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里燭光搖曳,正是剛過寅時,天際昏黯。
高力士正隨侍在皇帝身側,他身長八尺,方面大耳,看起來十分英挺,就可惜臉色過于蒼白,身形瘦削,損了幾許英氣。
皇帝則身形富厚、略顯肥胖,龍準極高,一雙年輕時銳利如鷹隼的眼楮,如今已然黃濁黯淡,讓他看起來不再神采奕奕,而更增年歲蒼老。
當皇帝擁有無上的權威,天下莫敢不從,只是表面上的榮耀。
實際是,國事繁劇,各式各樣的雜務紛至沓來,他一人要擔全天下之憂,即位廿余年,年年如此,日日如此,時刻如此,他就算當初胸中縱有萬般經綸,多年下來,也都消磨得雄心盡失、氣慨減損了。
高力士察言觀色,見主子愁眉不展,便問道︰「皇上累了麼?」
「累也沒法子,」李隆基望了眼他最寵信的大宦官,道︰「將軍,你就打盆冰水給朕洗把臉、醒醒神,今天有早朝,得先批完這些折子纔行。」
「是。」
見高力士忙不迭端了水盆過來,侍候主意,總也是悉心仔細。
玄宗皇帝掬了些水,胡亂擦了擦臉,便又坐在褟上,忙著批閱奏章。
見李隆基忙迫地振筆疾書,高力士體貼地為他搥背、磨墨,送茶遞水,無微不至。
「唉!」
听得帝王這一聲長嘆,高力士不禁問道︰「皇上,是何事惹得您心煩啦?」
「總歸是麻煩事兒。」李隆基扔下朱筆,慨然說道︰「這奏章千篇一律,朕不想批了!」
高力士道︰「陛下不想批,就別批啦!」
「那可不成,早朝還只半個時辰,滿朝公卿都在等待詔示,朕怎麼樣也得交個差出去。」
只是,批了幾十年,他也不勝其擾,勉強撿了筆,拾回奏褶,又開始振筆疾書。
當皇帝第三次接到各方針對這個小小吏部侍郎所上的一迭奏章時,心中也感到極其震怒。
「這嚴挺之是何等人物?竟敢妄圖希旨、預立宰相啊?」他喃喃自語,狀甚煩躁。
高力士道︰「回皇上,此人名聲趨于兩極︰一為恨之者眾,另一則否,對他評價甚高,由此觀之,爭議極大其言其行,倒頗似韓休。」
听見韓休之名,李隆基一懍,道︰「原來如此,朕倒想看看此人,秤秤他的斤兩。」
高力士道︰「那,韓丞相的奏章敢問皇上,又當如何處置?」
「還能怎麼著?」李隆基道︰「這事麻煩,朕也在煩惱。」
高力士見玄宗皇帝郁郁寡歡,便道︰「這韓休遇事則發,放言不忌,惹得陛下煩憂,確有不該。」
「他自是不該惹朕煩惱!」李隆基嘆道︰「韓相是國之宰輔,為國具諫,為君言事,他頭頭是道,老佔著個『理』字;但他總在朝會時頂撞朕、羞辱朕,常使朕顏面蕩然無存,可朕又該如何自處?」
「說到底,這韓丞相也太過份了!」高力士也順勢忿忿不平地說。
李隆基坐在榻上,既而攬銅鏡自照,默不作聲,臉上的不豫之情,眉宇憔悴之間,曉然可見。
見他主子如此不安又悶悶不樂,高力士建言道︰「自韓休入相,陛下總是多戚少歡,近日來且看天顏日瘦,奴才見了,確也倍感憂愁。這韓休何許人也,竟敢多方制約聖上,在朝前挾天子以令諸侯!難道堂堂天子,反為相臣所制,何不即日罷黜、逐了他去呢?」
李隆基苦笑,嘆息道︰「將軍啊,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貌雖瘦,天下必肥;朕起用韓休為相,全為了國家社稷,非為寡人一身計哩!忠言逆耳,朕忍讓他,是有道理的。」
「皇上愛才惜賢,不以個人好惡廢政禁言,奴才不勝欽服。」
「說真格的,朕倒是真有好幾回差點兒忍不住,想立時廢了韓相朕是氣他,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啊。」李隆基淡然一笑。「忍字頭上一把刀,朕就是忍讓他了這幾年,總是熬過來了。」
高力士見皇上不欲遽下決定,便也住了口,提醒皇帝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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