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車東勝出現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他又消失了,而我卻因為他的消失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我害怕他知道什麼,我害怕那時候的一幕幕再被挑起。
大概哥哥他們也覺察到我的不對勁,總有意無意想問我,我一直閃躲著,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說,難道告訴他車東勝與我一起懷念我的八歲時光嗎?
又是一個星期,我來到教室,習慣的想尋找到車東勝,可是他還是沒有出現。無精打采的度過了一上午,吃中飯時間我趴在桌上發呆。
「姐姐,你怎麼了?想什麼呢?最近感覺你有什麼事情。」小西輕輕拍拍我。
「沒事。」勉強對著小西擠出一個微笑。
莫名其妙的被車東勝帶入了情緒的低谷,而那個人卻就這樣消失了,我卻一直在谷底爬不上來,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應該怎麼辦。
「小西,我們出去逛逛吧。」
「好誒,走吧,姐姐。」小西趕緊拉起我的手。很是溫暖的感覺。
剛走到音樂室外面,被一個人攔住了,抬頭,很是熟悉,好像是上次和車東勝一起的那個男生,心忽然咯 一下,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英俊,干嘛?」小西好像和他很熟悉,已經笑臉盈盈的和那人說起話來。
「我在找東勝呢,不知道這家伙跑哪去了,這幾天都沒見他,今天希臘那邊他的導師過來了,也不知道什麼事情,好像挺急的,可是又找不到那家伙。」柳英俊微微皺起眉頭。
「車東勝他還在這嗎?」我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句話,我強制讓自己處于很平穩的情緒。
「難道你知道他不在這?」柳英俊急切的問道。
「不好意思,我怎麼會知道他在哪呢,說實話我也想找他呢。」我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連聲音也低了很多。
「這家伙之前從希臘忽然跑回來,我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否則他不會再回韓國的。那天我回來發現他看你的表情很怪異,我就覺得他回國的理由肯定和你有關,也許你就是他說的那個他一直想要找到的幸福女孩。」
「幸福女孩?」我和小西異口同聲說了出來。
「嗯。東勝也沒和我說仔細,只是說他八歲離開韓國那一年,有一個女孩給了他很幸福的回憶,他一直想找到她。不知道是不是你……」
沒听完柳英俊的話,我就趕忙跑了出去,八歲?他是八歲離開韓國的,八歲去的希臘,八歲,八歲,同是八歲時候,他是誰?為什麼說我是幸福女孩呢?
我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問明白。在校園里到處飛奔,可是就不見他的身影。他在哪?他在哪?我坐在小花園里滿腦子都是他寫的信與柳英俊說的話,好亂好亂好亂。真是感覺好累。滿眼迷茫的看著遠方。
遠處的樹下好像有一個男生,是花仙子嗎?不會,花仙子都是女的,難道是花王子?不對,好像,好像,好像是車東勝。
「車東勝!」我大聲叫了出來。
他側過頭看了看我這邊,唇角微微上揚,似乎苦笑一般,然後頭又轉過去了。我急急忙忙跑到他的身邊,只見他還是凝望這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細的看他,俊秀的臉龐,長睫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下兩彎深深的新月般的陰影,冰琢的面孔上靈動的瞳光散發著一種恰似溫柔恰似邪魅的美麗。微風吹拂,根根黑色發絲在風中舞動,真像一個精靈王子。
「喂,你家祖先是不是挖煤的啊?」我打破了寂靜。
「挖煤?」他一臉的疑惑。
「要不然你的頭發怎麼會這麼黑呢。」我拉住他的幾根頭發笑了起來,他忽然也笑了。
「誒,我似乎很久很久沒見過你笑了誒。」
忽然間他的笑聲停住了,慢慢低下了頭。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他那種受傷的聲音我永遠也忘不了,帶著不安全的顫抖。
他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難道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八歲?我也忘不了我的八歲,可是我肯定不是那個他所謂的幸福女孩,八歲時候我一點也不幸福,一點兒也不。
