滋味兒,這下事情鬧大了我該怎麼和她們解釋呀。我正在想著怎麼像她們解釋,只听美男聲音略帶沙啞的道;「對不起。」
我恍惚一抬眼,淚眼汪汪的望向他,似是在問;「對不起什麼?是不可再帶著我了嗎?」
美男似是看懂了我的心思,「雲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剛才的……雲兒。」美男看向了我的一頭秀發。
我心里一沉,還好只要別趕我走就行,我現在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對個陌生人如此的依戀。很久以後我才想清楚是我二十一世紀的父母太過的愛我,以至于我在他們為我搭建的溫室中生活了二十年,突然被推到了溫室之外,竟失去了自我生存的能力與信心,當我遇到了一個從外表看來不僅可以接受,甚至到達了秀色可餐地步的人時,那種本能的尋找溫室生活的我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依依不舍。
哎!可想而知經過早上的這一出,我和那姐倆又該怎樣相處。我尷尬羞澀的掩面一笑;「那個……都是我的錯。」
「雲兒,我……」美男紅紅的雙頰似是想說什麼,然而與我四目相對了一瞬,便轉身出了車外。
這一路上奼紫與嫣紅都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當然心知肚明為什麼,她們雖然不敢再當著美男的面對我造次,然而趁著美男不在的當間還是會有與我夾槍帶棒的言語。
哎!我忍,身在屋檐下誰能不低頭。
話說接連趕了五天的路,這日午時我們終于到達了美男所說的興周城,我掀開窗簾果然是一派熱鬧繁榮的景象,馬車隨著人流穿過了上刻興周城的城門牌樓,寬闊的街道,最是這地表地面平整夯實,與幾天前所走的坑窪不平的蜿蜒曲徑截然不同,俗話說的好要想富得修路,光看看這平整的地表就只此處的繁華,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各行各業應有盡有,來來往往的人也是車水馬龍,在看這行人的穿著,普通的百姓雖穿的不是什麼綾羅綢緞,卻也是穿著體面,潔淨可親,而前幾日入眼的又有多少穿著合體,又有幾人衣能遮體,到處可見流動的災民,沿街乞討的乞丐,于此處卻又天壤之別。馬車終于停了下來,我跳下車子,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一臉的燦爛;「終于不用坐馬力拖拉機了。」
我一低頭水平方位看到三張看怪物一樣的翹容,「拖拉機是什麼?」嫣紅一臉不解的問。其他兩人也是滿眼的探究。
「嘿嘿……那個……我們家鄉種地的一種耕犁。」我胡亂的解釋道。我一抬頭看到了三個大字的招牌「醉仙居」,「飯店耶!」我一把拽過了美男的袖子,「我們先吃飯吧。」
「飯店?」那三個人異口同聲的道。
「嘿嘿,我們家鄉吃飯的地方。」我滿頭大,女士呀你穿越了好不好,說話簍著點,我在心理暗嘆。
「雲兒的家鄉倒是有趣的很呀。」美男溫言道。
我嘿嘿一笑,同時看到了那姐倆比鄙夷的眼神,我不明所以卻低頭看到了我肆無忌憚拽著美男衣袖的小手,我漢呀,咋又犯忌了呢?我松開小手,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們不餓嗎?」我岔開話題。
我們被店小二引至二樓雅間,看意思這古今中外的酒樓模式都是差不多的,稍大一些的酒樓,單間都設置在二樓,取的名字也大同小異。我們現在坐的地方叫「琴雅閣」,照例還是美男點菜,二位姐姐作陪兼伺候著,我就一個字「吃」,當然還會有人時不時的給我夾個菜什麼的,當然每吃一口這樣的菜肴,還外送兩雙寒光利劍的溫情眼眸。這種促銷活動美男我實在受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