「你一點也不記得我了嗎?2000年3月16日的漢城機場,你不記得了嗎?」車東勝忽然情緒有點激動。
2000年3月16日,這個日期,我記得,永遠記得,這是我和爸爸離開韓國的日期,是爸爸永遠離開韓國的日期,是她永遠消失在我生活中的日期。
「難道,難道你是那個過生日的小男孩?」我忽然想起來了,想起離開的那天,有個在機場過生日的小男孩,我記得他的爸爸媽媽說他們全家要離開韓國了,所以孩子的最後一個生日希望還是在韓國過,所以在機場切了蛋糕。我站在那哭的稀里嘩啦,然後那個小男孩給我送了一塊蛋糕,我記得我還是一直哭個不停。
「你記起我了!你終于記起我了!」車東勝急切的叫了起來。
「是你!你就是那個小男孩!」我一臉的不可思議。
「就是我,就是我。」車東勝一把擁住了我,我能感覺到他顫抖的懷抱。
我慢慢推開他的懷抱,車東勝一臉尷尬的看著我,「不好意思,我太太太開心了。」
「你為什麼一直記得我?」我真的很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會來找我,我們只是機場重重一瞥的過客而已。
「那年那天我們全家移民希臘,那是我在韓國的最後一個生日。我記得當時你一直站在候機室大哭,一直望著外面,似乎在等什麼人。我把蛋糕送到你手里時,你還在哭,淚水落到了蛋糕里,把上面的蛋糕花都融化了,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你哭得那麼傷心。所以當時我三個生日願望我就只許了一個,我希望看到你笑,希望你做一個幸福女孩。雖然我最後走的時候你還站在那,還在哭,可是我相信我的願望肯定會實現,你肯定會成為一個愛笑的幸福女孩的。」車東勝慢慢說出了原因。
我呆呆的坐那,原來是我忘了他,我忘了蛋糕,我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只記得那場痛哭,只記得在等誰。
「謝,謝,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我什麼?」
「謝謝你一直記得我,謝謝你那時給我的祝福,謝謝現在你找到我,謝謝你讓我明白那天不是只有痛苦還有幸福。」
他笑了。
我也笑了。
我明白去記得一個人的那種痛苦。記得一個人不是痛苦,而是你記得他,卻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你,可是你卻永遠也忘不了他,這種痛是心酸的。
「你不想問我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如果你想說肯定會告訴我的。」
「嗯。有一天我打敗了自己一定會告訴你的。」
「好。我陪著你。有我的願望陪著你,你肯定會的。」
有一點釋然的感覺,我也被人一直惦念著,原來。
「誒,你怎麼找得到我的啦?」我很好奇的問了他這個問題。
「哈哈,秘密。」
「切。你暗戀我吧。」
「沒搞錯呀,大姐,你想我表白也不用這麼直接吧,雖然你有點可愛,有點淘氣,有點對我胃口,可是我怎麼也是一個很多人仰慕的天才少年音樂家啊。」她那種特有的語調,曾經讓我覺得他很自以為是的語調,如今卻讓我很是懷念。
「你滾。」我笑了起來。
雨過天晴了嗎?
「你先滾一個。」他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那我問你,那天你干嘛打我哥啊?」
「你哥?誰是你哥啊?我什麼時候打過你哥啊?」
「還沒打,你那一拳把我哥嘴巴都打破了。善美姐都心疼死了。」
「啊,楊浩凱是你哥?不是你男朋友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緊張的問道。
「什麼男朋友,大哥誒,那是我哥哥誒……」
「太棒了!」忽然他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你打了我哥還說太棒了?!」這人不是腦子不好吧。
「呀,對啊,完了,完了,你哥這下肯定恨死我了。我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又去劈腿善美,所以就揍了他。」
「他是在追善美姐呢。」這傻帽啊,哎。
「完了,這下完了,他在追善美,我卻當著善美的面揍了他,這可怎麼辦啊。」他急的在哪團團轉。
「我有個主意,把耳朵湊過來。」我指指他。
他真像一只听話的小狗一樣趕緊把耳朵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